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尽望睛

第20章


没有任何方法可以使出气力,他只好叫道:“樱姊姊!你等一等!”
  拾月樱头也不回,很快就失去了踪影。
  “唔……”楚尽雪气恼无比,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躺在他最讨厌的尘土地面上,楚尽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硬生生将思绪拉到数天前,他决定兵行险着的思虑中——拾月樱了解他,他也了解拾月樱,就算是现在她几近疯狂,他也同样可以把握住她的底线,所以他敢当着她的面公然和六大门派交易,并且逼她做出笃守五十年的承诺。他同样也冒险赌注拾月樱不会杀林望晴,虽然这个赌注的风险更加巨大。所以他加上种种筹码,让她看到林望晴在自己心里重要性,五十年的承诺以及那一跪,再加上现在这一掌,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个小姑娘和她的家人保住性命的关键——如果自己真的对林望晴漠不关心,最终的结果是拾月樱会在事后杀掉所有人,抹杀掉一切痕迹。
  而这场危险的赌注,亦是将拾月樱禁封在忏罪崖最好的方法。
  诚如她所言,如果自己真的想要,她可以拱手将性命奉上;江湖险恶,放任她不管,亦有可能她会死在阴谋算计之下,但是这样的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毕竟在自己早已冰封的心中,她……始终是……
  “樱姊……你不要让我失望……如果这世上还有人可以称作楚尽雪的亲人……你……”楚尽雪望着湛蓝的天空,只能静静等待最后的结果。
  林望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楚尽雪。他身边的那个拾月樱真是让她感到很可怕,虽然她很美,但是望晴觉得她好讨厌,好可恶。因为她的出现,爹爹又把她关了起来,门窗都用铁锁锁住,她哪里都去不了了。
  楚尽雪,你现在怎么了?那个女人有没有虐待你?还是说……你和她已经……如胶似漆了?
  望晴越想越急躁,将茶几上的青瓷茶壶一把拂落在地上发泄怒气,听着茶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摔响,望晴又舍不得了,弯下腰捡起茶壶,仔细观察才发现摔掉了壶把手。
  “惨了,要被管家说了。”望晴蹲在地上找壶把手的时候,被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骇得汗毛倒竖,急抬头张望。四周的门窗竟然全部崩落,一个白发飞舞的身影来到了她面前,自上而下轻蔑的看着她。
  “拾月樱!”望晴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巴。
  “只是一个丫头片子,竟然叫他这么倾心。”拾月樱缓缓说着,手指抓住了望晴的下巴。
  “唔……”望晴睁大眼睛看着她,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只能维持跪倒在地的姿势,拾月樱的眼神让人从心底感到至极的寒冷。
  拾月樱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语气听起来像是有毒刺的黑色玫瑰,只开在噩梦的最深处,低低的,沉缓的,呢喃一般轻轻说道:“小女人,你听我说:我的男人要你,要你做他新奇的玩具,玩耍的心情占了他所有的心思,甚至忘了我和其他所有的东西。呵,小孩子总是这样,以为玩耍时得到的快乐就是一切了。而我能做的只有默默地等他,等着他玩够了再回到我的怀里来。
  而你,小女人,你要做一个合格的玩具,你要给他最大的欢乐和安慰,还要对他报以足够的敬意和忠诚,你不可以伤他的心,亦不可以让他感到忧愁。你要小心翼翼的对待他,因为他是我的珍宝,我的男人,我的‘孩子’。我要和他一起走向时间长廊的尽头,而你只是被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娃娃。
  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做个尽职的娃娃,不然,就算是小孩子会很不高兴的哭闹,我也会很生气地撕裂渺小的你。”
  这些噩梦一般的低语令林望晴全身僵硬,好像被最晦涩的梦魇压住了一般,面对这个超越她认知的女人,她感到由衷的恐怖,没有嫉妒和愤怒,只有笼罩包裹她全身的冰凉恐惧。
  那绝对是深埋在她所不知道的脑中最原始的本能恐惧感,就如同弱小的田鼠见了毒蛇一般不能动弹。
  不知道拾月樱什么时候离开的,林望晴好久才抖着嘴唇恢复了意识,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看见自己不停发抖的手,茶壶再也捧不住,掉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如果她有镜子的话,就会发现自己的嘴唇也是发紫的。
  楚尽雪,你把怎样的怪物放了出来……
  望晴哆嗦着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安定下来,但是胸口还是起伏不定,过了很久才能扶着桌子站起来。
  虽然拾月樱走了,但是望晴始终精神恍惚,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只有拾月樱诅咒一般的话语反复出现,她咀嚼着那些字句的意思,越发觉得充满敌意和憎恨,令她毛骨悚然。 她想了半天,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的心意没有改变,她要找楚进雪问个清楚,自己真的只是他的玩物么?!
  望晴拿出一把匕首揣在怀里,要去找楚进雪就必须会再次见到拾月樱那可怕的女人,起码这能令她感到安心。
  趁着下人和爹爹还没有赶过来,林望晴很快就跑出了房间,向弃竹园不顾一切的跑过去。
  望晴发足疾奔,走得是庄园里一条林荫小道。在她奔跑到一半的时候,一道白影在树间掠过,望晴只眼角扫了一下,就脱口叫出来:“楚进雪!!”
  “哎!”那道白影答应了一声,自树间飘转回来,林望晴见四下都是泥土地,没有他着落的地方,于是飞身跃起,在半空中将他的身子揽住。
  真是楚尽雪!林望晴看清怀中的人,泪珠一下子涌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般见了他想哭。
  “望晴,莫哭。”楚尽雪也顾不上自己是被一个女子抱着的事实,伸出衣袖就为她擦眼泪,却忘了自己也是一身泥泞,这一擦把望晴擦成了大花脸。
  望晴抽泣着将他抱到几丈外一片绿草地上,将他小心放在草坪上,才开始抱着膝盖哭起来。
  楚尽雪劝道:“唉,我就知道拾月樱说不出来好听的话,你没受伤就好,我也放心了。你不要再想她的话了,她脑袋被门板夹过,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自从拾月樱为他接上胳膊,他就什么也不顾的以手带步赶过来,现在想来真是比猴子还急。
  望晴听他这样说,破涕为笑,但是小脸很快就沉下去,嘟着嘴道:“她说我是玩具,是可以随便撕坏的布娃娃!”
  楚尽雪晒然道:“你是很像。”
  “你!果然连你也欺负我!”望晴嗔怪道,实际嘴角已经抑不住往上翘。她细细观察楚尽雪,发现他一身泥土,打开他的双手,也都是泥,修长的手指上还有不少细小的伤口,望晴心疼道:“你用手过来的?”
  “嗯。”楚尽雪见她没事,紧绷得神经立刻松懈下来,再也抑制不住胸口的伤势,侧过身子呛出了一口血来。
  “尽雪!你怎么了!?”望晴惊慌失措道,看着他一口接一口吐血,她像被人剜了心一般难过,勉强镇定精神,判断他是受了内伤,于是容不得他反抗,将他抱起来就走。
  “你……去哪里?”楚尽雪好不容易捂住嘴道。
  “救你!”望晴几乎是吼出来的。
  楚尽雪轻叹一口气,缓缓软倒在她的肩上。
  楚尽雪凭着直觉,判断自己昏迷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拾月樱下手虽重,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是他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立刻张开双眼,因为林望晴竟然在抚摸他的额头发际,低声唱着委婉的童谣,像哄孩子的母亲一般。
  “楚尽雪,你不要醒哦,你的腿磨破了,流了好多血,我要给你擦药包扎。你千万不要醒啊,不然你会很生气的……望晴不是故意要碰你的……”哼完歌。林望晴小声祷愿,轻轻卷开他空了一半的裤管,露出因为滚爬摩擦而伤痕累累的残腿。
  第一次看见他的残缺,望晴紧咬着嘴唇,心疼的感觉几乎快把她淹没了。颤抖着将手指蘸了药膏触了上去,还没涂抹,就听见楚尽雪呻吟了一声,吓得她连忙缩回了手:“你醒了?!我弄疼你了?!”
  楚尽雪反常的吼道:“离我远点!”伸出手将她猛地推开。林望晴没有准备,被推倒在地,手肘重重的撞击地面,疼的她牙齿打颤,但是她也不敢发出一声声音来,生怕又惹他生气。
  “抱歉……”楚尽雪意识过来,将床帘一把拽下遮住自己的丑态,为自己的失控而感到心里极不舒服。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望晴眼泪汪汪,爬起来走了出去。
  楚尽雪在床上羞红了脸,没想到自己真的对小丫头起了反应,幸好她没发觉自己的欲望,不然……他无法想下去,连忙收摄心神,极力将燥热的欲火压制下去。
  而显然是另一种理解的林望晴,出了门就哭了起来,在大厅里等待的林敬浩只好劝慰道:“望晴,我早就叫你想清楚,他是残疾之人,身心受创,自尊心远远强过常人,性格也会因此敏感无常。你跟着他,这种苦楚有的受啊!”他故意将声音说的大声,让楚尽雪听见。
  “是我没照顾好他,不怪他……我忽略了他的感受……”望晴哽咽道。
  楚尽雪听见这番对话,有些吃味,不禁冷哼了一声。
  当着父亲的面,原先那出戏总是要演下去的。林望晴只好改口道:“尽雪,你的伤口不上药不行的。”
  “我自己上。”楚尽雪带着内伤,中气不足道。
  “哎……好吧。”林望晴走进内室,将药放到他床边,真想看看帘子后面他究竟怎样了。
  “望晴,我是不是很丑陋?”楚尽雪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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