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致富手札

第82章诱敌


    杜氏券行每签下一家铺子,就会在那家铺子前挂上一块簸箕大的木牌。
    那木牌是杜宝珠亲自设计的,一面是杜氏特有的花纹,另一面则是大大的四个字‘良品联合’。牌下坠着重物,风吹的时候不会乱晃,只会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很是引人注意。
    那些原本不知道促销大会的路人,瞧木牌转得好看,好奇问上一句,也就知道了促销大会的事情。
    如此一来,促销大会的名头越传越广,原本没想购置物件的老百姓都忍不住存上几个钱,等着在促销大会上捡便宜。而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商家瞧见促销大会的名气越来越大,也都坐不住了,纷纷邀请券行的伙计上门商谈合作事宜。
    十来天过去,东市一小半的铺门上都挂了杜氏的牌子。一阵风吹过,街面上便传出一连串的‘当啷’声,相互应和着,十分威风。
    “呸!”王得宝抱着胳膊躲在酒肆檐下躲阴凉,看见那一片木牌就眼睛痛:“就会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傻子才跟她合作!”
    “啧,嫌人家上不得台面,你别跟着学啊。”柳氏和他不对付,想也不想就尖着牙嘲笑回去:“也不知道是谁,采买的活全都不沾手,整日就在西市里瞎转悠,尽白耽误工夫!”
    王得宝的三角眼猛地缩小,阴沉沉地望向柳氏:“你怎么知道我跟着她学了?”
    柳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痛快,说漏了嘴。连忙将媚气的眼角一挑,反击道:“我又不是睁眼的瞎子,还能看不出你的打算?怎么?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被人知道?”
    “哼,我懒得和你多说。”王得宝瞥了柳氏一眼,并不多说什么,转身上楼。
    “什么玩意儿!”柳氏朝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撒气似的抓着帕子在桌子狠狠擦了两把。
    王得宝偷偷模仿杜宝珠搞促销大会,她不是不知道。可她一没人脉二没金钱,就算想跟着学都学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得宝爬到她头上去。
    心里不由对那没出息的杜彦林多了几分怨恨:谁不知道那母老虎手里抓着许多银子,又是开铺子,又是跑航运的。但凡杜彦林多疼她一些,就该去母老虎手里掏些银子给她,不让她受这份委屈!
    正想着,那没出息的杜彦林就来了。还和以往一样,做贼似的挡住头脸,挨着墙根往店铺里钻:“泰娘,你让我打听的事,我都打听到了!”
    柳氏一听,顾不上嫌弃杜彦林,拉着他躲进自己独占的小室里:“你说说,娇娇儿如今打算怎么办?”
    这会儿日头正晒,杜彦林从杜宝珠嘴里掏出消息就急急忙忙往酒肆赶,走到这儿早已满头大汗。
    他本以为柳氏会心疼地替他擦汗倒水,谁知柳氏将他拉进屋子之后只是巴巴盯着他,根本没瞧见他额头的汗水似的。
    不由愣了愣,然而柳氏的目光过于殷勤,他一时顾不上细想,赶紧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一抖落出来。
    柳氏听得心头火热,她正愁手里没东西和王得宝竞争,这会儿提前知道了杜宝珠的计划,和孙老板说一说,还愁孙老板不高看她一眼么?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等,扶着杜彦林就往外走:“二郎,今晚酒肆有桩大买卖,我怕是顾不上招待你了,你先回家去吧。”
    杜彦林额头的汗水还没擦干,就听见柳氏赶他走,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忍不住抱怨道:“我这才刚来呢,你怎么就赶我走了?”
    “你这没良心的,”柳氏咬着唇,委屈地拧了杜彦林一把:“我忙里忙外难道是为了别人不成?这酒肆是咱们两的,它生意好了,咱们手头才能宽松一些。你前几日不是看中了一幅韩干的画作么?我不赚钱,哪来钱替你买画?”
    她这样一说,杜彦林的心立刻软成一滩春水。解语花仍然是原来那朵解语花,反倒是他自己,忒不是东西,竟然质疑泰娘对他的情谊。
    连忙打躬赔罪,低声下气地哄柳氏。柳氏好不容易转涕为笑,他便自觉地挡住头脸离开酒肆:“我下午得去书院念书,明日再来陪你。”
    “没事,我等着你。”柳氏含羞带怯地倚在门边,目送杜彦林离开。
    等杜彦林的身影在墙角消失之后,她便转身抓起帷帽匆匆乘马车去了孙府。
    孙放最近颇不顺心。他年纪渐长,财富也越来越多,舍不得再干那搏命的海市买卖了。可他这才刚刚放手让属下打理海市,就沉了一艘船。
    那船上装的都是从江南运来的货物,货丢了都算小事,完不成商约可是要赔一大笔钱的。
    就算是富可敌国的他,也着实有些肉疼。
    正烦恼的时候,就看见柳泰娘扭着腰肢款款向他走来,不由皱眉:“找我何事?”
    柳氏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不过有那独家的消息撑腰,还算有些胆气。不但不后退,反而笑吟吟迎上来道:“奴新得来的消息说,杜氏搞促销大会只是幌子,他们其实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
    “这促销大会说是用减价的方式鼓励百姓花钱,实际是他们自己偷偷买进了一批劣质货物,想借促销大会的名头大赚一笔!”
    “竟然有这事?”孙放眸光闪了闪,陷入沉思。
    其实那艘沉船上的货并没有丢多少,大部分都被手下抢回岸上了。只是那批货都是布料,被海水一浸,颜色就不鲜亮匀称了。再卖也只能当残次品出售,还不见得有人肯收。
    若是能按杜氏的法子出手这批布料,赚来的钱没准能将补货的窟窿补上。
    这样一想,孙放黝黑的脸上多出一丝笑意,长袖一撩,邀请道:“柳娘子,咱们不妨坐下来慢慢聊。”
    柳氏受宠若惊,连忙在孙放对面坐下,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交代一遍。
    孙放久在商海浮沉,问的问题全都在点上,很快便搞清了杜宝珠运作的办法。然而,这样的招式只能玩一次,若是杜宝珠抢先用了,他再用买家也就不会上当了。
    送走柳氏,孙放将自己关在书房想了许久,才招来心腹:“去打探一下,杜氏最近是否租用了仓库。”
    第一皇商在长安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很快关于杜氏的资料就被放在了孙放案头。
    “新茶铺这边进出的都是正常的数量,券行买进了许多南面来的楸木,如今都存放在道政坊的仓库里。”
    孙放心思缜密,光是手下去打探还不够,自己又换了一身素净的短打衣衫来到道政坊仓库前。
    守仓库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收了孙放的贿赂,便将仓库的大门打开任由孙放观看。只见那库房里四角都撒着石灰,方方正正的木材整齐地堆放在库房中,最里面的墙角处堆放着一摞木箱。
    那木箱虽然做得简陋,但里面的东西被稻草裹着,不打开还是瞧不清状况。
    孙放往前走了几步,刚要上手,便被看守老头叫住:“让你看就不错了,可不许动手。被主家知道了,我可脱不了身!”
    “对不住,是我逾越了。”孙放将手收回背后,精亮的眼睛里光芒大作。
    第二天上午,杜氏券行的生意才刚开张,几个穿绸衫的男人便找上门来:“你们掌柜呢?叫他出来!”
    何掌柜早就得了杜宝珠提醒,见到这情况并不慌乱:“诸位老板,找我有什么事么?”
    “好你个何万年,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抵不过白银二两是不是?”其中一个人见到何掌柜,便指着他鼻尖骂道:“有传闻说你们搞的这劳什子大会,是挂羊头卖狗肉,你认不认?”
    “当然不认。”何掌柜腰杆挺得笔直,义正言辞道:“我家主人是诗书世家,怎么会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缺德事?这中间肯定有误会,咱们不妨仔细说开。”
    “哼,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先前说话那人冷笑道:“那你就说一说,这回促销大会,你们杜氏的商铺卖不卖货?”
    “我家铺子只管举办大会,当然不卖货了。”
    “说得好听!我们可都打听过了,周记绢行的主家娘子和你们杜氏可是姻亲!到时候,你们暗中搞些手段,把客人都引到周记去,我们找谁说理去!”
    “我家主人不会做出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
    “你一个奴才,还能代表主子说话了?杜氏的主人若是不出面回话,我们不会就这么罢休!”
    何掌柜忍不住抹了把汗:“诸位,既然如此,不妨楼上坐会儿。我这就请主家娘子来和各位详谈。”
    话说到这份上,各位老板虽然肝火大盛,但也不好直接发作了。骂骂咧咧跟在何掌柜身后来到二楼的待客室,有眼力的伙计立刻送来奶茶:“天气燥热,诸位爷降降火气。”
    那厢,伙计已经将店铺老板闹事的消息传到杜府。
    杜宝珠早就知道会有这番动静,闻言却还是做出慌张的神情望向崔氏:“阿娘,这可怎么办?”
    崔氏也心慌,然而在女儿面前不能露怯,她便努力挺直腰杆,吩咐道:“这事既然涉及到二郎家,光是咱们出面就不够了。红音,你且派个鸦头给二夫人递个话,我先去应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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