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致富手札

第86章因祸得福


    孙放未必不知道王得宝的小算盘,不过他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不想和王得宝计较太多。
    略微思索片刻,他招手让王得宝附耳过来:“你既然想学她搞促销大会,不妨抢先试探一番。我这里正好有一批被水浸过的布料,原本值五千两白银,我只要二千五百两的本钱,剩下的你能赚多少都是你的。”
    这批货是孙放从江南运来的,五千是卖出的市价,成本其实不过一千。
    王得宝听了不由暗骂,这孙放未免太心黑脸厚了些,泡过水的布匹也敢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钱。然而,他现在是戴罪之身,正愁没地方将功补过,即便这事难度颇大,他也不得不应承下来。
    等他拿着孙放给的批条去仓库拿货的时候,那库房的管事问他要一千两的押金,他也只能掏空家底抵上。
    钱交齐了,管事这才打开仓库放出布料。王得宝粗粗翻看了一下,就知道孙放没撒谎,给的布匹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好布料。只是这些布料浸过水,不如新布鲜艳,还有一圈圈水渍过的痕迹,卖相十分不佳。
    看着满仓库的布料,王得宝渐渐有了计划。
    转天清晨,何掌柜早起收拾妥当。长安饮食十分发达,光是卖早餐的星火铺就能摆上几十家,他早就习惯了出门吃早饭。
    然而,今天他刚刚在常去的面摊边坐下,就看见三四个年轻后生结伴从街头走来。领头的一个‘铛铛’敲着锣,剩下几个没锣的则抱着箩筐,只要有人围观,他们就从箩筐里掏出几片竹笺奉上。
    等队伍走得近了,才听清他们喊的是‘布料大促销,逢券打八折’。
    何掌柜闻言眉头一跳,直觉有事发生。这半个月来,券行着力宣传七夕节促销大会,眼看日子逼近,怎么突然冒出来别的促销了?
    他顾不上吃面,混在人群中要了几片竹笺,仔细一看,那竹笺上写的是‘七夕节持此券,可至长乐酒肆八折购布料,卖完即止’。
    除了这一句外,没有任何限制。何掌柜将竹笺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越看越是心惊:这笺上写的是长乐酒肆,十有九八是王得宝搞的鬼。可王得宝是得了失心疯么?明明之前就吃过代金券的亏,这回竟然还用这种不加限制的打折券。
    何掌柜不敢耽搁,掏出铜钱扔在桌上,便头也不回地朝杜府跑去。
    “小娘子,出大事了!”刚一进门,他就将打折券递给杜宝珠:“王得宝为了和杜记作对,搞出了这个东西!”
    杜宝珠看见竹笺上的字迹也是一愣,不过她向来冷静,很快便平复了心情:“事出反常即为妖,王得宝从前做的是酒水买卖,突然卖布的话,恐怕和我们作对是其次,那批布料出不了手才是关键。”
    “原来如此!”何掌柜先前看见‘长乐酒肆’‘打折’就慌了神,这会儿被杜宝珠一提醒,思绪总算回归正道上。略一沉吟,他说出自己的猜想:“您不在京城那几天,京城下了一场暴雨,大运河里翻了好几艘船。长乐酒肆的孙老板是做航运生意的,会不会那几艘沉船里就有他的船只?”
    “沉船不是什么秘密,查一查就知道了。”
    何掌柜得令,匆匆忙忙去码头打探消息。没过多久,就传回确凿的证据:“当日沉船中确实有孙记的船只。据说船上的货物就是丝绸绢纱等布料。”
    “知不知道那批布料到底有多少?”
    “不太确定,只知道搬运布料的马车跑了两三趟,粗粗估计应该有上千匹。”
    上千匹高端布料,虽然落过水,但打折之后的价格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颇有吸引力,难怪王得宝敢压到七夕节和促销大会打擂台。
    不过,他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杜宝珠忍不住好笑,转头嘱咐何掌柜道:“这事无须担心,你好好盯着促销大会。只要咱们自己不出岔子,他便没有赢的机会。”
    送走何掌柜,杜宝珠悄悄钻进崔氏的卧房。见崔氏正坐在窗前绣花,便低头钻进她的怀里:“阿娘,我有桩大事想求您!”
    崔氏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将针线举得高高的:“冤家,你又在发哪门的疯?仔细被针扎咯。”
    杜宝珠被骂之后嘿嘿直笑,并不撒手:“阿娘,咱家如今有多少的积蓄?”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瞧中一桩大买卖,手里的银钱不够,想找您借点。”
    “你又瞧中什么了?”崔氏见识过自家闺女的本事之后,性子耐心了许多。闻言并不生气,反而笑吟吟地在杜宝珠脸颊上捏了一把:“先说说看,若是值得买,补贴你一些也不是不行。”
    杜宝珠就将王得宝便宜出售次品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才说到自己的想法:“这些布料都是上好的江南货,只是泡了水。我想着,若是买回来加工一道再转手卖出去,不是没得赚。”
    崔氏听着听着,眉心渐渐隆起沟壑:“娇娇儿……你最近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杜宝珠吓了跳,暗暗咬着舌·尖,摆出迷茫的神色:“没有啊,阿娘为什么会问起这个?”
    “自打坠马醒来之后,你就总是很着急,急着开铺子,急着修茶园……有什么事,不妨和阿娘说说,咱们是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母子连心,杜宝珠醒来之后换了芯子,最先察觉出不对劲的就是崔氏。然而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真相,只当是自家闺女受了刺激,性情大变。
    面对她,杜宝珠心虚得根本不敢抬头。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她早就将崔氏当做自己的亲娘了,实在不愿意让崔氏伤心。另外,她也担心崔氏知道她是借尸还魂之后,不再信任她,到时候乱军进城,杜氏一族又会重复那可悲的命运。
    思来想去,她只好将脸埋在崔氏怀中,闷声道:“阿娘,我坠马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我总觉得,那梦是个预兆,因此很害怕。”
    “你这孩子,再过两年都该寻摸婆家了,怎么还会害怕做梦?”崔氏嘴上笑着,手却已经心疼地抚在杜宝珠的背心上:“别怕,梦都是假的,没事的。”
    杜宝珠摇头:“我梦见明年冬天,乱军打进长安。天家从金光门出城,西驾前往西川。乱军进城之后,烧杀抢掠,火光遍天。这么真的梦,怎么可能是假的?”
    杜家最信神神鬼鬼的人是老夫人,崔氏在老夫人身边侍奉这么些年,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闻言,不由皱紧眉头:“你就是因为这个梦,才想攒钱的么?”
    “嗯。”杜宝珠用力点头。
    崔氏又仔细问了一些细节,杜宝珠怕她怀疑自己的身份,将不能暴露的细节全都含糊过去,大部分都说了真话。
    崔氏脸色渐渐发白:“……怎么会这样?”
    她不敢让娇娇儿知道,梦中的事情竟然和现实印证上了。
    五月黄巢攻占桂管,天家让两个宰相商议对策。娇娇儿醒来那日,正好是两个宰相御前失仪双双被罢免的日子。她和大郎从不和女儿谈论政事,娇娇儿即便在坊间听说传闻,也不会知道两个宰相在中书省相互论战的细节。
    “此事非同小可,我去找你阿耶商量。”
    “阿娘。”杜宝珠连忙拉住崔氏:“阿耶向来刚正,就算知道将来要发生的事,也不会抛下全城百姓偷偷逃走。若是走漏了风声,引起恐慌,只怕天家会因此治我们的罪。”
    “那……咱们该怎么办?”
    “您别担心,咱们既然提前知晓了危机,现在就开始做准备,将来未必不能躲开灾难。”
    杜宝珠趁机将话题绕回借钱收购王得宝手里的布料的正事上,崔氏听完,想也不想就拿钥匙打开仓库,‘咚’地抱出一只大樟木箱子:“咱家的现钱都在这里了,都交由你处置,买粮食、买药材都随你!”
    “阿娘……”杜宝珠哭笑不得。自家阿娘要么谨慎得门都不许她出,要么就把家底都掏出来交给她,直率得可怕。
    不过,这时候正是劝崔氏出山的好机会:“逃难要准备的事情太多,光靠我一个人实在分·身乏术,得请您帮帮忙。”
    “我……能做什么?”
    “您能做的事情那就多了,比如现在,我和何掌柜忙着筹备促销大会,您就可以帮我盯着新茶铺呀。还有,咱们不是要搞金粉社么,也得有您主持才行呀。咱们赚钱都是为了来年囤积粮食药材嘛。”
    崔氏被杜宝珠赶鸭子上架,已经经历过几回挑战了。这会儿听杜宝珠掰开揉碎了细细讲来,便觉得事情的确不难,总算松口答应:“那我就做这些了?”
    “这些可不是小事,不过阿娘持家有道,有您出马事情一定轻松处置妥当!”
    杜宝珠趁机将崔氏能做的事情全分担出去,商量妥当之后,才从仓库调出一千两银子。
    两日后,便是七夕节了。
    经过券行半个来月的宣传,京城老百姓早就换购好了想要的代金券。今日天不亮,便在自己心仪的店铺门外排起了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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