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刘贺那些事儿

第四十七 在风雨飘摇中度日


降职通知:
    事故责任人:刘贺
    事故原因:荒淫无道、大不孝
    降职前职业:昌邑王、汉朝皇帝
    降职前待遇: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降职后职业:海昏侯
    薪金待遇:两千户
    原来居住地:昌邑(今山东金乡县北)
    现在贬居地:江西山阳郡
    刘贺终于为自己的卤莽无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被霍光和上官皇后驱逐出长安之后,皇帝的宝座也离他渐行渐远,开始变成了一个伤心的梦。再看看刘贺,现在成个落汤鸡,成了个落水狗,惶惶然不知道何去何从!俗话说的好,落汤的凤凰不如鸡!
    人的神经是不能经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冲击的,否则,容易伤及神经。刘贺经受了这么一场打击,依然没有清醒过来,他迷迷糊糊地以为自己依然是皇帝!可是听不到周围的人再喊他皇帝!
    刘贺望了一眼,只有两三个随从陪伴在自己的车子左右,何等的凄惨!想当初来长安的时候,二百多个兄弟,何等的欢乐!浩浩荡荡的出发进长安,多威风!
    王吉没有来,龚遂也没有来,他们两个人都彻底失望了,伤心欲绝!他们在哪里?他们怎么没有跟着来?
    刘贺无奈地摇头叹息,然后昏昏沉沉就睡着了!曾经被自己大发淫威废除的皇后,依然坚定地跟着自己,还有自己的三个孩子
    诡计多端的老霍光这个时候还是不放过自己,“亲自”跟随着队伍,说是要亲自护送刘贺他们回昌邑。刘贺这个时候,真是如芒在背!
    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刘贺害怕霍光突然反悔,改废黜为杀害,派兵来追杀他们。这个时候,刘贺才感觉到什么是害怕!他没有想到宫廷斗争竟然是如此的残酷无情!
    是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是不会同情任何一个失败者的!
    就这样,刘贺狼狈回到昌邑老家。
    昌邑,没有人出来迎接,跟走的时候成群结队的官僚告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贺被废黜皇帝位已经很悲惨了,可是霍光竟然还派人暗中盯防,防止刘贺东山再起!
    昌邑城里很多人都搬走了!大家早就听说了刘贺在长安出事了,似乎预料到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到来!
    以刘贺为首的赌博集团倒下了,这直接影响了昌邑的赌博娱乐业,这个巨大的产业也急剧萎缩。而刘贺再也没有心思搞什么娱乐,原来的朋友都散了。
    刘贺很快就得知了王吉的消息:因为屡次劝阻刘贺,感动了霍光,才得以免去一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照样被罚去做苦工去了!
    其他人差不多都逃走了。大门前,由车水马龙变成了“门前冷落鞍马稀”,何等的凄凉!
    霍光见刘贺确实回到了昌邑而不是其他刘姓国王的府邸,才算放心了,于是就告辞回长安去了。
    刘贺整日沉醉在长安的繁华之中,想着在长安的种种乐趣,最后,他想到了失败!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失败的滋味!甚至,他不知道什么叫“失败”!
    看来余生就只有在昌邑这个偏远的小国度过了!
    可是还没有等刘贺的屁股在昌邑坐热,圣旨就到了,其实也代表了霍光的意思:刘贺原来的职务是昌邑国国王,现在,被降职为海昏侯,改封地也由原来的山东昌邑变成了江西的山阳郡!
    “霍光!你这个老儿!你也真够绝的!”刘贺想骂街,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英雄不问出处!
    刘贺只好举国搬迁!这真是一次远距离的搬迁,由山东省到江西,横跨大半个中国,从北方搬迁到了南方!看来霍光这是存心想折腾死刘贺!希望刘贺在遥远的路上发生什么以外,这倒也省了霍光的心!
    山阳郡很快就到了,离长安更远,周围的间谍更多,好象是霍光预先安排好的一个圈套,单单等刘贺往里钻!
    职位降下来了,待遇当然不一样了。工资也少得可怜,成了两千户侯。俗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刘贺生来就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习惯,也习惯了恭迎奉承。现在的生活水准,还比不上朝廷里的官员!刘贺能不生气吗?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当过皇帝的人!生气归生气,也只能这样了,总比是个穷光蛋好!
    刘贺虽然还在怀念当皇帝的美好时光,怀念在昌邑时期的美好时光,可是他本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突然让他来到江西这个地方,气候湿热,虽然有点受不了,但还是安顿了下来,慢慢适应了就好了!可最让他受不了的一点就是,周围的官员频繁来造访,明里是来拜访,暗地里其实是奉霍光的意思,监视刘贺,看他是否有反心,是否起兵造反。受到废黜的刘贺注定后半生不得安生。
    刘贺渐渐地对所有人都很敏感,怀疑他们是朝廷派过来的间谍!神经过敏!可惜那时候没有精神病医院,也没有心理医生,否则刘贺可以到那里接受治疗。
    一路上的惊吓,远离故土的悲哀,周围官员的监视,失去皇帝位的痛苦,种种打击使刘贺的精神意志出现了问题,身体有点吃不消了!身体虚弱了许多,人也消瘦了。
    他每天把自己禁闭在府邸内,不再贪图女色,不再搞娱乐活动。
    当初在皇宫里,后宫佳丽三千,再加上入选的秀女和宫女,就更多了!刘贺在这种如画美女的地方,心中时刻荡漾着春意,结果是“旦旦而伐之”,最终导致身体耗费了巨大的体力!这跟明朝一个皇帝差不多,天天大补,结果春药吃多了,最后是精喷而死!
    人的衰老先从心态开始。刘贺由地方昌邑王升为皇帝,欢欣鼓舞,手舞足蹈,高兴至极!而后又被霍光和上官皇太后废黜,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失望至极!这种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经历,使刘贺遭受到了致命的身体和心灵创伤!
    国家只发给他一点点工资,物价又上涨,生活水平下降,可是他还想维持在以前的用度上已经变得很困难了,这个时候的刘贺,在皇族中已经算是贫困潦倒了。
    虽然只有五十多岁,可是刘贺已经表现出了一个老人明显的特征来:每天回想过去在皇宫里的滋润日子,回想那些被杀的无辜的昌邑群臣。回忆,除了回忆,还是回忆!也只能回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群臣临死的时候呼喊出来的发自肺腑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刘贺的耳边,使刘贺的心里背负着巨大的负担:是自己的愚昧无知害死了这些臣子。是自己的无知,让霍光得以逃脱!是自己后悔没有听信王吉和龚遂的话才导致最后下台
    或许,刘贺的故事,只是给中国贡献一个成语,只能给中国人饭后增添一道特别的笑料而已。
    刘贺的结局,并不仅仅因为他的荒淫无道,正如刘贺在未央宫的审判大会上质问霍光那样:即使皇帝再昏晕腐败,只要有几个贤惠的臣子辅佐,照样可以继续下去。而实际上,霍光在看到刘贺沉溺于女色,乱搞后宫等诸多不道德的事情后,并没有牵头进行有效的劝阻。所以,刘贺只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已。
    他没有代表社会上层人士的利益,没有能维护大地主、大官僚的利益,得罪了昭帝以前手下的人,特别是得罪了大权在握的霍光。刘贺不懂得玩弄政治权术,只能做享乐派的代表。
    就在他做梦重新返回长安的时候,一个重大的消息一下子使他瘫痪在地上。就在他下台没有几个月,一个穷小子竟然代替了他的位置!这个小子就是刘病已。
    此时是公元前74年七月二十五日。刘贺从6月1号上台,到6月28号被赶下台,整整当了27天皇帝,不管怎么说,总算过了一把皇帝瘾!从6月28号开始,到7月25日,正好也是27天,汉中央在经历了27天的权力真空后,终于找到了一位可以继承大宝的人选!
    “完了!我彻底地完了!”刘贺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话竟然是这个。
    “他是我的侄子!”刘贺说。
    “侄子又有什么用?”老婆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从此的刘贺不再是逍遥的乐天派了,周围时常有人造访他,说是造访,其实就是监视他。从此,他就生活在一个既贫穷又受到监视的环境里。
    公元前66年,刘病已把自己的大恩人霍家全部推出去斩首!又过了三年,前63年,汉宣帝突然想起了远在江西生活居住的刘贺,认为刘贺已经不构成威胁了,况且有感于霍家对待自己太过残忍,尤其毒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大体与刘贺有一种同病相恋的感觉,于是下令,封刘贺为海昏侯。却没有恢复他的王国。
    可怜的刘贺,从皇帝的位置上掉下来以后,就只能可怜巴巴地接受别人的施舍!
    终于到了公元前59年,哀伤,再加上胡闹,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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