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所说粮草一事成了悬在心上的一颗石头,叶凌漪来回踱步,左右犹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大病初愈的乐芽正与舒舒说话,突然瞧见叶凌漪心神不宁的模样,不由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同样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的还有舒舒。
叶凌漪这才停下脚步,视线落在那两人身上,本想让她们帮着参考一下局势,又怕隔墙有耳,毕竟是在古兰人的地盘,动了动嘴角,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摇摇头笑了笑。
舒舒与乐芽面面相觑,她既然不说,二人也便不再追问。
“对了舒舒姑娘,我记得你说你汗王表哥去调集粮草了,这样颇废劳力的事情怎么还需要他一个堂堂汗王亲自操办?”醒来这几天,叶凌漪将期间发生的事情及目前形势都与乐芽说了一遍,所以她亦知道当初的黑水部三王子已经成为了如今的黑水汗王。
“哎!”舒舒感叹一声,“谁说不是呢?每次看到汗王那么疲惫的模样,我真恨不得替他完成所有的事,可惜我一个女流之辈,除了替他斟茶倒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垂头丧气的黯然伤神了片刻,复咬紧牙关,摩拳擦掌起来:“说起来都是古兰人的错!都怪那个伊涅普,明知道这个节骨眼上缺人手,还非将自己的副手狠狠责罚了一顿,害得后勤无人保障,汗王这才只有应下了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伊涅普责罚了他的副手?”叶凌漪敏锐地察觉到了端倪。
舒舒看向她,点头:“是啊,我也是听汗王说的,好像那个被责罚的阿默德还十分不服伊涅普,这几天一直闹着要杀人呢!”
古兰军队,伊涅普,完颜纳其,还有那个叫阿默德的……
这些人,究竟谋划了什么?
叶凌漪愈想愈不能安心,愈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黑水与古兰联手对付西朝,其中必定少不了阴谋诡计。所谓兵不厌诈,何况古兰人手里拥有现下最具杀伤力的火器,可谓无可匹敌,加上黑水的支持更是如虎添翼,这种情况下,西朝的兵就算再厉害也挡不住摧枯拉朽之势的古兰军队。
这可怎么办?
叶凌漪虽本不太关心战局,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西朝在战火的硝烟下沦为焦土,生灵涂炭,何况事关赫连澈与李元麟等人的生死,一个是她最爱的人,一个是她的朋友,她如何能置身事外?
缄默片刻,终于眼中一亮……
古兰将官居住的院子,灰暗的阴影里飞下一个身影,避开巡逻的人,摸到房门外,正准备探听屋内动静,里面就传来抽剑的声音。
“去告诉伊涅普,他有能耐锁老子,最好现在就把老子杀了,一辈子别让老子再看到他,否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滚,滚!”
屋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叶凌漪忙偏身藏进柱子后,一行古兰兵灰溜溜地走远。
待四下无人才悄悄推开了屋门。
“老子让你们滚,都别来烦老子!”怒不可遏的咆哮声过后,利器破风携着浓浓杀意迎面袭来。
叶凌漪灵敏侧身,一把尖锐长剑狠狠刺穿了屋门。
“阿默德将军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叶凌漪定神,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身受重伤的阿默德趴在床上,凝神看着说话的人,略感疑惑:“你?”
想了一会儿才恍然:“你是伊涅普带回来的那个西朝女人?”
“想不到阿默德将军还知道我。”叶凌漪的脚步在床前停下。
“你来做什么?”带着对伊涅普的怨恨情绪,阿默德没好气的下了驱逐令:“不过就是个卑贱的东方女人,滚,老子不想见到你!”
水眸中的光芒闪了闪,叶凌漪不动声色,反笑起来。
“你笑什么?”阿默德恼了。
“我笑你都这副窝囊模样了,竟还如此猖狂,真是可笑!”叶凌漪故意道,眼中尽是讥讽。
阿默德自觉无地自容,果然大发雷霆:“我看你这个臭女人就是活腻了,来人,给我拿刀来,老子要亲手切下你的头送给伊涅普!”
“阿默德将军在伊涅普那里受了气不敌他,却拿我一个女人出气,不觉得有失身份,太无能了吗?”叶凌漪继续激他。
“你来究竟是想做什么?”阿默德咬牙切齿。
叶凌漪扬了扬唇角微笑:“我是来找阿默德将军共商大计的。”
“笑话!”阿默德嗤之以鼻,反唇相讥,“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妄敢谈与我共商大计,有这功夫,你不如多学几招取悦男人的技巧,等你的伊涅普回来,便能以毕生所学好好服侍他。”
阿默德故意笑起来,眼眸里分明带着阴险和不甘。
叶凌漪不气反笑:“阿默德将军大可不必对我这么深的敌意,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
闻言,阿默德先是一愣,然后挑唇笑起来,语气里藏着三分试探:“你帮我?你怎么帮我?你自身尚且难保,据我所知,伊涅普临行前下了死令,你就算插上翅膀也绝飞不出黑兰城这座牢笼。”
“那是你以为的。”叶凌漪笑着,淡定自怀里摸出一封信,扬了扬,“这是伊涅普给我的亲笔信,有了它,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
“既然如此,你直接离开就是了,何必带着我?”阿默德仍不能信她。
其实叶凌漪的心里也没有底,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这封信是伊涅普亲手所写,并且没有人认识内容,她还真不敢这么蒙混。
片刻后才道:“因为你拿着这封信比我拿着更有说服力,只有阿默德将军才能使兵士彻底信服!”
阿默德将信将疑。
叶凌漪干脆拆开信封,将内容摊开:“这是伊涅普的笔记。”
眼下阿默德虽有疑虑,但她能确信,他会为了出城而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信任她。
沉默不语地打量了半晌后,阿默德果然道:“好!我答应你!”
夏天的原野,夜里升起漠漠烟雾,西朝军营区升起温暖的篝火,空气里散发着泥土的芬芳与炭火青烟融合在一起形成独特的气息,嗅之令人心情格外宁静。
刚听完斥骑汇报完军情的赫连澈负手而立,面色凝重,想来此地距离嘉庸关只剩百里,但他的心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拥有火器的古兰人真如表面那么好对付吗?总觉得有阴谋在悄悄靠近。
“赫连将军!”一道低柔的女声传来。
许玉姝手里端着碗青稞粥,小心翼翼道:“食材有限,今晚的晚饭只有这个了。”
赫连澈转身,看她一眼,然后目光落在那碗青稞粥上:“不必了,我不饿。”
说罢要走。
“等等,”许玉姝急忙出声,委屈地咬咬下唇,“赫连将军是不是还记恨着玉姝?望江楼的那次,玉姝不是故意的,只是……”
望着他的背影,许玉姝的美眸中尽是脉脉情愫:“只是玉姝忘不了将军,这才鬼迷了心窍。”
“许姑娘慎言,”赫连澈寒着脸,回头,不带丝毫温度的眼扫过她,“我与你从未有过任何故交,何谈忘不了?”
许玉姝不甘心,忍不住辩驳:“可是那时在宫里,你是真心待我好的,只是造化弄人,最后嫁给你的不是我罢了。”
“许姑娘,我再说一次,”赫连澈顿了顿,“从前的权宜之计让你误会是我不对,我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这世上绝没有任何人比得上她,你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她。”
“权宜之计……”
盛着青稞粥的碗打翻在地,汤水溅在鞋面上,滚烫的热气饶是在这盛夏闷热时,仍能以白烟的形势表现在空气里。
许玉姝的眼眶盈满痛苦的热泪,绝望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往昔一切美好的回忆瞬间被击碎,随着篝火灼人的温度焚成了灰烬随风散去。
赫连澈在帐中,正对着地形图试想着古兰人有可能使用的诡计。
突然,帐篷的帘门拂了拂。
外头似乎有人走动,没有沉重的步音,并非巡逻的兵士。
赫连澈提高警惕,悄悄抽出了佩剑,轻步至帘门旁。
帘门外,有人以剑柄挑开半丝缝隙,见里头没动静,终于放开胆子。刚掀开帘子走进来,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剑刃已经贴近了脖子,持剑人满目肃杀。
“刀,刀下留人,阿澈,是我啊!”来人急道。
赫连澈愣了愣,仔细一看,顿时震惊了:“远舟?怎么是你?”
收了剑,巫远舟立马抱了上来,一个大男人竟委屈得似只流浪的小猫咪:“阿澈,真的是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总算没让我失望!”
赫连澈实在受不了男人的腻歪劲儿,眉梢跳了跳,不客气地推开巫远舟,正正衣裳道:“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巫远舟摸摸后脑勺,憨憨笑开。
“你不是应该在嘉庸关吗?怎么在这儿?”赫连澈问。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嘉庸关?”巫远舟一时好奇,过后才想起来道:“对了,差点耽误了大事,我得让人传信回去。皇上御驾亲征,大军就驻在十里外,原先斥骑报信说黑水地域突然出现了一支奇兵,不过几日就打得古兰人节节败退,我当时就觉得除了你没人能有这个能耐,今日斥骑又说这里发现军队驻扎,还穿着我们西朝的军服,我一猜就是你,所以便亲自来确认,果然是你!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呸!我才不信呢!”
巫远舟越说越是激动和兴奋,然后想起什么:“不过我刚刚看到了你在和许玉姝那个女人说话,难道银充也在这里?”
“你倒是消息灵通。”赫连澈看他一眼,并不关心银充与许玉姝之间的关系,兀自走到凳边坐下,又扭头问:“既然大军就驻在十里外,可掌握了敌情?”
说到这个巫远舟摇摇头,一副迷茫模样:“最近古兰人倒是真消停了,自嘉庸关这一路来,几乎便没见到任何古兰人的踪影。”
越是风平浪静,赫连澈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是强烈。
巫远舟的注意力却在另外一件事上:“你还没与我说,银充究竟在不在此处呢!”
“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到底在不在?他可是叛臣,是要到皇上面前去问刑的。”
银充叛变一事早已传开,上下皆知亦不奇怪。
巫远舟难得一副认真的样子,赫连澈看在眼里,答:“在!”
“带上他,一起去找大军汇合吧!”
夜中,硕大明亮的月亮高悬于天空。
卸下战甲的伊涅普对月独酌,屋内很暗,几乎没有点灯,只在墙角有束微光,清明的月光洒落下来,落在男人身上,他只穿了身单衣,整个人显得很轻松,宽厚的肩膀上的衣物松垮,衣领直垂至腹部,透过月光清晰可见腹部肌肉结实的纹理,男性的魅力展露无疑,偏偏那握着夜光杯的修长手指生的过于秀气,比起握刀厮杀,那双手仿佛更加适合提笔作画。
仰头望月,仿佛透过明亮的色彩看到了一个纵马驰骋于雪山下的少女,一袭银衣胜雪翩然飞舞,屏息凝神于马背弯弓射出一箭,然后回眸冲他露出胜利的微笑,这一刻,整个世界再没了别的东西。
伊涅普不由跟着痴痴笑了起来,直到幻象消散,浓密的长睫微微颤抖,上扬的红唇才渐渐落了下来,心中被失落与黯然灌满。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自己不过才离开她几日而已,怎么就变得如此脆弱,什么时候她在他心里已经重要到了如此地步?
也不知道留的信她看见了没有,为了写那几个西朝文字他还特意请了人来教,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心意……
“伊涅普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思绪被打断,借着月光,伊涅普见到的是鄂温。
“什么事?”
“火器已经全部完成投入了,后勤粮草业已抵达,大军不日便能开拔!”
伊涅普点点头,目色凝重:“西朝军有什么消息?”
“谍报蛛网传来消息,最近在黑水地域突然杀出来的一支奇兵,为首将领正是赫连澈,其势如虹直往嘉庸关,恐怕是要突围与西朝皇帝的大军汇合!”鄂温如实禀告。
伊涅普并没有感到意外,反之却有些期待,狭长的蓝眸眯了眯,仿佛呓语般道:“很快,你我便能一战高低了。”
月光下熠熠生辉的夜光杯盛着浆液微微摇曳,薄唇勾起一丝淡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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