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玉

我很艰涩地才挤出这么一个问题来，一时间脸颊滚烫不已。
    一道难以捕捉的光芒自他眼眸深入一闪而过，他冷似幽冰的脸上有了几分温柔：“你说呢？”
    我有些怔忡地望着他脸上乍起的温柔。其实，我有几分把握我和他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我来问他，只是想要进一步确定，然后……提醒他让他忘记昨晚的事情。可是，他为什没急忙撇清我和他的关系？偏要用那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表情回答出一个模棱两可、甚至引人误会的句子呢？
    “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还是以前的大玉儿和野火！”我急急地道。于是，我在他的眼眸中读到了哀伤和一种深深的东西。是什么我不敢深究，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只能慌乱地移开视线。不再直视他一眼。我情愿他依然像以前一样冰冷无礼地对待我，虽然我常常讥讽他那张棺材脸不像个正常人，可是当他脸上终于有了像正常人般的情绪波动时，我却觉得有些难过，有些心酸了。
    我和他终究不能像从前一样了！我虽不敢正视野火这样反常的情绪背后代表了什么样的含义。但我清楚地知道，我和他是朋友，或者说永远都只是朋友，永远都不会跨出那条界限。
    深吸了一口气，我抬头望着他，若无其事地漾起了一朵微笑：“野火，你身上的余毒应该清了吧……你不是说等你余毒清了以后，便要出宫去找自己的幸福吗？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呢？”
    是错觉吗？我似乎看到他不动如山的身躯在那一瞬间轻颤了一下，他的脸苍白祷有一丝血——被冷风吹的吧？
    “是怕我的存在造成你的困扰吗？”好看的唇形幽幽地吐出这么一句。
    “……”
    晚风吹拂，使得他衣袂飘飘，说不出的飞扬，也有说不出的落寞。看到这样的野火，我突然想起了这样两句诗：“似此星辰非昨，为谁风露立中霄。”
    见我不答话，他的嘴角终于勾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我打算——”
    “不好了！不好了！格格！皇长子的贝勒府出事了！”这时，苏茉儿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回来，她惊慌的呼声划破了的寂静，也打断了野火的话，我和野火的目光齐刷刷地注视着她。
    “出了什么事？”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模样，我的心一紧，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苏茉儿跑到我和野火的面前，这才艰难地顺了一口气，道：“格格，不好了！婉然福晋她……她服毒自尽了！”
    “什么？！”我只觉得一阵眩晕袭过来，双腿一软，几首站不稳自己的身子。身后秘伸过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给了我支撑下来的力量。野火在我耳边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还是等皇太极回宫再走吧。”
    ※※※
    寒，绵绵细雨飞溅，人工湖一带烟雾苍茫，晦暗的天际，没有一丝星光，也没有那皎洁的明月，令人倍觉惆怅。在斜风冷雨中，琉秀亭里的琉璃灯也显得有些昏暗。琉秀亭中，一名轩昂的男子无视于霏霏风雨，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带着几淡然，兀自对着湖水轻叹。
    我轻轻地走到那男子的身后，连招呼也没打，直接问道：“婉然究竟是怎么死的？”
    豪格微侧的身子转向我，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些怅然：“你以为是我杀死的？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没堪吗？”
    “难道你很高尚吗？”我讥讽地道。
    豪格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身体也有些轻颤——被我气得不轻。他愤然地道：“是她要挟说等到父汗回宫以后，就要向父汗告发，说你勾引我！破坏我和她之间恩爱幸福的生活！她的心如此蛇蝎，叫我如何能忍受！我当场扇了她一巴掌，说要休了她，便气冲冲地出府了。回府后才发现她已经服毒自尽了！
    听到这个真相，我的心里很沉重，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婉然是一个出的人，贵为皇长子的福晋，或许她和豪格的生活并不似外人看到的那样幸福与满。但若是没有我，她和豪格也许还能相持着多走一段路程，是我害死了她！
    仿佛看出了我的愧疚，豪格走近我，轻轻地揽着我的肩，语调轻缓地道：“不要把所有的错都归于自己一个人身上，你那样纤细的肩膀是呈受不住那么多的忧伤的。如果这样的结果非要有一个人来承担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我。”
    “不过，其实我和你都没有错，错的是婉然。既然，我不爱她，她又没办法生育，我不可能永远都不碰除她以外的子！若是她只是想要永远端坐我的嫡福晋之位，我可以满足她。但唯独感情我给她不了。就像你说的‘没有谁规定，爱我的人我就非得爱他’。感情是没办法勉强的，如同我没办法勉强你爱我一样。只是婉然太脆弱了，她承受不起那样的痛。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谁够强谁就能活下去！”
    豪格的这番话，让我冰冷的心有了一丝安慰，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他并没有那么令人憎恶。婉然的确太脆弱了——也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子的悲哀，人的一生永远都要依附着男人。
    这时，我才发觉，豪格正轻轻地揽着我的肩头，这样的举动有些亲密了。想到他那晚对我的无礼，我厌恶地一把推开他：“不要碰我！”
    我决裂而鄙夷的眼神令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伤痛，他却又马上将脊背挺直，下巴挺得高高的，嘴角兀自凝着一抹满不在乎的微笑：“玉儿你还真是善忘，那晚你不是被我碰得很舒服吗？我的手指进去得那么深，你还不停地呻吟呢……”
    “住口！明明就是你趁人之危！”他嘴里那些□的词语令我恼羞成怒，忍了好久，我才没有一脚踹过去，让他断子绝孙！拜他所赐，他那令我屈辱的爱抚以及婉然的死，让我连续几个晚上都不能寐！他却还能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番话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没有得手？你不觉得我爱抚的时间过长了吗？我甚至连自己的衣服都一直没脱呢！”
    我的双颊依然如火般的发烫，我捂住耳朵，急切地转身：“我没有兴趣！若不是婉然打断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做出那种卑鄙的事来！告辞了！”
    结果豪格却一把拉住了我，强制地让我放下捂在耳边的手，狠狠地道：“我打一开始就没打算占有你！”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因为生气而狂燥却又显得格外真诚的脸：“哼！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人说的话我还会信吗？”
    豪格摆出一副“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的表情说道：“那种媚药是一种很特别的毒药，不一定非要跟男人交欢才能解得，不停的爱抚也是可以的。但若是没有男人来替你舒解的话，你的身体便会中下慢毒，每天晚上毒都会发作。所以我一直忍着不肯解开自己的衣服，因为我不想在那种情况下占有你！那不是我想要的。还有，不要以为婉然把我打晕了就是在救你！当一个人心怀嫉妒的时候，往往比男人更狠毒。她一定是看出我一直隐忍着自已的却没有真正地行动，她害怕我是真的爱你，并不仅仅是要得到你的身体而已，所以她才想进一步陷害你！不过今晚看到你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很好奇，无药可解的媚药之毒你是如何解得的？”
    “那也许是我的身体异于常人！”我掩饰道，随即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谁会相信你的话！万一你的自制力没有那又如何！别指望我会原谅你！”
    “皇太极的儿子会那没堪吗？”豪格不悦地睇了我一眼，冷冷地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成大事就不能仁慈！我承认我是卑鄙地想要除掉多尔衮，而且从今往后我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但是对于你，我是绝对真心的，总有一天，我要你的身心皆属于我！”他说着，就那么干净俐落地转身，轩昂的身影张狂着掠夺的火焰，就这样朝迷蒙细雨飞溅的幕中走去。
    然而我的心神却紧系在他刚才说的那句“媚药无药可解”的话上，那样的媚药，是否连绝白雪参也解不了呢？我很想叫住豪格问个究竟，却又一时怔忡在原地。
    “回去吧，雨要下大了。”一道幽冷的身影无身无息地立在我的身后。我猜，他一定是不放心我单独出来见豪格，所以才跟在附近的。
    我回过头，瞅着这个一脸淡漠的男人。媚药之毒可解如何？不可解又如何？野火是一个正人君子，他绝对不是一个会趁人之危的男人，连血气方刚的豪格都能忍得住，难道一个经过训练的冷情杀手会忍不住么？只要没咏过那道忌的底线，那么无论我和野火那晚有过什么，在我的心里，它都能像蜘蛛丝般轻轻地抹去。
    想着，答案已经了然于胸。问作惋惜地道：“唉，等皇太极回宫以后，你就要离宫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这个朋友呢。”问意加重“朋友”这两个字的语气。
    野火用他洞悉一切的眸子凝视着我，冰冷孤寂的眸子再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等他回来我一定会走的，所以，不需要你来刻意提醒我！”
    “你若是有雅兴在雨中漫步，恕在下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