一树相思两闲愁

第0127章 渐生情愫


    这不提沈钰还好,提到沈钰俩字,傅明轩的脑袋登时嗡了一声。瞬间明白了李昊为什么跪在沈府门口。
    “谁特么出的馊吧主意呀这是?”意识到李昊是想借着沈钰脱罪,傅明轩不禁骂咧了一声。
    “叨咕什么呢?还不快回去收拾!”
    “这活可真不太好干。”
    “不好干也得干!好了好了,别说道了,赶紧回去收拾吧。”
    “儿子去也行,不过……”
    “你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
    “儿子哪有那些花花肠子啊!不过想求父亲个事儿罢了。”
    “这还不是花花肠子?”
    “……”
    “啥事,说!”
    “儿子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儿子的婚事能不能自己做主啊?”
    “这得要看你表现如何了。若是表现得好,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全当您同意了。儿子这就回去准备。”
    虽然协议达成了,但傅明轩还是忧心忡忡。辞别老爹,便回自己的雅苑了。
    接住沈钰的瞬间,傅明轩也是摔得够呛,这一回躺倒榻上,才感觉到疼痛。
    “明明是个女子,为什么申报为男性呢?沈辰邺是怎么想的?”
    摸了摸痛处,傅明轩又想起沈钰的事来。
    “逃避选秀,入赘香火?”
    寻思了半天,傅明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猛然间,傅明轩想到了女子入仕触犯律法的事情来。旋即,披了件披风就往外走。
    “先别收拾了!”
    “爵爷有何吩咐?”听见召唤,那名侍女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去叫郝兴把马牵来,我要出门!”
    此时,景逸已经甩掉了太子,回到了沈府。
    那时,沈钰正在内室焦急的踱着步子。
    轻轻扣了扣门,景逸低声的道了句‘我回来了’。
    听是景逸,沈钰连忙披上外套,疾走门前,拉开门栓。
    “呀!找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能找到!”
    拉开房门的瞬间,那把红玉箫也映入沈钰的眼帘,玉影后则是景逸那张永远没有任何表情的自持面庞。
    失而复得的喜悦登时令沈钰兴奋异常,竟原地蹦起高高来。全然一副天真可爱的小女子模样。
    “外面人龙混杂,公子还是少出去为妙。没什么事的话,景逸告退了。”
    看着沈钰又展露笑颜,景逸自也是高兴,但有一样,景逸的喜怒从来不溢于言表。总是一副神情,僵着个脸。
    景逸忠诚话少,即便心中有着千般的疑问也只是装在肚子里,从不多言。把玉箫交付给沈钰后,抱腕便要离开。
    “这是跟人交手了?受伤了?”回身的瞬间,沈钰猛然发现景逸的前衣襟裂了个口子,而且茬口还是异常的齐整。
    意识到是刀剑所致,沈钰的心咯噔了一下。旋即上前查看。
    “没事。别别别,只是划破了衣衫,没什么大碍。很晚了,早些歇息吧。”
    景逸最怕的就是沈钰那双纯净通透的眼睛。虽然只一个无意间的碰撞,但还是令他心慌不已。
    意识到血液倒流,景逸骤然推开沈钰的纤手,慌忙关上房门,逃离了。
    “怎么了这是,耳朵怎么还红了?”
    对着瞬间立于眼前的门板,沈钰愣处了半天,很是不理解景逸的反应。还曾傻傻的以为是自己手重,碰疼了景逸呢。
    叨咕了两句,沈钰压灭了油灯,躺回床榻。一边把玩着玉箫,一边想着即将任职的事情。
    “那么多太学院的老学究还教不了他?这厮到底是笨还是腻烦呢?都十七了,怎么连个三字经都背不下来呢?”
    随着大脑的转动,沈钰的手也伴着思绪,下意识的运动起来。全无意识的翻转着那把红玉箫。
    模糊中,沈钰似感觉到与以往不同的触感。猛然,她觉得有些不对,旋即又摸了摸那片不太滑润的地方。
    这一凝神,果然发现了异样。
    玉箫可是母亲的传家之物,若是毁在自己手里,自己这罪孽可得多重啊!
    误以为玉箫破损,沈钰急急起身下得床榻,吹着火折子,点燃了白烛。
    旋即,仔细的查看着红玉箫。
    这一看不要紧,沈钰登时目瞪口呆。
    难道是玉箫裂了,无法修补了?
    那倒不是,只不过玉箫的金吹口下方多了点东西:一颗雕刻精美、花朵娇艳的桃树,旁边还赋了首落着穷款为‘光弘’的小诗。
    一树相思两闲愁,才下眉头又心头。
    春桃满树皆是语,片片相思朵朵愁。
    文字虽不华丽,但却字字肺腑。
    看完诗句后,沈钰呆愣了。她获知了有人在思慕她,而且还是深入骨髓的那种。
    可这个‘光弘’到底是谁呢?
    说实话,单从文风来看,沈钰以为‘光弘’是位女子,着实还无奈了一番。可结合方才的事又被她给否了。
    于是,她又仔细的辨认了一下字体。
    小楷虽精致美观,但却不是女子的字体。
    猛然,她想起了文采斐然的傅明轩。虽然觉得文风不像,但因为好感,她还是把二者联系到了一起。
    不由得,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绯红了面颊。
    有时候,想像能带你飞入仙境,也能将你推入万丈深渊。
    想起自己的隐疾,沈钰不禁愁苦起来。
    自己连个性命都不能自保,又能带给人家什么呢?
    而那时,跪在沈府大门口的李昊也是愁烦的很。爱而不得的滋味是很折磨人的。
    “桃树刻得好看吗?字写的怎么样?你一定会笑话那首诗写得很烂是吧?本宫没什么文采,可那是本宫的心里话……”
    也许是夜太沉、亦或是念太甚,李昊竟产生了幻觉。
    幻境中,他与她雀跃在蓝天白云的原野上,嬉笑追逐。
    他还捡了快灰色的石头,冲着她高喊着自己捡到了宝。还揽着她,对着太阳,高举着手中的石头与她绘声绘色的说,那是块难得一见的紫罗兰宝玉,就像她一样的美丽。
    由于画面太美,李昊的嘴角时不时还勾起甜美的弧度。直叫晋宗李明瑞的近卫都忍俊不禁。
    “啧啧啧!这姿势还做春梦呢!真不愧是他李昊!”
    “这么一瞅,这小子还蛮乖顺的嘛!”
    “可不是嘛,跟白日里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看来是自知祸事不小,不敢回去了。”
    “不敢回去?还有他不敢的?他这是故意的!故意做给皇上看的!”
    “你看看,你要是不提,我都快把那茬给忘了。这可是沈辰邺的府邸,这小子一准是冲着沈钰来的,准是打着拜师的由头往出摘自己呢!”
    “我说兄弟,祸从口出哇!咱这看破可别说露啊!就是明白,咱也得装着不明白,懂吗?只管把看到的报上去就行了!”
    “郭兄教训的甚是!小弟怎么能知道太子的心思呢!小弟什么也不知道,就看见太子在沈府门口跪着了!”
    “这就对了嘛!走吧!皇上还等着回话呢!”
    有时候,低调反倒事半功倍,更具说服力。
    勾乙就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
    为了达到预期的效果,勾乙下了严令,一众谁也不能提及李昊的事情。巧妙的利用皇城司的人把李昊的消息传到晋宗那里。
    还真就让他料准了,这事要是从他勾乙口中说出去的,晋宗还真就不能信。
    随着晋宗的怒气大减,李昊幡然悔悟、跪在沈府门口诚心拜师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还没等天亮呢,半个皇城都知道了。
    晋宗虽然嘴上说着李昊瞎胡闹,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不管是真是假,李昊这次可是真的害怕了。
    “圣上,外面寒凉的很,要不要给太子送件袍子过去?”
    “送什么送!早该让他尝点苦头!就让他在那跪着!谁也不许管!摆驾回宫!”
    “起驾!”
    晋宗离开东宫,勾乙紧张的神经也舒缓了下来,暗自得意自己的主谋。
    “殿下啊,咱可别作了哈,再作,小臣这条烂命可就真没了!”
    那时,天色蒙亮,已近五更。都城内稀疏可见炊烟袅袅。勤劳的百姓们已经起床劳作了。
    当然,这个时间段还有一部分特殊的群体也起来的很早,那便是勾乙口中说的那帮子必须上早朝的官员们。
    沈辰邺一向是重臣的楷模,当然也在其列。不过今日与往昔不同,他可不是起得早,而是一宿没睡。
    沈钰今日就要宿职东宫,吉凶未卜,他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正愁烦间,沈辰邺似听到窗外有什么声响。于是,便披上大氅出去查看。
    就在他站在回廊内四处张望之际,只听嗖的一声,一只利箭插到了身旁的廊框之上。箭杆上还系着个字条。
    打开字条一看,沈辰邺不禁大骇。
    上书:按部就班,切莫烦愁。一切有我,不必担忧。十六个精巧的小字。
    这当口说这些,明显就是知晓了沈家的秘密,沈辰邺怎么会不惊呢?
    看过内容后,沈辰邺立时把字条团了起来塞进袖口。而后,警惕的环视了一下周遭。
    那么,到底是谁知晓了秘密,又与自己说这些做什么呢?
    虽然猜不出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有一样他能肯定,这人定是皇亲国戚。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物。
    也是,沈辰邺是国家首辅、百官之首。敢放话罩着他的人,那得是什么样的权势?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闲着没事平白无故的乱抛橄榄枝呀,定是有所图哇。
    这刚知晓了沈钰的秘密,便与自己这般的示好,能图什么?还能图什么!
    摇了摇头,沈辰邺苦笑了一声,“哎!该来的还是来了,命数啊!”
    天近破晓,城门已开。街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挑担的,牵驴的,挎包的,拎筐的,推着独轮车的,挥着马鞭赶大车的……
    南来的,北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形形色色,步履匆匆。
    虽然动静不小,可沉寂在梦境中的李昊却全然不知。
    脑海中全是与那位女子欢愉的画面。
    或依偎在垂柳下赏着浮萍,或万花丛中席地而坐。
    或背靠背的沉默无声,或面对面的柔情相视……
    好不缠绵!
    梦里的他,幸福满溢,柔情似水,不再是那个倔强随性的太子。
    幻中的她,小鸟依人、温柔可爱,也不再是那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缥缈之魂。
    与她携手,再难的路他也不畏惧。
    与她并肩,再重的担他也扛得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依相靠,永不言弃。
    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美好的画面骤然消散。
    女子猛地从李昊的怀中脱开,指骂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别走!别走!别离开,别抛下我!别留下我一个人!我改,我这就改!我马上改还不行吗!”
    “殿下?殿下!这……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上了?”
    就在深陷幻境中的李昊正撕心裂肺的呼号之际,竟被户部侍郎管籍惊醒了。
    一个激灵,李昊睁开了眼睛。见是管籍,旋即一愣。甚至还以为在自己的东宫呢!
    但只一个转瞬,李昊便回过神来。
    “管侍郎?管侍郎怎么在这?”
    平日里李昊见到官员从来不唤官名,都是直呼名讳的。今日这突然的客套,倒令管籍有些不太习惯。
    “臣……臣这是上朝啊!您这是怎么了?跪了一宿?”
    见李昊嘴唇发青,面色晦暗,身上没有半点暖和之气,管籍忙解开大氅给李昊又披了一层。
    “哎!师尊若能收了本宫,本宫在这跪多久都值当。”
    “这怎么能行!殿下乃国之根本,怎么能这么不珍惜身子呢!臣这就去问道问道中书令,他沈辰邺到底何德何能让殿下在此跪侯!”
    “不不不!别别别!管叔父切莫如此!是本宫不想惊扰师尊,并非师尊之过。”
    没直呼名讳就是给他天大的脸了,还尊称叔父?登时,管籍便被李昊反常的礼遇,弄得起了一层鸡皮嘎达。
    还以为李昊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呢?
    “那您就在这跪着?”
    “嗯。直到师尊点头叫师父收了本宫为止。”
    “……”
    李昊是何等的顽劣,怎么就能一夜突变了呢?
    一时间,管籍竟理不出个头绪来。
    由于管籍的车马停在这,百姓们都不敢贸然前行。随之,越聚越多。
    加之,多位官员的车马也接踵而至,不多时,中书令府邸门前便鼎沸起来。
    “前面怎么回事?”
    “回大人,貌似有人在中书令府邸门前闹事。”
    “中书令门前?谁这么大胆子?快过去看看!”
    官员们本就对清正廉明的沈辰邺颇有微词,恨不得他一朝落马,好扫清了仕途障碍。这一听说沈府出事了,都迫不及待的等着看好戏,谁也不着急上朝的事来。
    不过这样倒是如了勾乙的意。这小子巴不得满朝文武都凑过来看热闹呢!
    见时机已到,勾乙冲手底下的人一使眼色。
    旋即一众便混杂于百姓中间,开始了大肆鼓吹太子如何如何的尊师重道,如何如何的诚心昭昭,为了拜师求学,不惜千金之体在沈府门前跪了一宿的事情来。
    “那人谁啊?怎么还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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