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远此话掷地有声,重在承诺,他表情严肃,苏远卿此刻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倒也是个正直有担当的。
周景寒适时出声,“秦公子家世清白,人品也可靠,依照他的才华,秋后榜上有名也并非是什么难事,再说了,即便是今年不中,也有往后的大把光阴,丞相若是觉得可以,不如先把二人亲事定下来。”
苏远卿沉吟良久,他知道周景寒看人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连他都在赞赏的人,想来也不会让人失望,可是他毕竟是当朝丞相,要和这么一个穷书生结亲,说出去也有损颜面,但是秦舒远这孩子也着实不错,想来日后也会对清儿很好,多方面权衡之后,苏远卿才点头首肯,“也好,只是,这毕竟是婚姻大事,还得双方长辈共同坐下来商议商议才是。”
“大人,我家只有一老母亲尚在世。”
苏远卿微微皱眉,但是他还是说道,“罢,既是如此,改日便请你母亲上京来商议此事就是。”
“是。”秦舒远恭敬回答。
祠堂内,苏清跪在地上,膝盖已经生疼,可是苏清仿佛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她深色淡漠,只是静静跪着,苏远卿让她在这里反省,直到现在,她仍旧不后悔自己所做,若说后悔的地方,便是她可能会连累秦舒远,想到秦舒远,苏清的心又是一阵猛然的抽搐,她捂着胸口,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姐,快起来。”翠儿跑进来激动说。
苏清回头,她并没有起身,“翠儿,你怎么来了?回去吧,我没事。”
翠儿又哭又笑,她心疼地说,“小姐,秦公子来了。”
“什么?”苏清一惊,她忙拉住翠儿的手,追问道,“他怎么会来?这……父亲知道吗?翠儿,你快让他走,不然父亲知道了一定会迁怒与他的。”
翠儿道,“小姐,莫怕莫怕,大人他……已经答应了你们。”
苏清怔愣住,她喃喃,“你……你说什么?”
翠儿知道自己这么说苏清肯定不敢相信,她便又重复一遍,“丞相大人已经同意了您和秦公子在一起!”
苏清从不敢相信,到喜极而泣,她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激动泪水,“翠儿,你快和我说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儿便将事情原委描述了一遍,苏清听罢,沉吟良久,她感慨道,“我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三妹妹了。”
“奴婢觉得,三小姐虽然去向大人求情了,可是还是多亏了王爷呀。”
苏清淡淡笑了笑,她倒是看的通透一些,“若不是有三妹妹这层关系,你以为王爷会管我的事?”
翠儿点头,“也是,不过小姐,不管怎么说,有了王爷的插手,您和那位秦公子的事情,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苏清羞涩又期盼,她想要立即跑出这祠堂去看看秦舒远,但是又不敢贸然前去,便有了现在这种纠结挠心的感觉。
正不知进退的时候,苏荷来到祠堂,她快步来到苏清身边,“大姐姐,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苏清激动拉着苏荷的手,“他……他来了吗?”
苏荷点头,“没错,秦公子来了。”
苏清激动站起来,想要快步出去,可是膝盖因为跪的太久,她还没有迈开一步,就疼的差点摔倒,幸亏苏荷及时扶住了她,“大姐姐小心,不如先坐着缓一缓再去。”
苏清毫不犹豫摇头,“不,我要现在就去见他。”
拗不过苏清,苏荷只好陪着她一起出去,偏殿内,秦舒远已经等着了,当苏清进来的时候,他恍若在梦中,看着苏清憔悴了许多的面庞,他只觉得心疼万分。
“你为何要来?你可知这么做有多大的风险!”谁也没有想到,苏清在见到秦舒远的第一面,竟然不是关心,而是这有些歇斯底里的嘶吼,秦舒远一愣,随即他就笑了,“只要你能好,我怎样都行。”
苏清气急走上前,她双手握拳捶在秦舒远的胸前,“你这个书呆子书呆子!你怎么这么傻!”
秦舒远任由苏清捶着他,他嘴角始终是淡淡的笑容,直到苏清停手,他才出声,“出气了吗?”
苏清气恼不已,她抽噎着,“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秦舒远摇头,他郑重道,“怎么不值得?在我眼里,怎样都值得。”
苏清鼻子酸涩,“幸好你没事,不然……”
“莫哭了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秦舒远见苏清哭的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苏清哭了一场,也就冷静了许多,可以心平气和地和秦舒远交谈。
偏殿之外,苏荷站在树下,嘴角上扬,大姐姐和秦舒远,也算是佳缘巧成了,她替苏清感到高兴。
身子被人突然拥住,紧接着熟悉的味道传来,苏荷莞尔,她依偎在周景寒怀里轻声道,“都不提前和我商量,你这先斩后奏倒是做的精彩。”
周景寒笑着微微收紧手臂,“还说呢,你这直接去找丞相求情坦白也不曾和我商量,若不是我及时带着人来,你觉得丞相会怎么对你?”
苏荷事先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垂头道,“我来不及想那么多,知道大姐姐被罚跪祠堂,就去找父亲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这里的情况的?”
周景寒失笑,“小傻瓜,你忘了你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了?再说了,你早前也与我说过这事,我见你对苏清的事情这么上心,便对那个秦舒远也上心留意了一段时间发现此人倒是真的可靠,他们二人又是情投意合,我觉得成全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时间,苏荷不知道是该嗔他还是谢他,她便无奈道,“如今我可是活在你的监视之下了,一举一动都要受你的掌控了。”
周景寒挑眉,他紧紧抱着苏荷说,“荷儿,因为我是真的怕了,现在我是绝对不会再让你有什么闪失的。”
苏荷是理解周景寒的,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好,我知道的。”
尽管苏远卿算是接受了秦舒远,但是他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毕竟,他没有周景寒的这种权势,待了一会,便匆匆走了,人虽已走,苏清的目光却是迟迟没有离开秦舒远的背影。
一刻钟之后,苏远卿才让苏清去找他。
书房内,苏远卿坐在凳子上,慢慢喝茶,见苏清进来行礼,他也只是淡淡点头,心中似有无限沉重的事。
苏清抿嘴,她轻声道,“父亲……”
苏远卿抬头瞥了她一眼后说,“你,你当真愿意嫁给那个穷书生是吗?”
苏清点头,“是,女儿愿意。”
苏远卿表情意味深长,他道,“就算你不愿意,如今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女儿愿意的,还请父亲成全。”
苏远卿苦笑,“都到现在了,我自然是会成全你们,连王爷都站在你们这边,我还能说什么?”
听着苏远卿这半是自嘲的话,苏清没有吭声。
“好了,既然是你自己愿意的,那就暂且这样吧,清儿啊,以前,你和云琅世子……唉,终究是我们对不住你,这一次,我本是希望给你好好挑选一个,可是你执意选择这个秦舒远远,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好在我看这孩子也算是踏实,既然家世不如我们,想来日后他更不敢怠慢了你,我只是觉得,你还是会有些委屈。”毕竟是当爹的,无论如何都会偏向于自己的孩子。
苏清摇头,“不,父亲,如此,女儿觉得很幸福,并未觉得有丝毫的委屈,女儿反倒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胡说,我的女儿,还能配不上他一个书生?清儿,无论如何,你还是我们苏家的嫡女大小姐,为父也不想让你受到什么委屈。”
苏清眼眶湿润,“女儿明白,多谢父亲。”
苏远卿长长呼出一口气,他缓缓道,“行了,如今你的终身大事也算是有了着落,荷儿马上也要成亲了,我的心事,也算是了结了,清儿,你是姐姐,这两日你要帮衬着你三妹妹。”
“是。”
眼看着婚期将近,苏荷的心也越发紧张了,尽管她和周景寒已经是充分了解,可是每当她看到屋内那鲜红的嫁衣时,内心还是会雀跃不已,同时,丞相府明里暗里的护卫也加了不少,若是不清楚的,还以为这里住着什么重要人物。
按照规矩,成亲前一日新人是不能见面的,苏荷独坐院中,晚风微醺,混着花香,她静静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无限激荡,回想着一路的历程,也是感慨万千。
“三妹妹。”
苏荷回头,见苏清正笑吟吟看着自己,苏荷忙站起来拉着苏清一起坐下,“大姐姐怎么来了?”
“明日你就要出嫁了,我来瞧瞧你,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
苏荷道,“倒是没有什么了,只是大姐姐,我心里紧张。”
苏清莞尔,她握住苏荷的手,温声道,“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紧张也是在所难免,没事,明日有喜娘礼官指引,还有王爷在你身边呢,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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