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客

第三章:琉璃灯(十五)


��十五)
    旱烟铺门外站着一个锦衣人,身材、样貌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锦衣人。
    “锦七!”
    “麻十三!”
    “我来取你的命!”
    “‘杀手堂’从不允许自相残杀!”
    “自从你喝酒、嫖妓的那天起,你已经不再是‘杀手堂’的人!”
    麻十三掏出了二百万两大明通行宝钞,递给锦七。
    锦七并不接手,“这不合规矩!”
    “我在追杀‘三杀帮’。”
    “堂里知道,可你让天杀魔君漏网了!”
    “因为堂里的消息不够准确,所以我才没能杀死他。”
    “这是假话!”
    “不错!可这也是事实!”
    “如果我接受你的话,也就同时代表堂主接受了你的挑战,你要想清楚?”
    “如果我不发出挑战,现在岂不是就要死?”
    “是的!”
    “那请你代表堂主接受我的挑战!”
    “三十天,我们要见到天杀魔君的脑袋!”
    “二百万两,确保麻十三和辜独三十天的性命!”
    “放心,三十天内,‘天杀堂’弟子不会再在你眼前出现!”
    锦七拿走了二百万两银票,十通十兑的二百万两白银。
    辜独似乎很心疼。
    “别心疼,很多人想买一天的时间他们都不肯答应!”
    听了麻十三的安慰,辜独又觉得自己很幸运,所以他大笑。
    “为什么笑?”
    “因为我发现我们很蠢!”
    “你是说二百万两银子?”
    “不!我是说旱烟!”
    “怎么个蠢法?”
    “江湖中人最常用的烟应该是什么烟?”
    四眼相对,精光大现。
    “迷烟!”
    杭州城内各家大夫走了个遍,答案相同,“这里有药,很多很多种,可我道行太浅,只知道它是药,却连一种药的名字也说不出来!”
    唯一的线索看似有些进展,可惜又像断了线。
    深处杭州,辜独每天都住在师府,师萱闺房内又香有软的锦床上。
    师萱每天都服侍辜独睡下,然后静静的坐在床边看他熟睡的样子。
    “我就是愿意看你睡着了的样子,像顽皮而又淘气的孩子!”
    丐帮弟子接到一个任务,寻找一个会看病的穷酸秀才。
    一连七天,看过三十多位秀才大夫,却没有辜独想要寻找的人。
    麻十三开始数七大海碗的小米。
    一个人必须静心的时候就要强迫自己寻找方法安静下来,数小米是麻十三寻求安静的方法。
    辜独并不心急,只要有线索,事情早晚都会弄清楚。
    第八天夜,辜独终于拉过守候在床边的师萱。火山爆发的激情,从未有过的满足都在师萱身上找到了归宿……
    辜独要了七次,每次结束,师萱都浑身冰冷、抽搐不已,紧紧抱住辜独,配合他最大限度展现男性的自尊……
    师萱穿了件淡紫色的丝袍,头发拢在胸前,蜷着脚依靠在床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一个能够告之与他人的秘密便不再是秘密。
    辜独没有问,因为他知道沉默才是获知秘密的最好方法,所以他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手爪却似一只小老鼠,跑进了她的紫袍内。
    “其实萱儿早就已经认识你!”师萱嗤嗤发笑,因为辜独的手在瘙痒她。
    辜独暗暗发愣,因为他不曾记得见过师萱。
    “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小老鼠在师萱的紫色丝袍内到处乱串。
    “你会想起来的!”师萱嬉笑着去抓袍子内的小老鼠。
    师萱的闺房外站着一个面容狰狞的男人,他的左袖空无一物,随风飘荡,右手提着一柄刀,确切的说该是半柄,因为那柄刀已拦腰断掉,仅剩余半截。
    断臂男人的手瘦骨嶙嶙,去除表皮便是筋骨,看上去没有一条肌肉。但它竟然那样有力,断刀似乎可以经由它劈开天底下最坚硬的东西。
    他在咬牙,嘎吱吱轻响,额头两侧青筋暴起,狰狞的面容惊人的恐惧,看起来像是要将屋内两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谁?”屋内传来辜独机警的质问。
    “该是下人!不用理他!”
    “不是!我已经感觉到杀气!”辜独掀窗飘出,可屋外并没有人。
    慑艳楼!
    杭州城内最具特色的妓院。
    妓院无非妓女、骰子、花酒、老鸨、嫖客,再加几个大茶壶,还有什么特别?若说这些,“慑艳楼”确无不同。它的不同在于价码,别家妓院的头牌姑娘要价由几十、几百到上千、上万两不等,可它这里最便宜的姑娘也要一千两银子。
    价高有价高的原因,就是“慑艳楼”的特色。
    这里的姑娘只接待一位客人,而且只接待一次,而后姑娘便会从良嫁人,即便你在千里之外的异域他乡再次遇见,她也绝不会承认曾做过妓女,接待过客人。所以尽管这里的姑娘并不见得比其它妓院里的姑娘妖艳美丽,甚至还不大懂得服侍客人,可客人还是络绎不绝。
    断臂刀手此时就躺在一张软床上,怀里依偎着一个像猫儿一样乖顺的女孩,她的名字也像猫儿,叫咪咪。
    咪咪之所以乖顺是因为断臂刀手为她出了七千两银子的价码,按“慑艳楼”的规矩,四六分账,明天一早她就可以带上两千八百两银子重新生活。
    断臂刀手的手中已经没有了刀,他的手在咪咪的紫色丝袍内,就像辜独的小老鼠。
    隔壁的套房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杀人?”
    “我杀人是因为怕人知道我花了银子!”
    “呵呵!我杀人是怕人知道我赚了银子!”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妓女的死,加之“慑艳楼”的特色,更加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咪咪已经接客,自然要消失,只不过她消失的方法同她的姐妹略有不同而已。
    她的姐妹或许还有机会遇见以前的客人,唯一的一位。但她却再没有机会,除非这个客人去见她。
    隔壁套房内再起人声,“有人在查我!”
    “很多人都在查你,包括我,可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查得到你!”
    “唉!怨不得别人,是我自己漏算了一招!”
    “每个人、每件事都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包括你!”
    “也可能我并没有漏算,这只是他设下的一个局!”
    “引你上勾的一个局?”
    “现在难题来了,如果是个局,我自然不会碰,可如果不是局,我要不要出手?”
    “这要看你漏了什么,值不值得出手?要知道,有些事情可以补救,有些则不能,越补破绽越多!”
    “我漏了一杆烟袋,一杆普普通通的烟袋!”
    “既然是杆普通的烟袋,他们又能追查什么?”
    “他们在追查烟袋锅内的烟油!”
    “你是说他们可能根据烟油查出烟叶,根据烟叶找到我,再根据我找到你?”
    “是的!”
    “这本身便是三件不可能的事情!”
    “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他们先找到一个人!”
    “他们正在找一个人!”
    “什么人?”
    “找一个秀才!穷酸秀才!”
    “秀才?”
    “是的!”
    “那他们就错了!”
    断臂刀手离开“慑艳楼”的时候留下七万两银票,既然七千两银子可以买下咪咪一夜,那么七万两银子便可以买下咪咪的性命。
    “慑艳楼”的主人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情,只要是客人的要求他便会完全满足,也有的时候客人不会动手,但主人会按照客人的意思令事情圆满解决。
    难道唯有死才是最圆满的解决方法,再无其它?
    已经第十五天,辜独看到乞丐就觉得生气。
    麻十三没有时间生气,因为他的十大海碗小米还没有数完。
    “找我做什么?”酸秀才的脸色铁青,声音冰冷。
    丐帮弟子没能找到他,可他却通过消息找到了辜独。
    麻十三抬起头,平静的看去。
    辜独却欣喜若狂,举着烟袋凑在他的鼻子下,“来,闻闻!闻闻!”
    秀才闪后一尺,问:“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要不要给你把把脉?”
    “怪我!怪我没说清楚!”辜独指着烟袋锅,道:“这里面的烟油含了很多种药,我想让你闻闻都有哪些?”
    秀才面带不屑,“这回算你找对了人!”把烟袋锅凑在鼻下,轻轻嗅去,“咦?”他的表情逐渐凝重,道:“有意思!是加了药!可都是什么?”
    麻十三冷冷的道:“如果我们知道何必找你?”
    秀才没有反应,似乎他只是在自言自语,根本没有询问任何人。
    “我得想想,好好想想!”脚下缓缓转动,行向客栈门口。
    麻十三飘身落在秀才身前,眼带询问,看向辜独。
    秀才依旧在沉思,根本未发觉有人拦在身前,直至脑袋顶在麻十三的鼻梁上,他才清醒。
    “我们时间有限!”辜独问:“什么时候给我们答复?”
    “三天!”
    辜独掏出贴身收藏的金叶子,笑了笑,伸手递去。
    “已经走了!”是麻十三冰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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