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入火星谋杀案

第23章


因此,柯尽量不动弹,甚至还小声地央求大猩猩道:
“请你别往下跳,我们就这样等着。”
大概,向一个畜牲提出这种请求并非明智之举。不过,在惊恐万状的时候,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柯一动不动地干坐着,只有头部能缓缓地转动,她努力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狮子抬起前爪,开始用趾尖猛烈地撕抠树皮,同时发出一声声吼叫,这吼声大概在月亮上曾经听到过。
柯眯缝起眼睛,她明白,大猩猩对付不了这两头猛兽。好像与柯心灵相通似的,大猩猩发出了痛苦的哀号,突然放下了柯,推了她一下,跳到了旁边的另一棵树上。
柯差一点没掉下去跌进狮子的口中。但是她及时抓住树枝攀起身子盘起双腿——而狮子也举起一只爪子,努力够着她的脚后跟。
她往高处爬了爬,然而树枝被压得弯了下去……
“救命啊!”柯忘了自尊和可能的嘲笑,叫喊了起来。
手渐渐抓不住了,树枝出了“吱吱”的断裂声,有一根树枝已经折断,两只狮子预感到猎物即将到口,高兴得咕噜咕噜直叫。
万分危急之际,大厅的天花板下传来雷鸣般的吼声:
“卢斯塔克,列里卡,滚开!”
从侧面射过来耀眼的灯光,照亮了悬挂在树林上方的看台还是包厢,原来近在咫尺,沃尔夫冈正坐在里面狼吞虎咽地吃大蛋糕,周围围着一群妍媸混杂的姑娘。
此情此景,这副无耻的、恶魔般白里透红镶在银色卷发中的嘴脸,竟然近在眼前!柯义愤填膺,委屈满腹,差一点呕吐——她的双手坚持不住了,“扑”地一声落到手硬的满是树枝和荆棘的地上。两头狮子由于遭到意外的呵斥,问到一旁正准备重新扑向筋疲力尽的牺牲品,就在这时,柯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巨人——马戏团的大力士。他一手拿着一根长长的鞭子,“啪”地抖了一记响鞭,又抖了一下……两头狮子夹起尾巴,蜷起利爪,不停地发出骇人的吼声,慢慢地悻悻离去。
柯坐在地上,全身发抖,站不起来。
“好了!”沃尔夫冈叫道,“医生!医生,你在哪里?你去帮帮这个小姑娘,她未经许可到处乱跑,跑进了不曾请她进入的地方。”
大公站起来,缓缓地走出了包厢。
那群姑娘簇拥在他的身后。
持长鞭的巨人用双手把柯托起来,跟着进了走廊。
“不要紧,”他用寻常的声音说道,他觉得柯很可怜,“哪儿也没伤着。一会儿就过去了,我保证。我都记不清自己挨过多少打受过多少伤了。”
柯没有答话。她仿佛失去了知觉。
大力士在一扇画着红十字的门口停下来。他敲敲门,走进去,把柯放到一张塑胶覆盖的病床上。
“请您给看看。”他对从办公桌边站起来的女人说道,那位妇女长着一对像蜻蜓一样鼓凸的大眼睛。
“啊!”女人看见柯,激动地叫了一声,“你怎么了,小朋友?”
她急忙离开桌边,三步并做两步,向柯跑过来。这位瘦小的女人饱含温暖与关切的嗓音,薄薄的清洁平整的白大褂,整整齐齐在头上盘成一圈的头发优雅地衬托着她几近黑色的脸,柯明白,她的历险到此全部结束。于是,她朝比她矮两头的女大夫迈出一步,柔弱无力地向她伸出双手,痛苦地号陶大哭起来。
“谁欺负她了?”女大夫严厉地向大力士问道。
“她无意中进入了枯死的公园。”大力士说着,他的身材在这个房间里显得十分不协调,动作也极不自然。
“您知道大公在生气发火的时候喜欢恶作剧,他吩咐人把两头狮子放进园里……”
“啊呀,难道他竟敢这么做?”
“别提了,他有什么不敢的!”大力士悲戚地说道,“他把包厢里的灯关上,带着那群迷人的姑娘藏在里头……还好,碰上黑炸弹在树上打瞌睡。它发现了这个姑娘,就把她拉到了树上。”
“啊,我真受不了!”女大夫激动地说道,“要知道这姑娘给吓坏了。”
“我也这么想,她是吓坏了,”大力士说,“而且还被吓得半死。”
“好了,波杜勃内,你走吧,”女大夫说道,“我给她瞧瞧,谢谢你,走吧。”
大力士离开时,无意中碰翻了放在门边小桌上的一只水瓶。
“对不起,瓦涅萨大夫。”他不好意思地说。
“你走吧,走吧。”女大夫弯下腰收拾地板上的碎片。
这时,柯发现,女大夫的大褂背部开着权,像蜻蜓似地露着一对几乎拖到地上的透明的翅膀。
柯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女大夫也“啊”了一下。
“是我不好!吓着你了!你从来没有见过像我这样难看的人,是吗?”
“不,应该请您原谅我,”何也难为情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她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安慰这位苍蝇女。
“不过我真地不会飞,”女大夫说道,“在许多方面我都与你没有两样,我希望你不会讨厌我给你看病吧?”
“绝对不会!甚至相反!我真高兴能同您相识……”
女大夫笑了。
“别这么客气。对于苍蝇有些人无所谓,有些人不能容忍,这些我都能忍受,何况我还是一只黑皮肤苍蝇呢。”
“我还真没有看出来您是黑皮肤……就是说苍蝇……”
“不过不是食粪逐臭的那种。”鼓凸眼睛的女大夫微笑时有点伤感——看来,她一生中经受过不少人间的中伤。
在女大夫处理深浅不一的伤口时,柯不好意思地沉默着。
女大夫也没说一句话。
“好了,完了,”两分钟之后,她说道,“没有人会猜得到,你是我们这位大公的野蛮神经的牺牲品,你对大公得提高警惕。”
“对不起,”看女大夫在收拾器械,柯问道,“但是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每个人都要挣钱糊口。”苍蝇叹了口气说。
“这位……大公,您的模样不让他感到不安吗?”
“他喜欢标新立异的外国情调,”苍蝇悲伤地说,“当我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他把我从父母的家中偷出来,心怀不轨地引诱我,把我变成他的姘妇。不错,后来我的境况比别人好了一些,他帮助我受了教育,后来又在飞船里给我提供了一份工作。”
“您爱他吗?”柯低声问道。
“我给予他应有的评价,”苍蝇冷冰冰地答道,“但是我不赞同他的爱好。你想象不到,他在自己身边都安排了一批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人。他不分良莠,见一个爱一个,把所有的姑娘都收为甜妞围着他转!”
“哎呀,如果您认为我是那伙人中的一个,这不是真的。我流落到这里纯属偶然,我被当成是……阿尔焦姆的未婚妻。”
“用不着表白,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的多得多。再见,我的卧舱号码是68。飞船上所有的谈话都被监听,然后报告给沃尔夫先生。你可以走了。”
走出医务室之后,柯望了望走廊前头,艰难地从门边迈出第一步。走廊里一尘不染,不过静谧得令人不安。
柯向自己的卧舱奔去。
随手碰上门,躺到单人床上。她打算把一切都说出来——只要让她回到儿童岛上去就行。
然而她没能休息多久。
令人遗憾的是“圣苏西”号上的门都没有锁。5分钟之后门滑到一边时她才明白这一点。嘴角咧到耳朵根子边的阿尔焦姆,像是完全没有一点责任似地出现在她的门口。他穿着短裤,夏威夷衬衫没有塞进裤中。“你别往角落里躲,”他说着走进来,随手关上了门,“我不碰你,我不喜欢遍体鳞伤的女人。”
“这么说你全都知道?”
“当然,我知道。”
“那你也不来帮帮我?”
“我向你发誓,薇罗尼卡,我以我妈妈的名义向你发誓,我没有料到他会想出这种愚蠢的玩笑。”
“你把这称作是玩笑?我能活下来真是奇迹!我要求立即放我离开飞船!”
“不穿宇航服?”“未婚夫”笑着说。
“哪怕没有宇航服——只要能躲开你们这伙人就行!”
“看你说得多么奇怪。”
“我还能干什么?我不能了解我的‘未婚夫’!我遭到狮子的追咬,总之,我没有把握会让我活着。为什么?要干什么?”
“薇罗尼卡,”“未婚夫”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我应该说,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我们大家都非常非常对不起你。虽然事情都是因你而起,是你得罪了大公……”
“未婚夫”不再说话。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柯厉声问道。
“你指责他贫穷,而这一点正是他的心腹之患。”
“未婚夫”打住话头,似乎在谛听什么,连柯也听见,头顶的天花板上有人在低声说道:“说说人民……说说人民。”
“对,”“未婚夫”突然改口说道,“我们的大公最关心的就是自己人民的福利。人民,我们应该告诉你,个别时候生计困难,有时收到的人文援助,都被自私的官员们中间截留私分侵吞。因而大公为此焦躁不安,只能干着急,见鬼!在这种情况下就会失去自控能力。”
阿尔焦姆听到通风口传来一阵尖叫声,他顺着自己的思路把话说完:
“有时候,他也会在完全无辜的姑娘们身上发泄自己的愤怒和自己天才的病态反常,[奇書網整理提供]就像你今天经历的这种情况……”
柯朝上面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未婚夫”,问道:
“我应该把你的话当作原谅沃尔夫冈大公的正当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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