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玉

第144章


这样的情形确实有些怪异。
    我好笑地瞥了瞥一脸尴尬的多尔衮,道:“喂,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在苏茉儿眼里像什么?”
    “什么?”多尔衮一楞。
    “像极了一个将我吃干摸净以后便要撇清关系翻脸不认人的混蛋男人。”我贼笑地扯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手,觉得很有趣。
    多尔衮嘴角有些抽搐地瞟了瞟怯怯地望着他的苏茉儿,然后又瞅了瞅坐在地上笑得贼贼的我,有些哭笑不得:“若是把我形容成一个将你吃干摸净以后便要撇清关系翻脸不认人的混蛋……我看,你比我更像那样的混蛋。”
    “玉儿,还不快点起来……这样子难看死了。”多尔衮终于将他温柔的大手伸到我的面前来:“我扶你……摔疼了没?”
    望着他伸过来扶起我的手,俊如刀镌般的脸,阳光投影在他身上,形成金光晕,恍惚间,眼前的男人又变回了那个当年教我骑马的那个少年模样,不由控制地,心脏加速地跳动,我的胸腔告诉我,那儿有一种很甜的东西正满满地溢出来,我仿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般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恋人。
    我朝他弯唇一笑,他先是一愣,继而也笑了,笑得很温柔:“还不快点起来……不要再耍赖了。”于是,我将自己的手叠放在他温暖的掌心中。
    坐在紫檀木桌前,面前摆着的是一封混着科尔沁的青草和泥土气息的信笺。我含笑地望着负手于背后,散步似地在殿内踱来踱去的多尔衮,他溜目四顾,眼神溶仔细,似乎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踏足我的宫殿。
    这时,苏茉儿奉上了一壶泛着清的茶,然后细心地退到殿门处去守着。多尔衮这才撩起衣袍优雅地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递与他一杯,他接过后先微阖着眼在鼻端嗅嗅,然后一饮而尽,偏头回味了半天,方才笑道:“茶,是早的雪山银玫……玉儿宫中的茶都特别好喝。”
    我也抿了一口,笑道:“茶,和别处的一样……你来维中的借口也很多,只是以前我们一直都掩饰着而已。”其实,皇太极的后宫并没有什么令,除了外臣不能随意进出需要通传以外,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男子都可以随意进出的。只是以前我和多尔衮都假装着彼此并不熟识而已,所以多尔衮才从未来过我的宫殿闲坐。
    思及他昨天没有向皇太极提出要我,却要了奇垒氏,我不哀怨地望着他:“多尔衮,为什么你昨天不向皇太极提出说要我,却要了别人?你放弃我了?还是你怕了皇太极?”
    多尔衮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只是低首望着自己的手腕,有些怔忡:“玉儿,你知道这是什每位吗?”他所指的位置便是手腕处的动脉血管的位置。
    “???”我不明白,这跟昨天有什么关系。
    他自问自答道:“这个地方,我们习武之人称之为命门,是身体的死穴之一。”顿了一顿,他又道:“玉儿,那你还知不知道,济尔哈朗曾经让能工巧匠用上好的血玉打造过一枚扳指,并在那枚扳指里藏了一支细小的银针,银针上淬了剧毒……后来,济尔哈朗将这枚扳指送给了皇太极防身。”
    “这个……我倒是没听皇太极提过……”我迟疑地道,先是有些不解,他为何净扯些不相干的话题,蓦地,脑中灵光一闪,我立刻记起来,昨天多尔衮刚要提我的时候,皇太极便秘上前将多尔衮扶了起来,他搭在多尔衮的手上刚巧便戴着一枚血玉扳指。我一怔,身子冰冷的僵直,莫非……
    多尔衮面无表情,只是眼眸定定地望着我,坚毅的唇抿出了一道俊的弧线,然后他启唇道:“看来,你已经猜出了这两件事的联系了。昨天,皇太极就是佣毒针抵在我的命门上,危胁着我,而且,他还暗示……如果我开口要了你,他不但会毁了你,还会毁了多铎……”
    原来,皇太极的威胁并不是来自他冰冷的眼神,而是那枚足以致多尔衮于死地的毒针。皇太极果然阴狠!如果,他不计后果,任地想要杀死一个人,大臣们也不会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那即是说,即使昨天早上多尔衮横尸广场,也不会有人敢有半点微词。幸亏,皇太极任的时候不多……想到这儿,我激灵灵地打了个颤,之前所有的哀怨全都化作了酸楚,如同一块炕见的磐石,沉重地压在了我的心上。我用担忧的眼神望着多尔衮:“皇太极已经察觉了你的心思,他肯定还会对付你的。”
    “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无名小卒了。皇太极已经认识到我的存在,对于他夺取大明的江山,是一股很好的助力。而且,不要以为他对自己的儿子就一定很信任了,他还要用我来牵制豪格的势力,以达到宫中权力的平衡。况且,他很清楚,我对权势并没有什么大的野心。”多尔衮安抚着我,关于这点,他自信得有恃无恐。望了望摆在我身后的那盆月季,他眼里涌现出一种无奈的伤感,冲淡了平时容颜上邪魅的气质,唇轻轻阖动,声音如同那冲了几遍还是有着淡淡苦味的茶水般涩然:“所以,对于皇太极来说,目前的他可以容忍我爱慕着你,接近你,唯独不容许我得到你。”
    接着是一室的静默。
    多尔衮的手横过紫檀木桌面,手指慢慢地握住我的手,亲密而熟稔地轻抚着,深邃的眸光定定地凝视着我,仿佛要把我的魂魄摄走般的认真:“玉儿,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放弃你的。”
    我感受着他的大手传来的温暖,静静地凝望着他俊的脸庞,没有更多的言语,我们在彼此对视的目光中看到了对方眼中坚定的爱恋。空气中流动的是一种无言的默契,一种无需言语却令人觉得缠绵的情愫。
    早的阳光射进殿内,铺了一地的金黄,窗外,木棉的瓣打着旋儿的粉红,袅袅地在空中飞转,庭院里的圊已经有鲜悄悄地盛开了,惹来几只蝴蝶,甚至还有一只蓝蝶翩翩飞进殿中,绕着多尔衮,怯怯地亲近着。
    我和多尔衮对酌着茶,感受着早勃勃的生机。
    突然,多尔衮瞳孔一阵紧缩,他的脸阴沉了下来,不悦地道:“昨晚的宴会结束后,我和豪格动手了。”
    我动作一僵,将茶杯放在桌案上:“怎么回事?”
    “豪格在我面前说,你已经是他的人了——”
    “什么!多尔衮,别听他胡说八道!”身体因为他的话而紧绷,我只觉得心底有一股针对豪格的怒气似要迸发出来。我秘站起身来,撞碎了身后的月季,鲜红的瓣洒了一地。虽然我曾经因为身不由已与豪格有了亲密的接触,但是那种程度的暧昧并不等同于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我还没有说完呢——别激动。”多尔衮富有磁的声线带着三分嗔怪,似乎在说我沉不住气。“豪格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得意,而是嫉妒得恨不得把我杀死。所以,我想你们并没有发展到那样的地步。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三番两次要针对我,除了继承人之位,他还想要你!……我没有相信他的话呢,你坐下吧。”
    见多尔衮神情有种看透了一切的了然,却又还算平静,我紧绷的情绪也稍稍放松了些,依言地坐了下来。他倒底知不知道那天豪格,婉然和我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坦白地说出来,正要开口,多尔衮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原来,刚才飞进殿中的蓝蝶不知何时伏拜在多尔衮纹着金丝绣线的衣袖上。多尔衮示意我噤声,不要惊跑了它。他低下头来凝望着那只蓝蝶好一会儿,伸手缓缓地温柔盖住了那只蓝蝶,然后合掌骤然收拢,再张开时,那只原本双翅翕动的丽蝶儿已化作片片蓝沙跌落在地板上。
    我只觉得脖颈处的寒毛倏地悚了起来。
    多尔衮魔魅的黑眸望进我震惊又慌乱的双瞳里,忽的莞尔一笑,精绝伦的笑靥顿如一朵妖的牡丹盛开,又如莲池里的点点涟漪般温柔,他嗓音地呢喃道:“玉儿,我听你的,在对付林丹汗的战役里我将双方的伤亡减到了最低。不过,有一个人我必须要除掉——”
    我一时怔忡地望着他得妖异的笑颜,半晌才回过神来,心口怦怦地狂跳:“不要杀他!”我知道,他说的人是豪格,虽然,豪格曾经那样令我觉得屈辱地对待我,但是对于他,我却没办法真的恨起来。我希望他能活着。
    “这次……你不要劝我。谁叫他惹到了我。”多尔衮轻笑着,吹去掌中蓝沙的残秽,他站起身来,温柔地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走了,待得太久,皇太极要起疑的,下次再来找你。”
    然后,他欣长的身影消失在庭院外的阳光中。望着他绝的背影,我忽然起了一股凉意,忽然觉得——也许,多尔衮会比皇太极更可怕。至少,皇太极因为怒气而杀人时,他的表情很冷,你能感觉到他的杀气。但,多尔衮不同,他动了杀意时,还能笑得那么,得那么摄人心魂。
    2009—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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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尔衮走后,我坐在桌案前,迫不及待地将书信展开,很久都没有见过科尔沁的“阿玛”和“哥哥”了,虽然我并不是真的大玉儿,但是来古代也有好些年了,对于他们,我一直都当作自己的血亲一般……信是阿玛执笔的,用的是蒙古文,先是写了一些家常话,提醒我在宫中要小心谨慎,切不可恃宠而骄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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