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16岁！？

月明星稀的夜晚，星逸学院的喷水池池水波光粼粼，发出轻轻的水流声。
    池边有一个女孩正拿着手电筒细细研究着什么。
    “对不起，迟到了。”突然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跑来，扶着自己的膝盖喘气，“为了避开他们，不让他们注意，花了点时间……”
    “没事。”女孩扬起笑脸，月光柔和地照在脸上，正是凌子曦。
    轻巧地跳到他身边，她自然地拉他坐下，“开始吧。”
    熙文的目光悄然落在她身上，嘴角微微带着笑，轻声“嗯”了下。
    一周前和她在这里无意识遇上的时候，她说她要收买人心，既然她已经收买到了他的心，那么就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一颗“赤子之心”，当下就差遣起了他，一点都不客气地要人家服务。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熙文无力地笑笑，没有反驳拒绝什么，倒是很想看看她要他每周这个时间过来一趟而且不能被人发现是所谓何事。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想借由你口知道一些关于班级里的人和事。”
    “为什么不去问刘劲昂呢？他了解的一定比我多。”熙文抬头看着月亮，明亮皎洁。
    子曦想了下，缓缓道：“没错，他了解的一定比你多，但是，他一定不会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为什么？”劲昂对她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子曦含笑不直接回答，只是说：“直觉吧。”
    “怎么你的直觉告诉你我一定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吗？”熙文打趣地道，期待着她的反应。
    谁知凌子曦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嗯！”
    熙文怔了怔，随即微笑起来，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更不要说是完全不需要犹豫的信任，不等她说，熙文自动地开始介绍，“如你所知的，我们班共有二十三个人，从外表看上去这个班级好像很团结，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子曦好奇地看着他，不团结的话似乎不该出现在这个班级吧？这么努力地要集体把她轰出去还算不团结么？
    迎着她的眼神，熙文知道她在疑惑什么，解释道：“是劲昂。”深吸一口气，“这个班级里的每个人其实都是很自我主义的人，大家都不太服对方，也没有深交的朋友，都是独行侠。但是……刘劲昂就不太一样，应该说不能以常理去看待他……”
    “这倒是可以理解。”想到那张无论怎样都处变不惊的笑脸，子曦不禁也微笑了起来。
    “其实最早我们和你比赛的时候，只有二十个人到了当场，还有三个人是常年不到学校的特殊分子……”
    “咦？怎么有人没来吗？”子曦的眼睛迅速从手上的资料转向身旁的人。
    “嗯，先说说苍默吧，他有哮喘病，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平时不能参加什么活动，正因为身体很孱弱的关系，基本上一个学期他只来学校一两个月。”
    “哦……”仔细地听着，她的脑海中勾画出一个苍白单薄的身影。
    “另一个是楚昭然，他是我们班最小的，据说他小学只读了三年，接着初二的时候就跳级到了高一，然后高一的课程都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于是上个学期他就被分进了现在的二年二班。”
    “很厉害啊……”好奇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真想早点会会这个天才少年。
    熙文的眼睛盈满笑意，“是很厉害，只是，个性上……”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若有所指地看向她。
    “个性有什么问题？”
    “和年龄相关啊，典型的小鬼。”偷偷转过脸去，他偷笑在心里。
    听出他语带双关，子曦撇撇嘴，忽略他的戏谑，出神地看着他笑的样子。
    这种很温和，很温暖的感觉似曾相识……
    脑中忽然闪过某个人的身影，她感觉目光仿佛在一瞬间失了焦……
    “你怎么了？”熙文莫名地看着她，她似乎精神恍惚的样子，是自己说的话刺激到她了吗？
    “啊？哦，没什么……”甩掉脑袋里那个身影，她故作无事地微笑，不想引起他的疑心，“还有一个是什么样的人呀？”
    “还有一个……”熙文一下子严肃起来，一副长辈交代小辈的态度，“千万不要去招惹他！”
    子曦被他的气势吓愣了，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小声问了句：“为什么？”
    “他是全校众所周知的问题学生，一年不来学校几次，每次来都引得人心惶惶，只要有人得罪他一点点，他会一点也不客气地给以回击，你也知道我们上学期换了三个班主任吧？第一个班主任就是被他打了，连吓带伤最后自己辞职的……”担心地瞥向身边这个不安分的小丫头，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说笑，“那个人脑子里没有限制没有规矩，很、危、险。”
    “这样啊……”子曦努力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让熙文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去招惹那个麻烦人物，不让熙文担心，“那么……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才刚让她不要去招惹那个危险分子，她却反倒更感兴趣了。
    熙文微微皱起了眉头。
    “别担心嘛~我当然要知道他是谁，不然他真的出现了，我又不认识，不小心得罪了他怎么办？”
    好像也又道理……
    “他叫齐岩，基本上他不到学校来，如果来了，你看到人人都避而远之的那个就是了。”
    “哦，知道了！叫齐岩嘛！如果没机会见到，我一定不惹他。”子曦话里有话地表明立场，表情那么露骨地显示着她对这个人多么地感兴趣。
    虽然嘴上说着不会去惹他的话，熙文却百分之百不信她不会那么做，可是，他还是告诉了她有关齐岩的消息，因为总有种感觉，她和劲昂有相似之处，而这正是那个人没辙的地方。
    “说起来，那个人打了老师，又不上学，为什么学校没有让他退学？”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他的家人和学校的什么人熟识吧。”
    “哦，这样啊……”兀自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这三个人和劲昂有什么关系？”
    “劲昂是一个奇迹一样的人物，是连那个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天才小鬼都不得不服的人物，连齐岩都不敢跟劲昂正面冲突。”
    子曦歪着脑袋，想象着那张不可思议的笑脸。
    早就知道他不简单，却不知道原来他有这么多“不简单”。
    “劲昂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言未尽，声已至。
    “我听到有人在讨论我的问题吔～怎么啦？我可不可以也参与讨论？”出乎意料，一张笑脸蓦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子曦也不感到惊讶，笑着答：“我们在讨论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这么懒，懒成你这样……”说完俏皮地吐了下舌头。
    劲昂苦恼地皱眉，却完全没有苦恼的神色，“怎么我很懒吗？某人要我做的地图，我可是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吔，哪里懒了？”
    看到他，就是有种亲切感，即使跟他斗嘴也是最自然的样子。
    抬手看了看手表，子曦自动自发地下了决定，“时间不早了，回寝室睡觉了，要参与讨论下周请早。”
    收好东西，让熙文走在前头，子曦向着劲昂挥挥手，用手势说拜拜。
    劲昂悠闲地把手插在口袋里，嘴角扬着似有若无的笑。
    ☆☆☆
    周三的早晨，天气阴沉沉的，空气湿漉漉的，直让人感觉一场大雨将至。
    在这阴冷的天气里，人的精神却格外地好。
    又一阵冷风吹过，深秋的校园里飘起片片落叶，直感一阵阴风钻进脖子，子曦用风衣把自己裹得更紧些，双手揣在衣兜里，加快脚步。
    只关注着脚下的路，“嘭”一声，子曦迎头撞上一个人，不知是哪个大块头，胸脯这么硬像石头一样。子曦当下就感到一阵晕眩。
    思路清楚回到她脑袋的时候，只听到头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滚开，你挡到我的路了。”
    一时的晕眩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她像只小猫一样被对方轻而易举地用单手拎了起来！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她看到那个男生死灰色的眼睛冰冷。
    她的心“突地”一跳，直感到又一阵晕眩，被他丢垃圾一般丢了出去。
    眼前是死灰色的天空，一望无际。
    但是，她却没有狠狠摔在地上，一双手从她身后抱住她，牢牢地接住。
    踉跄了几步，他扶住她，没让她摔倒。
    “齐岩，难得来学校，你就以这种方式欢迎我们的新老师？”男生依旧满脸的微笑带点邪气，让人想要退避三舍。
    子曦抬头，刚刚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看着接住自己的恩人，“谢谢，劲昂。”
    其实，也不是躲不过他，只是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按常理哪会有人一见面就丢人的啊！
    “不客气。”劲昂看着她坏笑，“我还想哪里从天而降这么大的垃圾呢，我看我该去买彩票了。”
    子曦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没功夫多搭理他。
    等等……
    刚刚劲昂叫他——
    齐岩！
    一袭黑色风衣，火红色的头发，死灰色的眼珠，和龙天硕不相上下的身高……
    这家伙是怪物吗？！
    齐岩的眼神沉郁，漠然看着眼前的女生，再看看她身边的男生……
    任何时候都不想和他打交道。
    他冷冷从他们身边走过，子曦只感到一阵阴风吹过。
    路上所有人竟然都避开他，整齐划一地为他让出一条路来，个个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
    子曦的眼微微眯起，嘴角的笑容有种吸血鬼般的魅力，“齐岩吗……？哼，你惹我生气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劲昂双手抱胸悠然地看着她摩拳擦掌，斗志昂扬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捉摸不定的笑。
    ☆☆☆
    “喂，我有问题要问你。”子曦拨通电话，直奔主题。
    “哟，出什么事啦？你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吗？”男孩笑，仍旧不忘了调侃。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看到人就生气，不论对方是谁？”
    “……”
    对方的沉默让子曦更加呼吸急促了。
    “我可没有这种经历啊，我对待任何人向来都是和蔼可亲的。”男孩的嘴角微微扬起。
    子曦对着天空翻翻白眼，明知他看不见，于是又换种方法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人的眼睛是死灰色的，那是不是代表他的心里有很多仇恨？”
    “……也许吧。”男孩叹一口气，“如果你碰到了这种学生，要当心点，知不知道？我可不希望你受伤。”
    “放心吧，我会掌握分寸的。”
    “嗯。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如果你真的遇到这种没有感情的人，通常只有一种人可以让他信服，那就是……”
    仔细听着，子曦的眼睛闪出诡异的光芒，一抹微笑出现在唇角。
    ☆☆☆
    清晨的阳光温和不刺眼，静谧的校长办公室前柔和地照耀一层薄薄的光。
    办公室的桌上一杯热茶袅袅飘香。
    “嘟嘟”两声轻响，子曦小小声地挪进屋内，静静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等待校长忙完自己的事。
    “丫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又是为了什么来？”校长脱下老花眼睛，和蔼地笑着看向她。
    “为了齐岩。”子曦开门见山，“他今天来了。”
    “哦？”老校长寻思着她此刻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如何？”
    “校长，你是故意给我出难题呢还是你想我来收拾烂摊子？”
    “呵呵。”老校长从书桌边走出来，到她身边，“丫头，玩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嗯，说得有理。所以……”子曦抬头看他，从沙发上起来，扶他坐下，双手叉腰道： “提供机会给我玩的你也要负责提供道具给我。”
    “哦？什么道具？”
    “我相信齐岩这样的学生似乎没有留在星逸的必要。”
    “嗯～没错。”
    “可是，你让他留在星逸了，并且肆意地搞破坏。”
    “嗯～是这样。”
    “那么给我吧。”子曦摊开一只手，毫不客气地索要。
    “给什么？”校长被她的逻辑搞得一头雾水。
    “以齐岩这样不上课，不来学校甚至打伤老师的学生得以留在星逸学园的理由。”
    “其实……”
    蓦地打断老校长的话，子曦尽力用严肃的口吻道：“你可不要用家庭环境不好等理由来搪塞我哦！”
    校长看了看眼前的小丫头，笑了起来：“星逸学园从来不排斥任何学生，你不觉得留着他其实正是在等待你这样的老师吗？”
    子曦微微怔了怔，随即也笑了起来。
    “谢谢您对我这么信任。但愿我不会让您失望。”
    目送着她走出办公室，老校长的嘴角依然扬着笑，拿起书桌旁的一个相框，黑白的照片上两个年轻的男子勾肩搭背地向着镜头露出笑容，阳光温暖布满整张照片。
    老校长喃喃自语：“他的孩子不会让我失望的……”
    ☆☆☆
    “你也被她骚扰过了？”无奈的周三早晨，无奈的对话。
    “是啊，她跑到我家里，我爸妈都在，当时我能反驳什么……”
    “畅羽和林澈也被骚扰过了，除了那三个不来的，其他几乎无人幸免。”
    一阵沉默之后，众人发出一阵叹息……
    “唉……”
    刘劲昂伸伸懒腰，支着脸颊好笑地看着他们。
    陆思航凑到劲昂身边，用胳膊肘撞撞他：“喂，她有没有到你家去？”
    劲昂依旧懒懒的声音：“你说呢？”
    “嗯………………”陆思航手撑住下巴，发出一串长音暗自琢磨。
    “闭上你的嘴。”夏玄青从书中抬头，代表所有瞪视思航的眼睛的主人发话，转而看向那个以整人为乐的小子，“劲昂，你就成全他吧。”
    然而，这样就成全了大家的意愿，那还能是刘劲昂么？
    他只是笑，却不回答。
    “她一定去了。”思航拍案而起。
    “恭喜你，”劲昂摸摸他的脑门，俨然是主人对待宠物的态度，“你答错了。”
    “耶？她没去？为什么？”
    “因为……”劲昂的头沉沉低下，脸上出现阴晴不定的神色。
    大家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齐齐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他的身上有太多秘密，没有人知道他的背景是什么，更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
    劲昂抬起头来：“因为我是乖孩子，没有翘课嘛～”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指着自己的脸颊引得周围一片撅倒的声音。
    夏玄青冷冷一笑：“对他抱有太多希望是奢侈。”
    “不好了，不好了！”门霍地打开，洛桑紧张地闯进来。
    “出什么事了？凌子曦来了？”
    “凌子曦有什么好怕的，”洛桑扶着门喘气，“是魔头来了。”
    “他来了？！”
    教室里突然炸开了锅，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神经都吊了起来。
    熙文的目光骤然收缩，昨天才告诉子曦关于有这个人的事，为什么今天他就突然来了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刘劲昂，似乎他就是救星。
    劲昂似笑非笑地道：“放心吧，我们有子曦呢。”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劲昂是不是关键时刻脑子秀逗了。
    正在此时……
    “咔啦”门把手有人转动！
    “HELLO~同学们早，真难得啊，今天人好多。”子曦的声音清越，让所有人的心从最高点突然掉落。
    扫视了下教室，似乎只有颜雪歌没有来。
    “外面打起来了！是齐岩！”走廊上突然传来喧哗声和奔跑声，大家的视线集结到了窗口。
    “喂，看，那个是……雪歌！”
    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锁在了窗口，没有人注意到凌子曦在那一瞬间不见了身影。
    劲昂站起身，悠哉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对峙的两人。
    向来不服输的雪歌，没有人敢得罪的齐岩。
    真是有趣的对峙呢。
    忽然一个女孩闯入了视线中央。
    二年二班位于三楼的教室，在远处大家只能听到喧哗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她想干什么啊？想被齐岩揍扁吗？”
    “怎么办？要不要去救她？”思航看着左右两边的同学，似乎在想人多力量大的问题。
    然而周围的人都在犹豫，只是细心地关注着，没有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思航突然开始厌恶自己的班级，竟然能冷漠到这个地步。就算凌子曦和他们相处时间不多，可至少她还是个女孩子啊！没有人想帮她吗？
    思航转身想往操场跑去。
    “好好睁大眼睛看着，你不相信她能创造奇迹吗？”劲昂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思航瞪大眼睛僵在了原地。
    整个操场被围观的男生围着，只有一个女孩显眼地站在当中。
    子曦邪气地笑：“想打架吗？跟我打如何？”
    “你在干什么？！”颜雪歌莫名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她，只想快点把她拖离现场。
    不是出于对她的担心，而是在于不想因为自己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齐岩的眼微微眯起来，没有预兆地一个拳头直向着她的面部去！
    拳头定格在了她面前0.1公分的地方，没有落下去。
    在拳头来临的一霎那，她甚至没有眨眼！然而，心却快跳出胸膛，感觉自己随时会软下来。
    “哼……呵……哈哈……哈哈哈……”齐岩突然仰天大笑出声，让周围的人立时推开好几步。
    “有意思。”丢下这句话，他深刻地看了她一眼，离开操场。
    子曦深深地呼吸，意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颜雪歌静默地站在她身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她。
    周围却像在看好戏一样，在齐岩走后，陆续地鼓起掌来。
    子曦倒吸一口冷气，口中喃喃自语：“这种游戏未免代价太大了。”
    三楼的教室里，所有人看着操场上的小姑娘，那么小的身体，却有那么多的勇气，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合不上了。
    劲昂看着操场上的凌子曦，目光阴晴不定，嘴角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