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槌录

第四卷 大难临头绝活路 第二百九十三章 生变


    只见小琉璃手中长剑剑势登时一变,与此同时,她心中忖道:「比拚内力劲道,我是远远不如他,这一出招就不得留力,否则他快刀要是抢得机会,那破了四剑势之变,恐怕也只是时间早晚。」
    因此她第一剑才刚出招,剑势便大有磅礡嵯峨之感,比之袁昊昨日所使的雄势剑法,威力要强上数倍有余。长剑剑到之处,劲风呼呼,气势实在骇人,迫得余光明不自禁退了一步。余光明见小琉璃一剑逼来,他就退了一步,如此退了五、六步,双眼慢慢习惯小琉璃的剑势,正欲抓准机会,忽施快刀法,以快刀法对上雄势剑招,相互比拚力劲。他见小琉璃下一剑施展开来,动作莫名一顿,以为是个大好机会,喝了一声,大步踏上。哪里知道,小琉璃剑法势头一改,变得细腻秀美,缓缓慢慢,如野林鸟鸣高歌,清迥雅致,和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磅礡剑势截然不同。
    余光明吓了好大一跳,心中明白过来,暗想:「糟糕,江姑娘这是改变了剑势,万万不得胡攻!」赶忙停步要退,却哪里来得及?
    小琉璃施开缓慢秀丽的剑法,施了不过三招,剑招当中掺入雄势剑招,忽快忽慢,宛若一静一动,更是攻得余光明头昏眼花,手忙脚乱。
    余光明别说出招还击,他得一边运起道气,驱散小琉璃剑劲中的寒气,另一边得专心架招挡招,对付两种剑势,可哪里还有闲工夫出快刀?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凝神贯注,心思微微一动,心想那峨山四剑,现下只出了二剑,已然如此了得,还有另外二剑尚未发招,倘若四剑势齐发,那是何等可怖可畏的情状?
    在场观者昨日亲眼见过袁昊施展峨山四剑,当是看出小琉璃如今施展的剑势,正是袁昊施展的那二种剑势。他们武功高低各有不同,有些人见不出所以然,有些人则一眼就瞧出,论及剑法谙练程度,以及劲界上的差距,小琉璃和袁昊那是大大不相同。小琉璃施展出来的峨山四剑,才是江湖上人人所知,赫然有声的峨山四剑。
    余光明同样见识过袁昊施展的峨山四剑,他作为比武者,感触更是深邃,心中叫苦:「那位袁少侠的剑法,和江姑娘一比,根本一个在地一个在天,不成气候。我、我当真胡涂了,怎地会以为堂堂峨嵋派绝学,仅有这点程度罢了?」却原来他因为见了袁昊使的峨山四剑,心中掐算,只觉剑势固然能变,确实新奇,但也就如此而已,只要快刀一出,便能破他剑招,毫不费力,是以心中难免起了轻视之意。
    这份轻视之感,正是令此时的余光明百般懊悔,哭笑不得的罪魁祸首。
    小琉璃长剑不停,在既有的两种剑势中,接着掺入出奇不意的奇势、灵妙飘渺的灵势,峨山四剑雄、秀、奇、灵四种剑势齐发而动,繁复杂沓,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剑中寒劲所凝聚之处,无不让场边观者头皮发麻,双肩一缩。只见她白发纷飞,如铺天盖地的白雪般,随剑舞动。峨嵋之妙,尽数于此。
    在场所有人如痴如醉,也不知是对小琉璃的剑法,还是对她美妙身姿,当是看得难以自拔,无法移开目光。不少男弟子目中闪烁希翼,向往恋慕之情,更是藏也藏不住。
    惟有树梢上的袁昊看得是一脸无趣,眼看余光明满脸窘迫,根本挡不住四种剑势齐发的小琉璃,当下叹了一声,弯着腰,如野猴般倒挂枝头,翻身下树,绕过群众,要往山道走去。另一棵树上的都争先、李若虚二人互视一眼,皆想不明白袁昊的反应,纷纷下树,追了过去。
    都争先问道:「姓袁的,小琉璃师姐要胜了,那是再好不过的好事,你干甚么不开心?」
    李若虚也道:「是啊,昊弟,贵派师姐赢了这回少年大会,那对峨嵋派而言,可谓莫大殊荣。」话一说完,她突然愣住,心中却想:是荣是辱,是好是坏,这二位向来视为虚诞之物,又怎么会在乎?
    袁昊满脸古怪道:「我没有不开心,师姐能赢,咱们用不着抄写佛经,我高兴都来不及,干甚么不开心。」
    都争先翻翻白眼,道:「你要不照照镜子?瞧你那脸,谁要说你是高兴,我定打得连他妈都不认得他。」李若虚没好气瞟去一眼,轻轻拍了他胸口,以示责怪之意。他笑了一笑,会意过来,捉了李若虚温腻如玉的纤手,便不再说话。
    袁昊又叹一声,道:「好吧,我说就是,师姐能赢,我自然开心。可是……可是那余光明是怎地回事?堂堂星云派弟子,没搞出小花样,陷害他人,怎能算得上是星云派弟子?亏我都准备不少好计,就等他发难师姐。唉,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此话一出,都争先、李若虚先是吃惊一阵,目光凝去,见袁昊连连哼气,边走边踢着小石子,两人脸上满是无奈,均想:「照他这口语气听来,好似巴不得发生甚么事情般,原来他只是不甘无聊罢了。」
    都争先耳中听得背后传来如雷欢声,回头看去一眼,喃喃自语道:「再不出多久,师姐必然会胜。」他回过头,察觉袁昊愈走愈快,已然走得老远,忙又追近,道:「姓袁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袁昊哼了一声,道:「我饿啦,去找江大叔讨个饭吃,碍着谁?」
    都争先、李若虚为之苦笑,他们久和袁昊打交道,知道他这是孩儿性子发了,四处赌气,过不久就会恢复正常,当下没说甚么,便跟着袁昊身后,行峨嵋山道下山。
    自袁昊、都争先替江小二夫妇还了公道,经常就会下峨眉山,造访饭馆,偷吃些鱼肉荤食,解解嘴馋。想当然尔,当他俩偷偷回到山上,自是让小琉璃发现过来,其后必会让圆容师太察觉,每次念了又念,二人不厌其烦,兀自会偷溜下山。
    本来峨嵋派就没有明文规定俗家弟子非要吃斋食不可,念了几回,圆容师太索性放任二人下山,一方面能顾及小琉璃爹娘,一方面也是让二人解馋,免得又惹出是非。
    袁、都二人才刚下山,天边正巧有一大片厚云盖过暖阳,阴云遮天,目中所视之物,通通黯淡下来。隐隐之间,黄湾村上下莫名充斥一片萧然骚乱,小黄狗频吠不止,又是龇牙咧嘴,又是跳来跳去,几只鸡咕咕叫着,四处扑飞,情状真可说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只见街逵路人纷纷射来目光,目中复杂,却不敢久看。
    袁昊三人不明所以,快步来到江小二饭馆,还未走近,已然察觉店内有些不对劲,这几个月来,素来人声鼎沸的饭馆竟,此时是静悄悄一片,连一点声息也没有。饭馆的旗帜并未如常升起,大门紧闭,好似闭门谢客一般。
    当他们再近几步,忽然有股血腥味直冲入鼻,三人总算大觉不妙,赶紧敲门叫人,却无人应声。一旁村民只冷冷瞪着,绝不靠近。
    都争先咬了牙,拿了锥器,运起道气,锥上带劲,射锥破门,刚踏入饭馆,只见饭馆内乱成一团,遍地是血,那些酒缸、桌椅、锅碗瓢盆碎的碎,破的破,酒气随着凉风徐动,和血腥味混在一块。
    李若虚嘴中突然「啊」的一声,微微发颤,声音甚是惧怕。都争先还未缓过来,刚转过头,接着就见袁昊奔了出去,到了饭馆里头,伏倒在地,拼命叫喊:「江大叔,江大叔!」
    都争先自旁看去,但见地上有一人卧倒不动,浑身是血,但那人身下血渍早是干涸化黑,足见那血已流出甚久。那人面目打扮,都争先很是熟悉,正是小琉璃师姐的父亲,江三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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