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飞刀我的梦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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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我和梦确立了关系之后，楚楚楚和我们的关系出乎意料的正常化。整天依然“老谢，老谢”的称呼我，依然时不时的讽刺我几句，依然经常围着梦，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然后两人低声探讨一些女人之间的心事。
    我经常想她以后是叫梦嫂子，还是叫我姐夫。
    楚楚楚的这种正常一直持续到某个晚上。
    金陵是一个多雨的地方，夏天尤甚。用二蛋的话说，那天白天就下了三场雨，早上一场，中午一场，晚上一场，其实就是下了一整天。
    “整天下雨，待在屋子里都快闷死我了，还是我们辽冀城好，雨下得不多不少，刚刚好。”二蛋抱怨完以后，我们就开始疯狂的想家，然后我们就开始动笔写家书。
    后来二蛋觉得写家书也难解他的思乡之情，就开始画起画来。
    虽然二蛋离“文人墨客”这四个字相差甚远，甚至有点反其道而行之。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画的东西还真他妈的像。从小如此，看来这种本事还真是从他娘胎里带出来的。
    第一幅画是他家的茅草屋，第二幅是他的父亲，也就是我二狗叔的画像。楚楚楚就在此时百无聊赖的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我永远无法忘记他看到二蛋父亲画像时那一系列表情，经历了恐惧、兴奋、惊讶以及慌张和疑惑。一个人在一瞬间表现出如此之多的表情，我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也是仅有的一次。
    “画是谁画的？画的是谁？”楚楚楚的声音已变调。
    “我画的，画的是我的父亲呀。怎么了，楚楚？是不是长的像你从未谋面的老公公呀？”二蛋显然没有注意到楚楚楚脸色和声音上的变化，还在和她开玩笑。
    楚楚楚沉默了一会，异常严肃的对二蛋说：“二蛋叶志佳，这真是你的父亲？”二蛋从降生那天起，大家都叫他二蛋，很少有人提他的大名，楚楚楚更是第一次。所以当二蛋反应了一下他叫叶志佳之后，也感觉到了的楚楚楚不对头。
    “对呀，这真是我的父亲，怎么了楚楚？”二蛋既认真又疑惑的道。
    楚楚楚又沉默了一会，接着意味深长的对二蛋笑了笑，然后长叹一声，自顾自的走出了我们的房间。丢下了一句让我们莫名其妙的话：“二蛋，也许我该向你行礼或者下跪”。
    第二天早上，楚楚楚失踪了。
    失踪不准确，应该是消失才对，因为她也留下了一封信：“我离开数日，各位保重！”
    “楚楚不是来金陵探亲的嘛，也许去她亲戚家了。”“一直没听她讲过她亲戚的情况哦。”“也许是有些情况不方便讲出来吧。小女生嘛，总有很多秘密，等她回来我们再问她吧。”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楚楚楚离开出走的动机，这也是她离家出走唯一合情合理的解释。
    紧跟着一件大事让我们把楚楚楚忽略了一段时间，皇帝南巡了。
    2
    我和二蛋名以上是帮大哥潘多银打理钱庄生意，实际上可以用游手好闲形容我们的生活。因为我们两个对生意经可以说一窃不通，最重要的是我们两个对做生意根本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
    “商人重利轻别离，在他们心中感情永远也不会放在第一位，爱人的话语永远不及他们每日不离的生意经。所以一流，你要是真正意义上接收了多金钱庄的生意，那我们就结束了。”我永远忘不了那天梦对我说这些话时，那真挚的眼神和恳切的口吻。
    “其实有些事情你是不必说出来的，我说过我们是共通的。我要是女人也不会嫁给商人的，这是默契。”我脸上表情认真，心里却充满了甜蜜。
    真正意义上帮大哥打理生意的只有海东。
    大哥整天浸泡在圣贤之书中，把钱庄的“生杀”大权都交给了他的老管家和颇有商业头脑的海东。海东整日在外面东奔西跑，不出一个月，就为钱庄开辟了很多新业务，就像当初他创立杀手事业一样。所以我们虽然生活在一个院落里面，但平日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在皇帝即将到来金陵城时，大哥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所谓的家庭会议，其实是我们四兄弟。
    “我们读书人的最终梦想是入朝封侯拜相、安邦兴国、施展抱负，我也不例外。现在机会来了。”大哥的语气显得很激动。
    “机会，你的意思是？”海东不解的道。
    “皇上马上就到金陵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哥的口气已极度兴奋。
    “大哥你是要接待圣驾，还是要怎么的？要承办皇帝的食住，可是要提前上报官府批准的。再说金陵城中的大财主多如牛毛，你准备怎么办呢？”二蛋的脑子有些时候转的也不慢。
    潘多银神秘的摇头道：“走在金陵的街道中，如若上天上掉下一块砖来，砸中十个人当中有七个是读书的，剩下三个是教书的。自古金陵多人杰，可皇帝只有一个，机会也只有一次，所以……”
    “所以什么？”我们三个人急急的问道。
    “所以想得到皇帝的重视及重用，有钱没有用，有才也没有用，我要让他感激我。”潘多银的话越来越神秘。
    “感激你？怎么让他感激你？他凭什么感激你？”我们被大哥潘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得到消息，有人要刺杀皇帝……”大哥他意味深长的道。
    3
    “有钱能使人磨推鬼。”铁拳神捕龙四爷之所以能将有人要谋刺圣驾这惊天秘文第一时间通知大哥潘，是因为多金钱庄给他的银子，每个月都是朝廷给他的十倍。
    皇帝的周围除了有一大队的禁军随行之外，还有大批的地方官兵的护送，别说是人，就连苍蝇也很难接近圣驾。我很好奇是哪个倒霉催的、不开眼的，想这个时候刺杀皇帝玩。
    迎驾别院位于金陵城外二十里的地方。
    这座院落原身当然不叫迎驾别院，更不是为了迎接圣驾而建的。它的前身是当地一位高官用来藏娇的金屋。值此圣驾南巡的大好时机，这位官员当然慷慨大方的将别院拱手献上。至于是不是也将里面的美人一起献上，那就只有天知、地知、君知、臣知了。
    皇帝今晚在此休息，明天一早摆驾金陵城。
    月，上弦月。柔柔的月光倾洒在迎驾别院对面的山坡上。我、二蛋、海东还有龙四爷，以及数十名捕快就潜伏在那里。
    “最外层是江南节度使派来迎驾的官兵，里面一层是禁军，再里面还有大内高手。你说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这要刺杀皇帝得要多少人啊？”二蛋望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迎驾别院的道。
    龙四爷没有理会二蛋，将头偏向了海东道：“你是干这行的，你说说要是你接下这笔生意会怎么下手？”
    “依我看这种情形下得手的几率是微乎其微，除非给我千军万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千军万马的话我就不用暗杀了，直接叫板就行了。不过还有一种情况……”海东喃喃道：“要做到这点恐怕很难，不过也不是不可以，那就是让这些卫兵都倒下。”
    “你说倒下他们就倒下，你是神吗？”二蛋嘲讽道。
    然后所有的士兵就真的全部都倒下了。
    二蛋的“啊”字刚说完，口还没得及闭上，就紧接着又“啊”了一声。
    这么多人一起倒下是何等的壮观。
    就在官兵们相继倒下的同时，对面山坡上突然冒出一群人，像箭一样冲向迎驾别院。
    原来要刺杀皇帝的杀手和我们一样，也潜伏在山坡上。
    “我们行动！”望着对面山坡下呼啸而下的杀手，龙四爷道。
    原来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句话不是盖的。
    虽然龙四爷和海东在前面运步如飞，但是那几十名身着便衣的捕快依然在后面紧紧跟随，自以为跑得很快的我和二蛋，仅在起跑的瞬间就被甩在了几十米。
    “妈的，这就是轻功，我要是会轻功，保证比他们跑的还快，打架时再也不怕挨打了。”二蛋一边往下猛跑，一边不服气的叫道。
    4
    当我和二蛋气喘如牛的冲进皇帝的寝室时，局势已基本定格。
    估计约有几十名的蒙面杀手，已经将皇帝及几名太监和宫女围了起来，而龙四爷和海东所带领的几十名捕快，则把杀手们团团围住。
    这群杀手显然没有料到此地还有埋伏，居然预先知晓他们的行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故事中螳螂最惨。虽然蒙着面，但是那一双双充满惊讶和愤怒的眼神，都已表明了他们多么不想做夹在中间的螳螂。“放了陛下，你们能活！”龙四爷用极具威慑力的口吻说道。
    “哼哼，放了我们，皇帝能活。”一名杀手说完，将一柄钢刀架在了皇帝那又白又胖的脖子上。
    局势再一次定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龙四爷长出了一口气。因为她已经看出，这群人只是单纯的杀手，而不是死士。
    杀手为财，死士为义。而为财的人第一看重的往往不是钱，而是自己的命。因为他们求财的前提是自己要有命享受。而死士则不同，他们把完成任务放在第一位。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如果这群人是死士，那么他们大可现在就一刀结果了皇帝，然后与我们来个鱼死网破或自行了断，而不是把刀架在皇帝脖子上与我们谈条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群杀手也长出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已看出了我们也就这么多人，并没有援军赶到。
    敢杀皇帝的杀手功夫是不会弱的。对付和自己人数近乎相等的捕快，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何况他们手里还有一个全天下最好用的人质。
    人往往在无希望却还有一丝希望，有把握却无完全把握的时候是最紧张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双方的脸上都已经大汗淋漓。房间里很闷，如果此时能吹来一阵风，哪怕是一丝半缕，也能使人舒缓一下绷紧的身心。
    一股凌厉的刀风呼啸而过！风声尖锐而急促。
    普天之下的刀中只有飞刀能发出如此的声音。
    我已经出手。
    风声很快结束。
    紧接着的是一脆一闷两种声音。架在皇帝脖子上的刀已颓然落地，持刀的人也闷声倒下。
    一把飞刀救了一人，杀了一人。
    一阵刀风过后，无数阵刀风袭来。捕快们纷纷举刀砍向杀手。
    杀手们把杀人当成生意，而刺杀皇帝可以算的上是这个行业中最大的一笔生意。然而千载难逢的生意却让他们蚀了本。
    恼羞成怒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在倒下十几名捕快和杀手之后，居然真的给这种力量杀出一条血路。
    穷寇莫追，尤其是恼羞成怒的的穷寇更不要追，也没有人去追。因为现场还有一个比穷寇更重要的人。
    5
    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皇帝那肥大的身躯才停止了抖动。
    “臣江南总捕龙四，救驾来迟，罪该万死。”龙四爷说完率领身后的捕快跪在了皇帝面前。我、二蛋和海东稍微反应了片刻，待意识到坐在我们前面的那个胖子是皇帝后，也赶忙跪了下去。看见众人向自己下跪，皇帝也反应了过来自己是皇帝。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刚刚捡回了一条命，日后仍可接受万人的朝拜，兴奋之情立即打败了恐惧和后怕。“哦，是龙捕头，朕经常听刑部的臣工提起你，惩奸除恶，武艺超群，机智勇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都平身吧。”
    “朕想知道为什么。”待众人都起身后，皇帝问出了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那些杀手为什么要刺杀皇帝？是受谁的指使？外面的侍卫为什么会全部倒下？太多太多的为什么，另原本端坐的皇帝站了起来。
    “回陛下，对于这件事，臣一无所知。”龙四爷摇头道。
    “什么？你……你不知道？”皇帝听到此话差点跳了起来。“你怎么会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会在此时此地救了朕？荒唐！”
    “回陛下，臣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欺君啊。臣之所以能够在此荣救圣驾，完全是受了一个人的提点。”
    “是谁？快说！”要不是碍于自己皇帝的身份，要不是龙四爷刚刚救了自己的性命，皇帝早就把他倒挂起来，然后把他知道的统统从嘴里倒出来了。
    “回陛下，此人是金陵城内多金钱庄的老板，潘多银。”龙四爷向皇帝娓娓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龙四爷和潘多银是多年的老朋友。前日，龙四爷去潘府做客，苦闷的道：“圣驾马上到了金陵，自己拿朝廷俸禄这么多年，想为陛下出一份力，可不知该怎么做。”
    没想到他的想法与潘多银一拍即和，他动情的说道：“我从小苦读圣贤之书，一心想要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目的就是为了报效朝廷。如今圣驾来到金陵，我恨不得追随天子肝脑涂地，可奈何我乃一介平民，龙颜难见啊。”潘多银说到此处已经痛哭流涕：“老哥乃习武之人，又身为捕快，何不尾随圣驾暗中保护呢？”
    龙四爷听罢如醍醐灌顶般，一拍巴掌道：“我怎么没想起来啊，多谢潘老弟提点，我马上就去。”
    “等一等。”潘多银叫住了龙四爷道：“老哥，我乃一介书生，遗憾不能随你去保护圣驾。不过，我有三个结义兄弟，他们各个身手不凡，就让他们代我去助你一臂之力吧。”
    “微臣带领这一帮兄弟，潜伏在外面为万岁守夜，为想到赶巧遇上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行刺陛下。所以微臣就误打误撞的救了圣驾，此事实属巧合，也实属臣的荣幸。此次陛下能够逢凶化吉，非臣等之功，乃陛下之福，江山社稷之福，黎民百姓之福也。”龙四爷说完向皇帝磕了三个响头，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望了望海东，海东望了望我。我心里道：“这不纯属胡说八道吗。”想说什么，却发现海东的一只手一直抓着二蛋的衣襟。不然以二蛋的脾气和傻气，听到龙四爷在上面胡说八道，早就冲上去了。
    还没等皇上说话，龙四爷就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说道：“陛下，最后面的那三位就是潘多银公子派来随臣一起保护圣驾的谢大侠、海大侠和叶大侠。”在回头的同时，龙四爷快速的向我们使了个眼色。
    “好，不愧是青年才俊，侠士少年，你们救了朕，将得到大大的封赏。那位潘多银，朕也会重赏的，龙捕头，你此次更是功不可没，这几日，你就跟着朕吧，至于你身后的兄弟，也各个有赏。”
    在一片雷鸣般的谢恩声中，我终于明白了此事的真相。这就是大哥说的计划，要皇帝感激他的计划。
    原来大哥并不呆，而且很会利用机会。
    然后我就从心里狠狠的佩服龙四爷。
    身为捕快，身为臣下，对皇帝撒谎时不但面不改色，且内容天衣无缝。最让我叹服的，是他不但说了大哥潘的好话，又说了我们和随行捕快的好话，同时自始至终都不露痕迹的夸奖着他自己。这样既对得起大哥潘付给他的酬金，让皇帝对大哥心存感激，同样他自己也做了皇帝的救命恩人从儿飞黄腾达，升官发财，又讨好了我们三人和他手下的一帮兄弟。
    撒谎撒到如此左右逢源，他也算是天下第一人了。
    我也明白了龙四爷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将有人行刺圣驾的绝密消息报告上级官员的深意。
    他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好多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