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槌录

第四卷 大难临头绝活路 第二百九十四章 凶手


    袁昊双手微颤,轻轻碰触江小二的身体,只觉他浑身又僵硬又冰冷,好似冰块又像铁块,显然是死去多时。
    他愣了愣神,静静盯着江小二的尸首,脑袋嗡嗡作响,久久难以反应过来。他不停扪心自问:「江大叔死了?是谁杀的?他、他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和小琉璃师姐说?师姐好不容易一家团聚,这突来噩耗,我要不要和师姐道明?」
    袁昊小心翼翼把江小二翻过身子,仰躺在地,只看他满脸错愕,胸口、腹中有无数个窟窿血洞,黑血淋漓,情状凄惨之极。
    这瞬息之间,袁昊心中百感交集,情绪如翻江倒海般,连连数变,由错愕转伤心,从伤心转愤懑,他忆起这三个月来和江三牛的交往,顿感腹中有股憎恶怒火,频频飙升,忖想:「是谁干的?江大叔这仇这恨,怎地能忍?他们一家⋯⋯啊,是了,江大娘,江大娘在哪?我得告知大娘才是,我得告知大娘!」
    袁昊跳起身来,左看右望,所见之处,无处不是血迹斑斑,往灶房走去,喊道:「江大娘,江大娘!」连喊了四、五声,仍不得回应。
    倏然之间,袁昊又有不好的预感徘徊心头,他暗想:「不会的,不会的。」当下奔入灶房,目光刚看,猛地有血腥味冲面而来,眼前一花,险些晕去。
    但见灶房和外头饭馆情状似极,满地浑是黑血,那白菜、豆腐、葱花染红一片,散落满地,江大娘就倒在一滩黑血央,身上创口,亦是胸口、腹中有数个窟窿血洞。她手中拿着一柄缺了个角的菜刀,刀上有点点血渍,神色和江大叔大相径庭,尽是错愕不解之色。
    袁昊连连吁气,不知是怒还是悲,眼眶堪堪通红,终于忍受不住,转身出了灶房,吼道:「是谁,是谁!究竟是谁杀了江大叔和江大娘?我定要为他们报仇雪恨,杀他们全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都争先本来也心思紊乱,愤怒不平,大恨那杀害江小二夫妻的凶手,可是见了袁昊反应,又听他所言,不由皱着眉头,倒是冷静下来,道:「姓袁的,你冷静点。」
    袁昊怒道:「冷静个屁!人死不得复生,惟杀一人还一人,才能平复江大叔和大娘。」此刻当下,他只想抓出那手段凶残的恶人,杀之为快。
    眼看袁昊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拔剑杀人的模样,李若虚深怕他会恼羞误事,忙劝道:「昊弟,先哥说得对,你先冷静下来,要是你盛怒之下,不慎杀错人,岂不枉费你一片好意。你好好想想,这样江大叔和江大娘会开心?」
    袁昊一愣,登时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自小到大,还从未碰过熟人遭到杀害的悲剧,他年纪尚轻,正因毫无这方面的阅历,一时之间,难免怒火攻心,只想着报仇血恨,甚么也顾不及。
    不过李若虚的那番话,确如及时雨。
    其时,忽有一阵冷风轻轻徐来。袁昊背脊微抖,抽了口冷气,脑袋热血一缓,寻思道:「不错,不错!我得静心下来,要是杀错人,不就和那些杀人凶手一个样?」
    便在此时,忽听饭馆外有人喊道:「哎哟!妈呀!饭馆的江大叔死啦,江大娘也让人杀啦,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袁昊、都争先、李若虚三人听到「杀人凶手」四字,均是一愣。都、李二人脑筋一转,颇觉古怪,齐想:「方才破门而入,江大叔的饭馆分明无人,咱们也没和人说过,怎地会有人知道江大叔、江大娘已死?」
    但袁昊反应更快,叫了一声,立时冲出饭馆外,怒视左右,骂道:「杀人凶手在哪?他龟爷爷的,出来,出来!就算天皇老子饶了你,我也要替江大叔、江大娘报仇!」他这话刚落下,目光一定,不禁愣住。
    只见饭馆外观者无数,人山人海,多是黄湾村的村民百姓,或是讨个热闹看戏的江湖豪客,团团将饭馆围在垓下。但见所有人眼中透着一抹惊讶和猜忌,冷然盯着袁昊,好似想说什么一般,又觉不大对,最终不敢开口。
    袁昊忖想:「他们干甚么这般看我?罢了,爱看随他们意。」当下朗声道:「诸位朋友,可有看到杀害江大娘、江大叔的凶手?」
    饭馆内都争先、李若虚听到袁昊这话,又见众人反应,二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齐变,暗叫不妙,道:「糟糕,糟糕!」
    只听群众中传来嘿嘿冷笑,声音又沉又低,道:「睁眼说甚么瞎话,痛下杀手害死江小二一家的,不就是你吗?」
    袁昊闻言,双眼大瞪,大吃一惊,忖想:「我、我怎么成了杀人凶手?」
    群众中又有中年妇人道:「是啊!你这小娃儿自江小二饭馆走出,这此之前,饭馆紧闭,根本没有人出入,除了你杀的,还会是谁?哼,你莫非当咱们是蠢人不成?」
    接着有劲装打扮的江湖女子,怒斥道:「小小年纪,却如此狠毒,还想说谎骗人?亏你还是峨嵋派弟子!人人都说峨嵋派是学佛门派,有德弟子不尽其数,看来也是江湖旁人夸大其词。」
    袁昊满脸通红,反驳道:「不、不是我杀的!我才不会杀江大叔和江大娘。」心想江大叔夫妻对他如此好,这三个月彼此相处融洽,偶尔还会小小抱怨让小琉璃惩罚的事情,博江小二夫妻一笑,他怎么会杀害他们?
    想不到围观众人听到这话,反应更烈,有位书生笑了一声,冷然道:「你说不是你杀的,那你为何从江小二家的饭馆出来?还有,你手上、腿上那些血,又该如何解释?依小生所见,在场就属你最为可疑。」
    一旁有大汉附和道:「说得对!江小二一家定是这娃儿杀的!嘿嘿,也不知是为财还是为了什么,看就是不怀好意。」
    袁昊怒道:「龟爷爷的,你们莫要血口喷人,你们这分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有人冷笑道:「哈哈,朋友们,这位小贼的意思是说,咱们自以为是,擅自把无辜好人认成贼啦。」他说罢,众人骂声此起彼落,叫个甚是难听。
    袁昊哑口无言,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解释,在场所有人兀自将他当着杀人凶手,毫不退让。就算事实明显有疑,但众口铄金之下,谁都不觉有异。只见闻声涌来的百姓愈来愈多,骂声愈来愈盛,声若震天,在这般下去,大是不妙。
    就在袁昊束手无策之际,自众人东北角方位,传来一道淡淡声响:「诸位朋友,还请冷静下来,莫要激动。此事缘由,就交由贫尼来断定。」
    旁人闻声回头,见来人一身法衣,侧脸清秀,当是峨嵋派僧尼打扮,心中诧异,纷纷退开到旁。
    袁昊同样看去,见那位僧尼走到面前,脸色更沉,他怎地也想不到,定宁师太竟会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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