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依然昭日月

白玉堂有些不屑地回答。展昭虽然奇怪，但也并没有多想，因为今天，能等到小蝶回来，能让小蝶抛开阴影，能跟小蝶一起重新快乐的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
  白玉堂心不在焉地吃完了这一顿饭，接着跟展昭回了开封府，一路上，展昭有说有笑，而白玉堂则是爱理不理，他一直在想这件事究竟会怎样发展下去。
  
  夜里，开封府后院，展昭和白玉堂迎着月色对饮。
  “猫儿，小蝶既然是你师妹，怎么我以前从没见过她，也没听你提起过？”白玉堂一边看着杯中的酒，一边淡淡地说道,而内心却早已汹涌不止。展昭死死盯住白玉堂的眼睛，故意卖起了关子：“这件事，那说来话就长了……”白玉堂一把推开展昭的脸：“臭猫儿又弄玄虚！”“好好好，告诉你也无妨。”展昭无心再捉弄他，便将年少时与小蝶一同学艺，互诉衷情，小蝶又不辞而别，受父命进宫做贵妃，后来自己发现小蝶的真实身份，直至庞家造反，小蝶被贬为庶民等等所有事情仔细地讲给了白玉堂，听的白玉堂也唏嘘不已，话中有话地叹道：“想不到小蝶竟有这等身世，猫儿，你们现在能在一起真是很不容易啊！”
  “是啊，记得我发现她就是庞贵妃的时候，那种晴天霹雳，心如死灰的感觉，从来都不曾有过。当时我除了一心求死，根本就没有第二个念头，更加想都不敢想我和小蝶还会有今天。”展昭望着天上的明月,想起自己发现小蝶身份的那一晚,想起自己用剑削断如意结的瞬间,想着自己的长街醉酒, 语气沉重，但紧接着就又变得轻松：“说实话，我当时要真的死了，现在也没人肯跟你这只老鼠半夜喝酒了。”
  白玉堂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了一下：当我发现她是你的女人的时候，那种晴天霹雳，心如死灰的感觉，也是从来都不曾有过啊……
  接着，展昭又把昨天在倚翠园里偶遇皇上的事告诉了他，白玉堂才恍然大悟，“哎，这皇帝老儿也真是的，人家明明对你没感情嘛，何苦这么执着呢？还把大家都整得这么难堪！”话音刚落，白玉堂一愣，若有所思，低声自言自语：“是啊，人家既然不喜欢你，何苦这么执着呢？人生若只如初见……”
  展昭茫然地看着他百年不遇的多愁善感：“你怎么了？”
  “没事儿！”白玉堂提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过你今天，真得很奇怪。”展昭满脸疑惑，“哎，我是困得不行了，昨天到现在都没合眼，我去睡了，这么晚了，你不准备睡啊？”展昭伸了个懒腰。
  “真是懒猫儿！你睡你的吧，不用管我，我清醒的很。”
  “好，那我走了。”展昭说着便走进了卧室，白玉堂看看他离开的背影：哎……你以为昨天晚上只有你一个人没睡吗？
  
  第二天清晨，展昭安稳地睡了一夜后，精神好得不得了，推开房门的一刻却被吓了一跳：“玉堂，你这是……”原来白玉堂还坐在院子里。
  “白五爷我一夜没睡，怎么，你不服气？”白玉堂故意挑衅。
  “不服气？怎么会呢？有你白老鼠当保镖，我不知道睡得多香呢！”随后展昭正了正神色，走到白玉堂跟前，“玉堂，你到底怎么了？走，跟我吃早饭去。”
  “我懒得去，要吃你自己吃吧。”白玉堂低着头，只是玩弄手中的酒。
  “你一夜没睡，还不停地喝酒，这怎么行呢？走吧，跟我吃饭去，快走！”展昭一边说一边拉他起来，“我说了我不去！”白玉堂一甩手，真的生气了。展昭见状一愣，白玉堂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缓了缓，放低了声音：“我真的不饿，你先去吧。”展昭无奈：“那你自己好好的。”说完，就准备离开。
  “猫儿！”白玉堂忽然叫住了他，展昭一回头，白玉堂顿了顿，“你跟小蝶……发展到哪一步了？”展昭一惊，他没想到白玉堂会突然这么问,白玉堂见他没有说话，“算了，当我没问，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说人生如果只如初见的话，该有多好……”白玉堂语气中有些悲哀，展昭不明所以，只是满腹疑虑地走开了。院中再次剩下白玉堂一个人，他不禁自嘲:“哎……白玉堂啊白玉堂，想不到你竟然也会为情所困……”
  
                  十一．化作春泥更护花
  
  展昭有事外出，直到晚饭前才回来，他径直走到后院，看见白玉堂，并没有惊讶，只是生气地夺过他的酒杯，一脸严肃，“别喝了！……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刚一回来就听他们说，你已经坐在这儿一天了，动都没动过，到底是怎么了？”
  白玉堂把酒杯反抢过来，“怎么？你们开封府连这点儿酒都舍不得？要是不让我呆在这儿，没关系，我可以出去喝，这下就轮不到你御猫大人管了吧？”白玉堂也有些生气，站起来准备走，展昭挡住了他，“玉堂，我不知道你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我们一场兄弟，你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的。”
  “你？你帮我？算了吧……”白玉堂略带讥讽地笑道。
  “玉堂，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就算我真的帮不了你，至少可以替你分忧，我们认识这么久，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
  “猫儿，我不告诉你，就是因为我把你当兄弟，我是为了你好。”白玉堂知道展昭关心他,也语重心长地说。
  “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玉堂，以你的性格，天大的事都不会放在心上,这次到底是什么事？你放心，只要你肯说出来，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展昭坚定的语气让人不得不相信。
  “以我的性格，真的天大的事都不会放在心上吗？”白玉堂迟疑了一阵儿，转身盯着展昭双眼，用一种平静如水的语气试探了一下：“那……如果我说，我爱上了小蝶呢？”
  展昭心里如触电般猛地一颤，像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灌而下，看着白玉堂平静的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白玉堂忽然由平静转为不屑，“行了行了，看把你紧张的，我逗你玩儿的。”说着，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展昭站在原地，白玉堂这两天内的举动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终于明白了白玉堂所谓“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意思。展昭一回神，走上去拉住了白玉堂，“玉堂！……你……你真地喜欢小蝶？”白玉堂看展昭这么严肃，也收起了平日的放荡不羁，变得认真起来，他直视展昭，坚定地答道：“是！我爱她！”
  当爱着同一个女人的两个男人这样毫不保留地坦白时，他们相视的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嫉妒，没有仇恨，有的是白玉堂坦荡的坚定，是展昭听到事实的震撼和不知所措。展昭脑中一片茫然：玉堂？小蝶？怎么会这样？想起白玉堂两天内的举动，他知道，白玉堂对小蝶是真心的，可是……
  “展小猫，现在也轮到你发愁了。”白玉堂苦笑着。他转过身去背对展昭，也许是因为看着展昭的时候有些话就无法说出口，“我知道，小蝶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们青梅竹马，海誓山盟，我又怎么能比得上呢？我白玉堂绝非不义之辈，决不会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我不会让你为难，更不会让小蝶为难，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们的。”
  “玉堂……”
  “其实事情很简单，你和小蝶是一家人，而我，是外人。外人退出本来就理所应当。”
  “玉堂……”
  “你不用担心我，说出来，是比原来舒服多了。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不仅是因为你，也是因为我自己，更是因为小蝶，只要你和小蝶幸福就行了……你仔细想想，如果你是我，一定也会做同样的决定，是不是？”
  展昭听着白玉堂一席话，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感激，但同时，也在为白玉堂惋惜，自己亦有些惭愧。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也许随着时间流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展昭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但转念一想，是啊，如果自己处在白玉堂的位置上，也一定甘心退出，并不仅是因为兄弟义气的退让，而真的是像他说得那样，理所应当。
  这时白玉堂转过身来，脸上已满是轻松的笑容，他跑过去拉着展昭，“猫儿，笑一笑，该说的都说了，没事了，走，吃饭去，都快饿死我了！”展昭被他拉走，心中一时还难以平静，只是希望一切向好的方向发展，大家都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
  
  夜深了，白玉堂和展昭在各自的房中，都难以入眠。他们一样的思索着，思索着同样一件事。
  “玉堂喜欢小蝶，虽然对玉堂我绝对放心，可这毕竟也是事实。感情的事就是这样说不清，只能说玉堂出现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了错误的人，可是感情又怎么会有对错呢？小蝶，这件事该不该让小蝶知道？如果她知道了，她会……但如果不让她知道，自己和玉堂却好似总有一层隔膜……”展昭踌躇着，自从上次三人一起吃饭后，自己就再没有找过小蝶，而如果现在见了她，自己还能像从前一样毫无挂碍吗？
  “事情可以这样结束，但感情又怎能结束呢？小蝶，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默默地爱你，像展昭一样，可以为你付出一切。自己的心意，究竟该不该让小蝶知道？她是有权利知道的，不是吗？我只是想让她知道，仅此而已，究竟应不应该？……不，我不应该瞒着她，猫儿一定会把这一切都告诉她，与其如此，我宁愿自己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