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高公公果然如钱芊芊所说,身上的味道越发浓烈,就算不出门都能让外头的人闻见,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别说伺候皇上了,恐怕要留在这宫里都够呛。
在背地里,高公公也用了不少法子,可都完全不管用,钱芊芊的药果真厉害,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封住了自己的几处大穴,让体内的气血流通受阻,进而暂时拖住这个病,好另外再想法子。
小皇帝身边也换了人伺候,高公公的事,小皇帝也知晓了,虽然一开始还不习惯,但宫里的奴才个个都是周到伶俐的,所以几日下来,也便无所谓了,对高公公也是绝口不提。
皇室中人就是如此狠心,身边不缺伺候得好的奴才,对自己的父母兄弟尚且都能弃之如敝履,更何况只是个小小的奴才,就算高公公突然病死了,估计小皇帝连看都懒得去看一眼。
“你们都闻见了,高公公的屋子,还真是臭,关着门都那么大的气味,这若是在里头还得了?”
“闻见了,那么臭,跟茅厕的味道一样,也不知道高公公到底得了什么怪病,到时候不会弄得满宫上下都是这股味吧。”
几个小内侍掩着口鼻,一个个脸上都尽是嫌弃,宫里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从前高公公在御前伺候,最是风光,旁人根本不敢说三道四,现在不一样了,高公公染上了怪病,不能去伺候皇上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地位了。
钱芊芊在回太医院的路上将这些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就是要有这样的效果,只是现在还没传出高公公奇痒难耐的消息,估计是高公公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否则按照这个药性,高公公应该在屋子里呆不住了。
“哟,钱太医,您可算是回来了,快跟奴才走一趟吧,高公公正等着您呢。”
就在钱芊芊走到太医院门口之时,碰上了个火急火燎的内侍,瞧见钱芊芊,那内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作势就要带钱芊芊走。
“高公公?还是让其他太医去吧,我还要处理太后和皇上的脉案。”
钱芊芊摇了摇头,拒绝得干脆彻底,抬脚就要进去,那内侍立刻过来拦住了她。
“公公点名让您去给他瞧瞧,奴才若是不把您请去,他一定不会轻绕了奴才,所以钱太医,您就跟奴才去一趟吧,求您了。”
这内侍也是无可奈何了,被高公公下了死命令,钱芊芊认得出来,他就是先前一直跟在高公公身边的。
“我去拿个药箱。”
钱芊芊早料到会有今日,所以一点儿都不意外,高公公能一直拖到现在才派人来找她,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多谢钱太医。”那内侍顿时松了口气,做奴才的,若是办不成主子交代的事,那便没有价值,在这宫里,没有价值的人是最难生存的。
钱芊芊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药箱,就跟这奴才去了高公公的住处,此时江笙出宫去给邵怀谷医腿了,雪依被赶出了宫,所以她身边没有任何人陪同。
内侍走到门口,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敲了敲房门,便立刻退到了一边。
里头很快有了些动静,高公公将房门打开一条缝,臭味顿时涌了出来,钱芊芊皱了皱眉头,也将头转到了一边。
“钱太医,您可算是来了,快进来吧。”
高公公瞧着憔悴了不少,脸色青白,没有半点血色,眼里布满了血丝,应该有好些天都没睡好了。
钱芊芊也受不了这个味道,所以在外头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抬脚进去。
“高公公,您这个气味如此难闻,若是一直留在宫中,怕是会传染给旁人,所以我建议您还是出宫避一避吧,对谁都好。”
钱芊芊放下药箱,装作不经意道,先前高公公费尽心思把雪依赶了出去,现在也该轮到他自己了。
“钱太医,此处就你我两人,我就不卖关子了,是你在我身上做的手脚吧。”
高公公关上房门,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一改往日的和顺,目光凌厉,一举一动都杀机暗藏。
“这从何说起?高公公,我知道您现在很着急,但也不能把这种罪名胡乱安在我头上吧,若是没有证据,那便是污蔑,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要为我主持公道。”
钱芊芊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开口,现在她占据了上风,主动权在她手里,她可不会任由高公公嚣张了。
“你气恼上回我赶走了你身边的随从,所以故意在我身上下了药,报复我,别说我污蔑你,你若是心里没鬼,大可以去禀报给皇上,让皇上来彻查,若是查清此事非你所为,我任你处置。”
高公公很是笃定,他虽然没有明着跟钱芊芊起什么冲突,但这暗地里的争斗却一点儿都不少。
“如果你请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钱芊芊没有接茬,话音一落,就要离开,高公公堵在门口,牢牢挡住了她出去的路。
“我就是来向你要解药的,我知道你有。”
高公公冷冷地盯着钱芊芊,瞧着该是有备而来,但钱芊芊也不是吃素的,若是这解药她这么简单就交出来,也不会费此周章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里是皇宫,我是太医,难不成你还能对我动手?”
钱芊芊不动声色,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神情,目光之中尽是说不出的嘲讽。
“那就试试看。”
高公公吐出几个字,随即就挥掌朝钱芊芊扑了过来,钱芊芊立刻闪身躲避,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打开瓶塞,将里头的药粉洒向高公公,却被高公公一掌挡了回来。
如此看来,高公公的武功深不可测,钱芊芊根本不是对手,这门已经被锁死了,而且高公公一直挡在门口,根本不让钱芊芊靠近,所以钱芊芊这是被瓮中捉鳖了。
“你若是敢伤了我,我敢保证,你活不过十日,而且会死得痛苦无比。”
钱芊芊被逼到角落,换了口气,扬起头,死死盯着高公公的眼睛,目光仍旧清冷锐利,就算身处险境,也是临危不乱。
高公公一把掐住钱芊芊的脖颈,好像完全变了个人,只要稍稍用点儿力气,钱芊芊的脖子便要被拧断了。
“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你我一起死。”
高公公脸上杀气腾腾,要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会在钱芊芊面前暴露自己,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定要给钱芊芊一个教训。
钱芊芊撕扯着嘴角,虽然笑得不太好看,但还是一直都在笑,跟高公公对视一眼,好像完全不在乎,也根本不打算妥协。
“你若是有本事,就杀了我,我还是那句话,什么解药,我根本就不知道。”
钱芊芊肆无忌惮,清冷之中带着些许嚣张,虽然她现在处于了弱势,但她豁得出去,所以自然也什么都不怕。
高公公气极了,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钱芊芊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但还是紧咬着下唇,她不会求饶,说出去的话更不会收回来,所以她依旧是一身傲骨。
突然,外头一支冷箭飞入,直直地朝着高公公射来,高公公松手,闪身躲避,那支箭便插到了桌案上。
钱芊芊猛烈咳嗽着,佝偻着身子,脖颈上被掐出了两道深深的指痕,刚才高公公差点儿就掐死她了,还好这支箭来得及时。
“你现在知道了吧,你根本杀不了我。”
钱芊芊缓了一阵,便回过了神,站直了身子,冷笑一声,眼底透着丝丝轻蔑,说得斩钉截铁。
高公公渐渐冷静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不像刚才那般失控,也掩去了眼底的锋芒,冷哼一声,淡淡地开口道:“你也杀不了我。”
“我原本也没想杀你,比起杀了你,让你活着要好玩多了,你若是死了,许多事我便弄不清楚了,所以你得活着。”
钱芊芊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轻启红唇,跟猫玩儿耗子一样,不急不躁。
“所以你一定我不给解药?”
高公公最关心的还是这个,若是拿不到解药,那许多事都要提前了。
“自然不一定,若是你给我我想要的,我自然也会给你你想要的。”
钱芊芊话锋一转,高公公也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暗示,所以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所以你最好好生想想。”
高公公只是冷冷地提醒了一声,并不想跟钱芊芊多废话,外头一直都有人盯着他们,刚才的那支箭就是个警告,若是他再跟钱芊芊动手,估计外头的人就要冲进来了。
“是吗?那可不一定,高公公,我知道你是央国细作,玉玺也在你手里,但你别忘了,这是萧国的皇宫,你是在萧国的土地上,别太嚣张了。”
钱芊芊轻挑秀眉,缓缓走到高公公面前,双手环抱在胸前,眼底敏感交杂,说完便拿起了桌案上的药箱。
“我先走了,若是想好了,便去太医院找我,我等着你。”
钱芊芊没有转身,只是在离开之际提醒了高公公一声,眉目清冷,一举一动都气势逼人,话音一落,随即就离开了此处,没有丝毫犹豫。
不管高公公最后会不会去找她,今日她也着实收获满满,跟高公公装模作样了这么久,总算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高公公露出了身上的锋芒,她心里也有了些底,不像先前那般被动,毫无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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