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引

第99章


她心里匍匐着一个影子,他,死后,依旧强大,他的气息无所不在,在心口,这个影已是伤口,深植在那里了。
  夜终于深了,该结束的都已然结束。
  易瑟拿香箸拨一拨镂空兽首炉内的灰烬。烟灭魂散,险险的,她得以留下这条性命,似乎尘埃落定。
  竹影轻摇,夏季的风往往交杂着骤雨,又一场风起云涌的变故正在缓缓的铺叠展开,想来,那必定有趣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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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晕,怎么有这么多人对偶的行踪了如指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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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这一日,天气异常的好,清晨的风吹散夏季弥留的炽热。
  梨木香藤猩毡的车驾上,易瑟默默的注视着月颐辰,她的儿子,在今日要成为一过之君。特制的黑色的皇袍将他稚嫩的脸称着竟有些冷漠的味道。他一动不动的端坐,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鞋尖仿佛出了神。
  “颐辰,你在想什么?怎么也不说话?”易瑟问道。
  “儿臣不想丢了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所以尽量想让自己自然些。” 月颐辰头也不抬道。
  “是么?”易瑟淡淡的笑了笑,她的孩子越来越懂得掩饰了,才这样小便已是如此,将来怕是连她也不懂得了。
  “母后,那晋王该如何封赏?也在今天么?” 月颐辰闷闷的问一句。
  “那你觉得怎样呢?”易瑟望着他问道。
  “儿臣……不知……” 月颐辰良久才吐出一句来。
  “哎。”易瑟极轻的叹息了一声,她的孩子仿佛忽然间长大,早已超出这个年纪的心思了,有时侯这真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你怕晋王么?”易瑟问道。
  “是。” 月颐辰忽然抬头,晶亮的眼灼灼的望过去。他怎么会不怕,他早就听那些宫女内侍在暗地里说过许多的事情。
  “如果你面前有一头恶狼正盯着你,而你手里又正好有一块肉你是不是先把肉丢过去为自己赢一些逃跑的时间呢?”易瑟问道。
  “是的。” 月颐辰点头道。
  “你怕不怕它吃完了肉再来吃你呢?”易瑟继续问道。
  “但至少我有时间逃,这些时间会有很多的可能,可能母后和侍卫就来救儿臣了啊!” 月颐辰不假思索道。
  “所以说你以后要好好听话,晋王会辅佐你的,你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长大,这点母后保证。”易瑟微笑着拉了拉他的衣袍。
  穿过巍峨的禁城。在半明半昧的缝隙之中,她仿佛看见一出出有关宫掖的肃杀与暧昧重又开始。
  她默然的目光穿过这个熟悉的地方,只当那金黄的琉璃瓦冲入了眼眸。不由分说,激荡了所有的感官与神志。
  彤庭处,十二赤羽。沉重敲击着的青铜古器。漾漾不绝。
  千万禁军,百多良臣,层层跪拜,山呼万岁。
  她抬起头,拉着新皇的手,缓步而行,受那万千朝拜,无上的荣耀。
  此后,踞万乘,仰至尊,天垂日覆,巍巍穆穆的是她的儿子。
  事物繁杂得使人一刻也不得停,虽然其中很多有已经由晋王和其他的大臣处理了大半,只将一些必须要皇帝亲省的奏折送上来,月颐辰毕竟还是孩子,这些事物不得不由她来处理,其实这也很有趣,她倒是渐渐的有些喜欢上了,平时太空闲了,好似华丽的摆设,在宫殿在御花园,在皇帝的身旁做一件华贵不可方物,除却庄重高贵外别无一物的摆设,那不是她要的。
  喝了口云卺刚沏了的参茶,仰起脖子轻轻的动了动,时间一长酸得厉害,隐隐的还有些痛,想来颈椎病离她也不远了。
  她的手忽然一颤,茶溅出来,顾不得擦拭,将手中的奏折拿得近些再细看一遍,奏折里只有简单的几句话而已。
  ‘积影国犯我边境,三十万兵马已至边关,告急。’
  她吸了口气,平静的将奏折收起摆到一旁。她以为自己会急得火冒三丈或者颤抖着不知所措,但她竟然忽然的平静下来,静到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小姐。”云卺从殿外而来,语气有些急。
  她曾吩咐过不许有任何人来打搅的,云卺忽然就这么近来必定是有要紧的事了。
  “怎么了?连你也沉不住气么?”易瑟低声问道。这么多年了,云卺早已从原来的青涩中蜕变出来,宫廷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在这里,哪怕稍微沾着些边,若不死不伤,那这个人必定能历练到旁人所没有的镇定和手段。
  “奴婢刚刚听两个内侍在嚼舌,说是战祸即起,奴婢才要训斥便看到晋王进宫来求见您了。”云卺看了眼易瑟如常的神色,微微松了口气。她异常清楚,如今太子刚刚即位,如此年幼一旦遇上大战若处理得不妥如何也是一场大祸。
  “晋王来了么?”易瑟顿了顿,容颜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她只是用极淡的口吻道“请他进来吧,备坐……茶,不许旁人来扰。”
  “奴婢这就去。”云卺应道。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只要看到她的小姐,听到她清淡的语气就会忽然安心起来。
  她没入他的瞳孔,金丝满绣的飞凤朝服。明珠串成条条帘幕,垂于身畔。冰冷的隔离开天上与人间。
  重重珠光中也似闻得的优昙芳香,一国之母,女人这一生最高的威仪。即便他如何银盔素甲轩昂,他匍匐于皇座之下。哪怕片刻之前他不可一世力敌千万,在她面前,兵器抛飞,独独只见着一个人的风光。他不过是名将,她真是美人。帝王天下,珠帘后,有她不动声色的运筹。
  “臣见过太后。”他缓缓的开口,不曾失礼半分。
  “晋王何需客套,请坐。”她略抬手道。
  “太后可知微臣为何入宫?”军辩问道,他始终纹风不动的负手。
  “我这里刚好有新来的好茶晋王不如先尝尝,其他的有晋王在我便是放心。”她纹风不动道。
  “你便如此信我?”军辩微微一挑眉,一抹微笑挂到唇边。
  “我知道边关告急,但此事有你在我便不必费心,你必定不会使自己的国家受到半分的损害。”她面容平淡。
  “但此次我也无十分把握。”他在椅上坐下,她的眼睛穿越珠帘刺痛他。
  “那有几分把握?!”她依旧波澜不惊。
  “我国已数年不曾征战,军心士气皆不在最盛,此次敌国军力庞大非我国可敌,此已经是先输三成,若此时有皇上御驾亲征或者可鼓舞到不少气势,怎奈我皇年幼不可出征此又输了二成。”军辩喝了口茶淡淡道。
  “你所说的我也想过,倘若我为你增加上二成机会,那晋王可愿带兵平乱呢?”她注视着他,她早已学会如何控制每根骨骼与肌肉的动作。
  “国之有难微臣自当效犬马之劳,只不知此二成把握由何而来?”他不解问道。
  “皇上年幼不能亲征,但是还有一个太后在。”她微笑着顿了顿,缓缓的锨开珠帘走下来道:“太后更有一身的好武艺,晋王想必也知道,多数人都知道吧。”
  “不行。”他霍的起身道。话一出口随即又有些怔楞,皇位、安危、谋逆、战事、还有眼前的她忽然闪电般在脑海里窜过,一时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但更明确的是制止,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为何不行?”她侧着头望着他,有些好奇但又异常坚决道:“我知道我是女子不宜随军,但皇上年幼不可亲征,我军无论在人数还是在士气方面与对手都有差距,所以提高士气是目前唯一可以做也做得到的事,我不会添任何麻烦,我可以男装食军粮与任何普通军士无异绝不天麻烦。”
  “不行,这太危险。”他坚决拒绝道。
  “还有更好办法么?国之危难自然无论是谁都当挺身而出,无论男女拿刀拿抢拼个痛快,此事如此危机你倒说个不危险的法子来啊!”她历色道。
  “即便无法两全其美,战场也不是你该去的。”军辩将手中的茶沉沉的搁到桌案上,发出一记响亮的声响,又皱眉沉声道:“我不答应。”
  “军辩!”她无奈的看着他,忽然有些想笑,她喜欢看到他突然的孩子气。在一些偶然的机会里毫无掩饰地流露。
  “你知道,我们只可胜不可败,若败,那么月迦将会异常危险。”她走到他的面前,低声道。她的儿子如此年幼,朝局虽表面安稳但到处暗潮汹涌,其实没有哪个朝代的政局能固若金汤,故而一旦战败那不单单是敌人的威胁,国家内部同样会动荡不安,倘若此时有人内外勾结那么不但是她和孩子的性命,连月迦亦将不复存在,她岂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说的没错,但太后亲征古来亦无之,况且容易发生意外。”军辩平复了以往的淡然语气,他也闪过许多的念头,她如此坚持跟他亲征一或是为了鼓舞士气,但更多也怕是为了好时刻监视他,她必然是怕他无论战胜战败都手握大军可随时对她的儿子产生威胁吧。在她心里他也不过因此而才会时时惦念吧。一抹苦笑不由得浮现在他的唇角,罢了,若此能使得她对他寝食难安也不算枉了。
  “本宫曾随先帝亲征过,甚至在狩猎中救过先帝,况且除非惨败否则我亦无亲上战场的必要,我一切从简毫无麻烦。”她微微的笑了笑,伸手将他搁到案上的茶端到他的唇边,娇憨道:“喝了茶就算答应了,刚才你已经喝过了,这军,我跟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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