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央

第一卷：美人卷珠帘（44）
    挥手让慧心退下，紫云也走了出去关上了门，乐姬这才放软了身子，看着潇如有些过于精致甚至有些虚假的面容，乐姬眼中划过一丝不明。
    “外面快闹翻天了。”乐姬笑道。
    潇如事不关己的点点头，“嗯。”
    乐姬看她一副懒得去管的神色，好奇道：“不去过问？”
    “不去，去了定惹一身的腥气。”潇如端起茶拿起杯盖，白色的烟雾瞬间遮住了她的面容和神色，“你不也到我这里寻清静了么。”
    乐姬没有否认，看到潇如膝上摊开的账本，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这才开口，“对了，下月初九就是一年一度的秋猎，王妃可准备好了？”
    潇如皱眉，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秋猎！凌国每年十一月时都会去到南山狩猎，那时连皇上都会上马比试一番，前些天紫衣提起，潇如还兴致缺缺。
    “嗯，交由紫衣去办了。你这一次可要一同前去？”潇如问道，虽然白依莲比乐姬位分高一节，但严格的说真正的青梅竹马，应该是比白依莲先进府的乐姬，但很多地方凌瞬逾都会遗忘乐姬。
    “往年臣妾身子薄弱，每每这时都会身体抱恙，今年好似菩萨显灵般，臣妾也想趁着身子爽朗，去见识一番。”乐姬毫不在意的笑着，却让潇如无端的一阵心悸，这种心悸让潇如意识到，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嗯，也好，你去了，本妃也有人陪着聊天了。”潇如问道。
    乐姬见此，才悄悄的松了口气，与潇如东扯西扯的谈了半天的话，见天如墨色，这才起身行礼。
    慧心提着灯笼小心的扶着乐姬，乐姬望着一片黑暗的天色，以及笼罩在黑暗中的景，不禁勾唇笑了起来。
    对面走来的白依莲见此心头一跳，当下就皱起了眉头，她初进府时站在王府花丛后迷茫不安，见一女子站在树下，一甩袖一扬头，嫣然一笑，如开不尽的芍药那般的意气风发。
    只是那时乐姬已经是府中无人不尊敬的乐姬姑娘，哪里有人听过她白依莲的名号，乐姬姑娘仿若隔梦般的出现在她面前，说不出的英气妧媚。
    “妹妹正要去见王妃，一同商议秋猎的事呢，姐姐可是和妹妹同一件事？”白依莲对乐姬行了个礼，脸上的笑容精致而妩媚。
    “只是闲来无聊，去王妃那里看了一下午的账本，姐姐的心绪哪比得上妹妹缜密，这件事还是交给妹妹和王妃去办吧，姐姐也好偷个懒。”乐姬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只是那一贯的妆容衬得她脸上凭白多了几丝抹不去的哀愁和病态。
    闻言，白彩依放松了几分，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妩媚懒散：“妹妹哪敢让姐姐劳累，秋猎的事，姐姐就安心的歇着吧，有妹妹在呢。”
    乐姬谦逊的颔首，“那姐姐就先告辞，有劳妹妹了。”
    白依莲点头，带着白芷离开，擦肩时的乐姬闻到白依莲身上陌生的香味，乐姬回头，看到哪即使是背影也给人无限傲意的气质，不禁的露出一个难得的嘲讽笑容。
    乐姬刚进听雨楼，就听见嘤嘤的抽泣声，还不等婢女通报，乐姬脚步一转，让慧心去厨房端上乌鸡汤就去了肱兆殿。
    玉心堂当堂，潇如似笑非笑的望着白依莲，留长染上豆蔻红的指甲轻轻的敲着手下的账本，仿若一下一下敲进白依莲的内心，让她无故的一阵心悸和颤栗，白依莲暗自咬紧后牙，让自己的背挺直些，忽略心头挥之不去的不安，正当准备在加敲打让潇如同意之时，潇如开口了。
    “十五辆马车？妹妹倒是思虑的周全呀，只是殿下一向不喜奢靡浪费之事，此次秋猎，妹妹倒是有些太过张扬了。”
    白依莲在潇如娴静深邃的目光下，优雅的端起茶盏，姿态气势丝毫不弱于潇如这位正妃，清香醇厚的茶水下肚，顿时暖了白依莲有些微凉的脾胃，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早就想好的对词此时更是有了几分的正气和无辜。
    “姐姐误会妹妹了，只是这事是殿下交给妹妹和姐姐去办的，若是妹妹不尽力而为，外面定会误会殿下后宅不合，况且依姐姐璃国郡主的身份，十五辆又有何妨？若是少了倒是掉了姐姐的面子，外面难免会觉得睿王府小家子气。”
    潇如微扬下巴，紫云立即将手中的账本给白依莲递上，白依莲眼神微微闪烁，对上潇如疏淡的眸瞳以示不解。
    “姐姐这是？”
    紫云见白依莲有些不解，看到潇如正抬手喝茶，显然一副不想与其争辩的摸样，便好心的开口解释道：
    “回禀侧妃，王妃下午便得知侧妃忙于秋猎的事，想来静妃一贯体弱避世不喜这些东西，便让奴婢去找华叔，借来了东宫太子往日里秋猎的安排和王府以前的安排，供侧妃参考，还没等奴婢将东西送去，侧妃便已经安排好了，侧妃果然如殿下所说般，心灵手巧，办事神速。”
    茶盏碰到桌面的闷响打断了紫云暗讽的话语，紫云抬头，果真看见潇如眉间带有一丝的不耐，只是眼神更加的平静浩淼。
    “紫云，多说话不如多做事，动嘴不如练练眼力，说那些做什么？没看到侧妃的茶盏已经空了么？还不满上？”
    紫云端起茶壶，绿色的茶水带着清香倒进白瓷盏里，泛着涟漪无比的悦目，紫云往前一堆，脸上淡笑到。
    “侧妃，请用茶。”
    白依莲倨傲的颔首，紫云却不在纠缠，安静的拿着托盘站在潇如背后，白依莲垂眸之时，眼中划过一丝晦涩！
    “本宫今日查看其余府中安排，四皇子仅用八辆，就连东宫也只用了十辆，睿王府往日里也不过是十辆，此次十五辆倒是有些太过张扬，若是心怀叵测之人看到，定会挑拨太子和殿下的兄弟之情，莲侧妃喜爱奢华之气，马车内更是富丽，快赶上圣上的了，依本妃之见，还是简单些好，莲侧妃以为呢？”
    白依莲蹙眉，眉宇间有些抵触，连带着目光中都对潇如有了几分的不满，而她并未掩饰，直直的对上了潇如浩淼疏淡的目光，分毫不让道：
    “姐姐此话倒是有些太过于强词夺理了，妹妹想姐姐在璃国贵为郡主，吃穿用行无不精典雅致，妹妹听说，姐姐闺房中鸟的食盘都用白玉所雕，怕姐姐受不惯所以精致奢华了些，没想到姐姐倒是怪起妹妹的不是了。”
    潇如皱眉，细细回想了在将军府中蔺如房中的东西，倒确实有个白玉雕琢的茶盏样的东西，想到此，潇如不禁有些怪异的望向白彩莲，紫云更是在身后拖着托盘，笑答道：
    “侧妃误会了，那云雀是长公主殿下生辰时太皇太后送给殿下的礼物，长公主出嫁皇上喜爱云雀，并未带出，王妃第一次进宫面圣，云雀居然飞下来与王妃戏耍玩闹，皇上见云雀与王妃有缘，这才赐给王妃，所以云雀所用的食盏是白玉浮云杯，侧妃觉得璃国皇家不配用白玉么？”
    白依莲手一颤，只觉得那玉镯在袖袍中隔的手臂酸疼，面上却还是一片笃定的神色，只是微微低头，遮住眼中的妒忌假作歉意道。
    “倒是臣妾不懂，误会了姐姐，还望姐姐海涵。”
    潇如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无妨，本宫早已习惯了侧妃的‘懂’与‘不懂’，只是秋猎之事，还请侧妃上心，就依本宫的去办吧。”
    白依莲咬牙，她总觉得今天有些怪异，往日里潇如绝不会与她如此争究，即使是她有些冒犯和不知礼数，只要她提起殿下，这女人也会就范，怎就今天死活不松口，难道有诈？
    白依莲不是不知道，自从潇如落水一事之后，这女人就对她有很大的疏离和防范，即使她面上还是那样的平淡恬静，定是有诈，想到此，白依莲有些松动的念头骤然如同灌进了树脂般地凝实了起来。
    “还望姐姐细想，此次秋猎去的可不是大臣家眷，而是皇权外戚，睿王府此次若是简朴行事，定会让在那些郡王面前掉了档次，而姐姐更是会被人以为小家子气。”
    潇如顿时有些无奈，她竟不知还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理，有些微凉的手指按上了太阳穴，疲乏的揉了揉，让自己精神点，在抬头之时，眼神里以是一片凛然：
    “本宫居然不知，一片贤惠之举在莲侧妃面前居然落得个小家子气，那依侧妃之建，本宫就会落得大气不拘小节的多，还是奢靡浪费，不懂账理的多呢？”
    白依莲背后一虚，却还是分毫不让，妧媚艳丽的妆容更是让她多了几丝不该有的强硬和威压。
    “妹妹一心向着姐姐，向着殿下，难道妹妹为了姐姐的一片真心就该被姐姐这样的肆意践踏么？究竟是皇权贵胄觉得姐姐浪费铺张还是姐姐觉得妹妹此举浪费铺张？姐妹间不说暗话！还请姐姐给个明白话，也让妹妹知道，到底是不是妹妹的错，莫要让妹妹和殿下在‘误会’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