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神殁

    几天过去了，邹杰国在万家灯火之中又变得一片祥和，仿佛萎猖烟不会到来。
    虽然未到月半，但是明月早早爬上了枝头，挂在天边，好似一盏明灯。
    左青深夜难眠，打算出去走走，突然发现米力并不在房中，出门寻找，发现米力不知何时上了房顶，左青也跟了过来。
    此处乃是邹杰国皇宫较高处，站在房顶，可以俯瞰整座鹿城，米力一言不发，凭栏而立，呆呆地望着远方。
    “夫人。”左青轻唤一声，米力并不作答。
    左青走近，轻抚米力双肩，“在看什么？”
    “万家灯火，照如白昼。”米力淡淡地说。
    左青也看了看四周，无论近处还是远处，都被灯火照亮，就连很远的天边也一片光明，那是郊区和其他城市点起的灯火，整个邹杰国真可谓亮如白昼。
    “是啊，这是人们团结一心的结果。”左青道。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米力道。
    左青疑惑，“那是什么？”
    米力转过身，痴情地看着左青，“亲爱的，你还记得我爹说的预言吗？”
    “什么预言？”
    “古老天山神明的预言，如今已经实现了第二句。”
    “什么？”左青惊呆。
    米力一字一字地道：“喝了圣水的少年，会在神弃之地醒来；午夜生出白昼，天火降临世间；人们将出卖自己的信仰，魔鬼将统治人间……”
    左青呆呆地愣在原地，盯着米力，“你，你是说我——”
    米力点点头，“预言是真的。”
    左青闭目而叹，遥望远方的明月，长吁一口气，“我在梦中世界与你结缘，我们一起喝了圣泉水，那就是圣水。岳父老神医通过沙疗之法，在神怒沙漠把我救活，神怒沙漠是神弃之地，我从那里醒来，这就应了第一句预言。”
    米力紧紧地从身后抱住左青的腰，将身心贴紧左青的后背，好像生怕这个少年会离开自己。
    左青一动不动，继续说道：“如今，万家灯火，将整座大陆照亮，黑夜如同白昼，这正应了第二句预言：午夜生出白昼——”
    说完这句话时，左青的身体是颤抖的，再强大的精神力也难以控制这种精神的恐惧，幸亏米力紧紧抱着他，左青才没有摔倒。
    “预言是真的——”左青稳住了心神，道。
    米力的脸紧紧贴着左青的后背，“嗯”了一声。
    夫妻二人就这样在楼顶相拥很久，呆立很久，天上的明月好似一盏大灯，地上的灯火接天连地，与明月相应，远处的天边，突然升起一缕轻烟，轻烟漫上明月，将月亮的一边侵染。
    “夫人快看，月亮长头发了！”左青缓过心神，突然道。
    米力不信，“休要哄我，让我这样待会儿。”
    左青将米力拿开，“真的，你看！”
    米力抬头观看，看见月亮被一缕轻烟笼罩住了一侧的边缘，乍眼看去，竟然真像长头发一样，米力笑道：“末日将近，奇观太多。”
    左青再次搂住米力，道：“末日将近，有你无悔。”
    米力心潮热血上涌，面色红润，“与君相拥，共赴末世。”
    良久，米力从左青的怀里醒来，“不行，我们得尽快把天山预言的事向王掌门和冯姐姐他们提醒。”
    左青道：“好，我们现在就去。”
    夫妻挽手下楼。
    今日的皇宫早已不是帝制时期的等级森严，虽然仍是岗哨众多，但街道宽敞，在宫内基本可以自由行走，想去何方，想见何人，都可以直接前往。
    左青夫妇正走在路上，突然一名斥候风尘仆仆，一路奔袭，好像赶了许久的路，直奔长老院方向，长老院即原来皇宫正殿，冯秋瑶、韩硕、鲁奇峰等都在此办公，由于现在是长老制施行初期，公务众多，几乎所有长老都在，很多人都已经居住在宫内。
    左青、米力不敢打扰斥候，只能一路跟随来到长老院。
    “报！各位长老，边关告急！万北雪疆，百万铁骑已经越过天山，犯我大陆。”
    一道战报，好像一颗炸弹，整个长老院一片惊骇。
    左青、米力就在门外，听得真切，尤其是听到“天山”二字，米力一阵头晕，险些摔倒，幸亏被左青抱住。
    时间回到数天之前，六月初六，邹杰国祭天大典之上，陈曦儿妖变，林宇战亡，西龟的一缕神识被打散，其中一个小小的细节并没有人注意：左青戳破了一只妖蛋，一只没有发育成型的小乌龟破壳之后，在阳光下死亡。这一幕被西龟的一缕神识看到，直接导致了林宇的殁亡，而在飞马城国师府的西龟妖王，也呕了一口绿血，虽然一缕神识被打散，但那也是九牛一毛，西龟妖王并没有受伤，但是痛失爱子，西龟妖王愤懑满怀，气炸心肝。
    许久之后，西龟妖王渐渐平复悲恸之心，咬牙切齿怒骂左青：“左青，你杀我一子，我灭你全国！”
    西龟妖王唤手下一个家奴，道：“彭私私和雪浩然的尸体运回来了吗？”
    家奴道：“已经运回来了，老奴将他们藏在冰窖里了。”
    西龟道：“可曾走漏消息？”
    家奴道：“不曾走漏，无人知道。山南之人更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西龟道：“去给老城主雪烛莲送一份大礼吧，告诉他，他的独子雪千仞化名彭私私到山南暗访，被山南的奸人所害，他的侄子雪浩然一同陪行，也遭遇毒手。”
    家奴答应一声，“是，我这就去办。”转身离去。
    西龟妖王虽然身形枯槁，但是二目有神，两颗绿油油的小眼珠射出两道闪电，恶狠狠地道：“老家伙，本王忍辱乔庄，给你当军师，多年来几次劝你出兵山南，你都置之不理，现在让你也尝尝失去爱子的感受，看你还替不替我卖命！”
    说罢，西龟妖王对着自己的内室喊了一声：“你们都给我出来！”
    但见从内室之中鱼贯走出六名女子，个个身材妖娆，脸蛋俊俏，一颦一笑，媚态百出，哪一个都比陈曦儿只强不差。
    西龟妖王左右开弓，一边三个，将六名女子揽进怀中，暗施妖法，将门窗关闭，老妖王与六名女子尽享鱼水之欢，风流无限。
    不知过了多久，西龟妖王志得意满，轻抚女子白嫩的肌肤，略有不舍，道：“多么美好的尤物啊，我曾经制造了你们，并不想这么快就使用，但是现在我需要用你们了。去吧！”
    六名女子毫无迟疑地答应一声，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和质疑，当西龟妖王说完之后，立刻起身来到院中，一张张俊俏的脸开始莫名地痛苦扭曲，然后竟然也陆续开始了变身，经过一番痛苦挣扎之后，都变成了和陈曦儿一样的妖怪，而他们的肚子明显比陈曦儿更大、更粗、更圆，也就是说，他们的体内可能有更多的妖卵。
    接着，六只妖怪开始产卵，过程和陈曦儿十分相似，每一颗卵都是一颗冬瓜大小的蛋，蛋遇风而破裂，一只只妖奴破壳而生，十只、百只、千只、万只……不一时，十万只妖奴出现了，六只妖怪继续产卵，速度和数量也比陈曦儿快了许多、多了许多。十万、二十万、三十万，整整一天的时间，六只妖怪，共计产卵六十万余只，一支六十万的妖族大军出现了。
    而产卵的六只妖怪皆因所有精力被耗干、最后筋疲力尽而死。
    西龟妖王命令六十万妖族大军向天山集结，待命。
    这时，飞马城来报，城主雪烛莲请国师议事，西龟妖王早知何事，不急不慢来到飞马城面见城主雪烛莲。
    雪烛莲痛苦万分，见到国师巴朱喜，恳求着说道：“国师啊，我错了，我错了，你多次劝我起兵南征，我为了偏安万北雪疆，一直没有听你的建议，我错了，我错了！我儿他死得冤啊！”
    西龟道：“城主大人，你可知我是谁？”
    雪烛莲疑惑：“国师何意？”
    西龟道：“城主大人，你只知我叫巴朱喜，其实我是——”说着，西龟亮出真身虚影，一只巨大的海龟四足生风，后背生电，将整座飞马城覆盖，“我是西龟妖王！”
    雪烛莲大惊：“妖——妖族，你是妖族？”
    西龟道：“没错，我就是妖族，九大妖王之一。”
    雪烛莲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慌了手脚。
    西龟妖王正颜厉色道：“天下苍生，和谐共生，本该天地大同，为何以人族为尊，尤其是山南之人，尊卑有序，等级森严，我正是看你雪疆人民人人独立，向往自由，所以我才化名巴朱喜，来到你的飞马城做了国师，就是希望能够说服你统领雪疆人民，一路南下，统一整个大陆，实现天地大同，人妖与共。”
    雪烛莲似懂非懂，心中只念及儿子雪千仞和侄子雪浩然之死，道：“国师所言极是，我这就起兵，攻打山南，统一大陆，为我儿报仇。”
    西龟听着雪烛莲的话虽然前后矛盾，但是毕竟目的达到，不管太多。
    万北雪疆并不是统一的国家，而是由无数的雪疆部落组成，各个部落相互独立，又保持联系，飞马城是所有部落的首领，负责统一发号施令，各部落不得不从。
    随着飞马城的命令传达，仅三天时间，雪疆部落大军集结完毕，共计四十余万雪疆子弟组成大军，兵临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