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衾记

第43章


去,将那府里最嘴碎的给本少爷叫来!”
    那两个仆役看的这白花花的银子,平白落在手里,饶是本分老实,也立时动了十分地心思,口中急急应着,那双手忙不迭地将银子俱是抓来,就连滚带爬,只往那内院而去。
    边上的江钦守看着朱益行动直白,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感慨来:这朱益虽说百般不好,纨绔败家之极,但这孝顺一事上倒也算难得。哪里像自己那两个儿子,又愚钝又贪利,更别说那江瑞那赔钱货,竟是想着将老子告倒,也不怕天打雷劈。
    心里这么想着,那江钦守虽有心让这朱益帮衬自己,但左右看得不爽快,又思虑着这朱益极是好哄的,便只说了几句话,就晃晃悠悠地带着仆役往自己的小院去了。
第三十六章 摘出 下
    只留下那朱益,心里焦急,肚里恼火,左摇右晃间才堪堪过了半晌,就等不及了。也不多想,那朱益伸手抓了个人,就急急吼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连……”
    话音还未落地,那被他抓住的人,却不言不语只反手抓住了朱益,前行几步,笑着唤道:“大哥。”
    朱益听得一愣,转首看去,被他抓住的男子身形修长,形容俊秀,穿着一身海蓝福云纹纱衫,正是笑意盈盈看着自己。这不是别个,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朱启。
    “朱启,你怎么回来了?”朱益虽是个小恶不断的人,待父母兄弟却都甚好,因此,与这弟弟朱启也相处的甚是融洽。此时见着朱启回来了,那朱益立时先将其他的抛到脑后,只忙着打量朱启半晌,才笑着道:“看样子长胖了不少,我说这男人总得富态一些,眼下看着你却好看多了,看来这一趟过得倒是好的……”
    朱启听得朱益杂七杂八,东一把西一把罗唣了许久,才微微收敛笑意,道:“大哥,我都是极好的,只是父亲使我让你往那内房去。”
    听得这话,那朱益先个就吓了一跳,团团转了半日,不由期期艾艾看向那朱启,道:“朱启,大哥平时带你算好的吧,今日你可得帮大哥一把。老爹他可是晓得那件事了?”沉默半晌,那朱启看着朱益眼巴巴看着自己,不由偏过脸去。顿了顿才是道:“父亲早已晓得这件事了,大哥,你不必担心。这事父亲还不看在眼中的。只是大哥,你怕是要随我往外头走走了。”
    听得这话,那朱益倒是松了一口气。连着脸上也微微露出几分松快来,只锤了自家弟弟一下,就忙着道:“不早说,倒是唬了我好一会。我立时先到内房里去。”
    这话还在说着,那朱益一早就往那内里跑去。朱启看着自己兄长如往常一样着三不着两的样子,只叹息着摇了摇头,也缓缓往那内屋而去。
    这朱家虽说朱益是嫡子。但朱老爷早早将家业交予了朱启经营,只立下遗嘱,令朱启年年与朱益一部分足够地银钱。因此,这朱启却不比朱益简单容易糊弄,他自是晓得那外头院子里江钦守的心性。
    更晓得。自己父亲,朱家现时的掌控者已决意将这一团乱麻拨开,让自己大哥那个太过纨绔易糊弄地人好好清醒清醒,再离开金陵久些,免得日后更难处世。
    朱启心里对此倒没什么话说,毕竟朱益待他们堪称做兄弟的标版了,没一丝可挑剔的地方,只不过太过蠢钝,小恶不断。有些败坏朱家名声罢了。就不晓得,此番父亲怎生教导大哥?
    想到此处,那朱启越发得动了几分兴味。
    此时地朱益却有些难过。他自入了内屋,见着自己老爹正斜斜靠在床榻上吃着茶,旁的都不说。只面色看着却有些不大好。
    朱益已是得了内线的。也不太过担心自己老爹的身骨,只细细看着精神还好。就忙忙着开口唤道:“爹。”
    “你来了?”朱老爷抬首斜斜瞥了朱益一眼,只挥挥手让他坐下,才放下茶盏,道:“今日你倒是做了好大的事,想来明日满城风雨都是往我朱家身上泼去了。眼下我不说别个,只这事我也听了不少,但我却想得在听听你说。”
    那朱益哪里说得出什么话来,只结结巴巴着说了半日,将心里所想所思的俱是说了个通透。
    听着这一些话,那朱老爷沉默许久,才抬首看着朱益,叹息道:“你眼下还是想着那风展辰如何,那杜淡如怎样,却不曾想过那江钦守是何等的人?”
    朱益听得一愣,想了半日,才道:“那江钦守实实是个狠心地人,不过待孩儿还是不错的。”
    “难不成论血脉你比得上他的子嗣,凭什么他待你比自家女儿还好?”朱老爷听得重重拍案,顿了顿,才是道:“这江钦守为着银钱,富贵易妻,又因着银钱,生生将一盆不贞通奸的污水泼到恩重的发妻身上。是非小人,这等人漫说锦上添花都不能,就平素看着你富贵,怕也起了愤恨不平之心。你虽有小恶,外头尽是传扬你逼死人命,但说真个倒都是传地,说不上什么大恶,哪里能与这等相处!”
    朱益听得倒也想起那江钦守的一些事,思之再三,终究是有些明白过来:“这么一说,孩儿倒也有些明白过来了。那江钦守待淡如,还比不上孩儿,看来真有些不对。”
    朱老爷布置了这么一大通,只听得自己儿子说了这麽一句,心里那一丝希望也灰了几分,当下想了又想,才叹息着道:“旧年是我太过想当然了,总觉得你过些日子就会明白过来的,不想你这么大了,竟还是这么一个样子。罢了罢了,启儿过段日子要往京都行商,你也随着去,只准细细听了看了,其他的事一概不准插手。”
    “那,那个江钦守该怎么说?”那朱益对此倒没什么话说,只是想着江钦守的事,到底抹不开面子。
    朱老爷听得哼了一声,只随意又吃了一口茶,便淡淡道:“这还有什麽好说的去。我已是吩咐下去,让这江钦守到衙门侧对面的周家客栈去。这客栈我已与了钱财,又和官府的说了,想来他们会看着的,必不会有什么事出来。说到这里,那朱老爷抬眼看了朱益一眼,顿了顿,便淡淡着又道:“那衙门我也打点好了,板子用银钱赎了,银钱都是备下了。这事我已是将你摘出来了,你不可再纠缠在那里面。这几日,你就呆在家里罢。”
    那朱益听得十分不自在,但看着朱老爷神色端肃,却也不敢说话,只唯唯诺诺着应了话。
第三十七章 局势 上
   炉鼎里那一点点一丝丝的鸡骨香的芬芳潺潺然自空里落下,堂前大案上摆着时新瓜果,清茶点心俱是用的上好的白描黑填瓷盏装着,放于一侧。
    今日炎热,那江钦守才坐下,便唤了两个小丫鬟,一个伺候着打扇,一个伺候着茶点。好是半日,江钦守吃了茶,又从丫鬟手里吃了几片鲜桃,才觉得舒爽许多,他便令丫鬟两个如内室与他换衣衫。
    这夏日最是炎热的,那两个丫鬟自是随了去伺候,不多时,便使那江钦守换下了外头穿着的大衣衫,重穿上一身白底印团花的大纱衫,脚上也换套上一双木屐。
    这身骨舒爽了许多,又吃了些点心清茶,浑身舒爽过来了,那江钦守倒也有心思想起这整件事来。
    他这一生,虽年少时坎坷,从那清苦日子里熬过来的,但自遇上杜湘莲,得了她家的家财,便不曾有什么不顺心顺意的事。此番,吃了这么一亏,江钦守何曾咽得下去。
    由此,他倒是细细地思虑起这件事,看着是否有什么转机来着。
    只是左思右想过来,那江钦守却思虑不出什么法子来。究竟这是金陵城,非是那扬州的地界,等闲的手段也施展不开,若是使人下黑手,做得太过,惹了那本地里的风展辰等人,倒也过不去。
    想到此处,那江钦守倒是生了踟蹰之意,他素来不甚走正道,这一时之间。却不能让仆从到扬州将那些人叫来。但若是不生些事来,难不成就这么让那赔钱货得了便宜去?
    越是这般想着,那江钦守越发得抹不开心思。但这事他虽经历过了。但法子却不甚多,一时间也想不得什么好法子,只得吃了茶。先抛开这个想头去。
    这念头一抛了去,这江钦守倒是觉得腹内颇为空乏,生出几分饥渴之意来。由此,他倒有些讶然,这小院三四间房子,供应极好,因着那朱益的事。厨下更巴结着很,膳食点心,清茶水果都是顶尖的,按时送来。
    今日却不晓得怎么回事,已过了午时。那厨下还未曾送来膳食点心等物。
    江钦守吃了茶,又将那点心吃了数块,眼见着时间越发得过去了,他不由生出几分狐疑来:难不成,那杜家地人晓得今日官司,竟是轻了他去?
    这么一想,那江钦守顿生出恨恨之心来:这好事不传,歹事传千里。不过半晌的功夫,看着我已是失了先招。连着下贱的奴仆都是能欺到头上去了?
    旁人不能怎么了去,这下三滥地仆役还能折腾不过去?江钦守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抖了抖衣衫,只准备唤丫鬟过来换了衣衫去教训一番,不想就听到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江钦守听得倒是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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