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魔法师手札

第81章


    将之前发生的众多事情联系起来,一直闷在心里的疑团迎刃而解:我还是太低估这个女人复仇的决心了,在挑拨弗朗索瓦亲王与我为敌、借刀杀人的图谋失败后,她又找来了蒲罗士人这把刀。
    以她和种马的熟悉,要掌握他的行踪并非难事,所以发生了王都郊外的袭击。
      莎拉·贝内达,这个对我恨之入骨的女人,平心而论是个出色的美女:虽然因为遭到司法厅巡捕的刑讯而容色憔悴,但仍有着动人心弦的美丽;在动人的妩媚中带着高贵的气质;包裹着丰满胴体的华丽长裙多处被扯破,雪白的肌肤上有着触目惊心的红色鞭痕,反而更容易激起男人的原始欲望……  莎拉不久就在为数不多的旁听者中发现了我,立刻以充满仇恨的眼神死盯着我,我毫不退缩地回望着她:哼,我和她家的恩怨,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理亏。
      公诉人宣读完对她的起诉文件,照例询问:“被告莎拉·贝内达,你对法庭的指控有什么异议吗?”
      莎拉再也忍耐不住了,尖叫道:“我有什么罪?!真正有罪的人应该是残忍地杀害我弟弟鲍迪尔的凶手——毛瑟·儒马尼德才对!这个黑心肠的恶魔,杀人凶手,万恶的异教徒!如今却安然无恙地坐在旁听席上!为什么?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任由杀人凶手逍遥法外,王国法律的公正何在!?”
      我好整以暇地冷笑着,不屑于反驳——当初如果不是种马求情,她早就尸骨已寒了。
    如今,我成座上宾她为阶下囚,纵有再多的怨愤也不过是败犬之吠尔。
      一旁的罗瑟琳站了起来,因为悲愤而双肩颤抖,哽咽着说道:“你弟弟这个坏蛋才是罪有应得!!……我爸爸不过是个送货的小商人,从没做过一件坏事……却硬被他诬陷是叛军的同党而杀害……我也有弟弟,可怜他才六岁,能有什么罪,竟然也惨遭毒手!还有我妈妈、我姐姐被他和他的那帮禽兽手下给……给害了!如果不是毛瑟先生和艾琳娜小姐,我也活不了!你想谋害毛瑟先生他们,你也是坏人!”
      莎拉哭着大叫:“你撒谎,你撒谎!我弟弟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从小到大连一只兔子都没伤害过,怎么会去杀人!……”
      吉勒龙拿起木槌用力敲着桌子,喝道:“肃静!法庭之上不得喧哗!”
      几名卫兵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控制住精神濒于崩溃的女犯人,吉勒龙只好宣布暂时休庭,下午再进行审判。
      中午,种马邀请我们共进午餐。
    虽然菜式很丰盛,但除了没心没肺的山姆能够大快朵颐之外,大家都显得心情郁卒而无心进餐,草草结束无言的午餐。
      餐后,仆人送上茶点,种马亲王弗朗索瓦看着我,几次想开口却呐呐地欲言又止,我没好气地说道:“殿下,您又想让我放这个女人一马是吗?”
      种马惊喜地点头:“毛瑟卿,你真是厉害,连人家心里想些什么都能知道,人家早就知道和你最贴心了……”
      我十分不悦:虽说我决心不为这家伙卖命,但是他这样的请求明显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实在令人很不甘心。
    于是我冷冷地说道:“殿下,这个女人虽说以前是您的好友,但却在背后出卖了您,不仅使您身陷险境,还令您忠诚的卫士为了保护您而牺牲。而现在您却要再次饶恕她,这样对那些为了您而牺牲的骑士们公平吗?您身为法蓝科的摄政王,负有辅助年幼的国王陛下、维护法律公正的重任,这样作合适吗?”
      种马面露哀容,苦涩地说道:“您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但如果真的要追究责任,罪魁祸首难道不是蒲罗士人吗?可是,当初我们为了法蓝科的利益却不得不放走马修斯他们,而对莎拉却要严加惩处,我心里难过啊!”
      “我知道您和莎拉家有很深的仇恨,但互相报复只会带来更多的仇恨。《圣书》不是教导我们:‘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吗?心怀仇恨的人,是不会获得幸福的。莎拉的弟弟是罪有应得,但也已经受到了惩罚,莎拉想向您进行报复结果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莎拉虽然出卖过我,可我还当她是朋友——我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了,我不想失去她这个知己。她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再也没办法威胁到您了,您能不能再宽恕她一次?”
      为了避开种马泪光闪闪的眼神,我别转脸,推卸责任地说道:“就算您说得都对,可殿下找我也没用啊,要知道那女人的生死现在操纵在吉勒龙大人手里,殿下应该向吉勒龙大人下令才是。”
      种马立即苦着脸说道:“您也知道,吉勒龙大人只会按照法律判案,绝不会被收买或是屈服于权势,当初就算是父王也没有办法命令他更改判决的。”
      我听了如获大赦,赶紧卖人情:“所以说嘛,就算我肯原谅她也没办法啊,连殿下您都没办法过得了吉勒龙大人这一关,我也爱莫能助啊。”
      谁知种马却是大喜过望,一把拉住我的手,惊喜地说道:“真的,你真的原谅莎拉妹妹了?”
      没法子,为了不被这个变态纠缠不休,我只好违心地答应帮他想办法留那恶毒的女人一命。
      趁种马去找吉勒龙交涉的空隙,我向伙伴们征求意见要不要帮他一次,山姆这野蛮人的意见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了。
    库特有些迟疑:“她的境况虽然很可怜,但法律的威严是不容忽视的,我……我倾向于由吉勒龙大人秉公处理。”
      因为多少曾听种马提到莎拉的过去,莉娜则有不同意见:“可是这个姐姐好象很可怜啊,不但弟弟死了,现在又被控犯了叛国罪……库特大哥,如果犯了叛国罪,会怎么处罚?”
      “问吊或者处斩,罪大恶极的会被分尸,将尸体送到全国各地示众。”
      “啊,太可怕了!太残酷了!”
    莉娜惊呼出声,转向我恳求道:“毛瑟哥哥,你就想个法子帮亲王殿下救救这个姐姐吧。”
      现在是一票弃权,赞成和反对各一票,陷入僵持局面,我于是转向握有关键一票的阵代。
      阵代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虽对法蓝科的法律了解不是太深,但这女人的生死即使依法惩处也在两可之间。只是,对你而言不论怎么选择,都是利害各半之局。端看你是想顾全长远还是只顾眼前了。”
      我不由得大感兴趣,问道:“此话何解?”
      阵代幽幽地说道:“这个女人很不简单,手段狠辣、性格坚忍,心计之深连很多男人都自愧不如;今天如果放过她,日后必成祸患。若是为了将来打算,我会建议你趁现在的机会除掉她。但这样一来却会加深你现在的危机。”
      “如果你想渡过眼前的危机,就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卖个人情给亲王殿下,为自己创造有利的条件。”
      “为什么这么说呢?现在的亲王掌握法蓝科的朝政,权倾天下。他虽有才干,却因仍有妇人之仁而难成王霸之资。但今天这事却很可能成为一个转折点,如果让他摒除妇人之仁,忍痛割爱,狠下心来依法严惩自己的好友,将来必能成为一代雄主,对法蓝科的大业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然而,”
    阵代话锋一转:“这对你却不是什么福音——今日他能狠下心来杀朋友,明天也一样能除掉不愿为他效力的你。站在你现在的立场,最好设法让亲王的妇人之仁继续保持下去甚或进一步加深,这样一来才有机可乘。再者,现在卖个人情给亲王,到要下手的时候他多少会有所为难……”
      我越发觉得一向看不透的阵代高深莫测了,他所说的这些莫非就是东方的帝王学吗?
    虽然我一向坚持只要别人不愿意,就绝不对他的来历刨根问底的原则,但现在我真的对阵代的过去非常非常好奇——简直到了可以杀死一只猫的地步。
      自上次施放禁咒后长期蛰伏的哥美路斯浮了上来,悄悄对我说道:“这家伙很可疑哦,他的经历一定相当的有趣。只恨本神现在的力量暂时还不足,不然……”
      大概觉得这样说等于自打嘴巴,大大削弱了一直以来所自夸的上位主神的名头。
    邪神试图为自己挽回些面子:“不过他瞒不了我的,‘阵代’这个名字肯定是假的!在你们家族的发源地,这个称呼其实是军队出征时先锋的某种俗称,这小子以前肯定是带兵打仗的,而且职位绝不会低!”
      “为什么?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曾经当过杀手或是刺客的。”
      “一个杀手哪会懂得帝王学?虽然他伪装得很好,但他身上所带的杀气与一般的杀手或刺客有着根本的区别,那是曾无数次在战场上跨越生死界线后生还的恶鬼才有的死气!”
      如果现在不是被一大堆麻烦缠身,真想把阵代的老底全部给八卦出来啊!
      好不容易按捺住好奇心,我最终很不甘心地决定还是帮种马救那女人一命——先设法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没法预料。
      要救那女人,关键是要摆平那只公正不阿的“铁乌鸦”
    ——任何收买、恐吓、威压之类统统都是白费力气。
    要摆平他只能从法理入手,设法钻法律的空子脱罪。
      借助种马的权力,我调来了这件案子的口供、证词等相关的资料查阅了好半天,等再次开庭时我已成竹在胸了。
      下午三点,法庭重新开庭对一干犯人进行宣判,第一个被判决的就是莎拉·贝内达这个女人。
    “铁乌鸦”
    冷酷地宣判:“科维兹·贝内达子爵之女莎拉·贝内达,将勃艮第亲王殿下的行程泄露给敌国间谍,致使亲王殿下遭遇危险,犯下了叛国之罪。按照王国神圣的法律,应判处绞刑……”
      听了宣判,莎拉虽早有心理准备,仍旧变得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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