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点下的对峙

第56章


怎样隐蔽?天安门城楼上的毛主席和其它领导人,怎样才能安全地进入地下通道?
  周恩来反复抻量警报后的五分种。
  如果留有余地,或许只有四分钟、三分钟。
  周恩来苦思苦求着万全之策。
  毛泽东笑笑,解意地说:“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不可以放两颗原子弹吓唬吓唬他们呀?让他们也紧张两天,等明白过来,我们的节也过完了。”
  周恩来心头略松,会意地:“放完后,咱们再来个秘而不宣。”
  “对嘛!这就叫‘兵不厌诈’嘛?”
  “主席,您看安排在什么时间比较好?”
  “我看不能早,也不能晚,28、29两天就可以。这事还要和荣臻、爱萍同志商量一下。”
  公元1969年9月28日和29日,美国地震监测站,苏联地震监测中心,以及两国的卫星,几乎同时收到了能量巨大的震动信号。
  他们马上做出了判断:中国成功地进行了第一次地下核试验和高爆核试验。这是有史以来中国进行的第八次、第九次核试验。
  世界上许多国家,特别是美、苏两国,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中国公布核试验的消息和有关资料。
  奇怪的是,同前七次试验连篇累牍、热烈庆贺的情形相左,一连几天,中国所有的新闻媒介都悄无声息,对这两次核试验连一条简短的新闻都没有播发,好像这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外电对此议论纷纷、猜测颇多。其中美联社播发的一篇评论具有广泛的认同性。即:“中国最近进行的两次核试验,不是为了获取某项成果,而是临战前的一种检测手段。”
  10月1日,毛泽东和其它国家领导人登上天安门,检阅了游行队伍。
  当晚,毛泽东、林彪、周恩来等到天安门广场,在人民群众中间席地而坐,兴致勃勃地观看了节日的礼花和五彩缤纷的焰火。
  毛泽东,真乃神人也。
  第十八章
  胡志明临终感叹中苏分裂。周恩来北京机场痛斥柯西金。陈妈妈送三子当
  兵,使肖全夫想起了美国南北战争中的英雄母亲
  一
  北京,中南海西华厅。
  B月23日深夜,周恩来服用了安眠药,正准备入睡。驻越南大使王幼平突然打来紧急电话:越南劳动党主席胡志明心脏病和支气管炎突然加重,卡在噪子眼里的浓痰难以咳出,呼吸极度困难,如今已出现休克现象。
  周恩来立即要通了卫生部长的电话,指示他们马上组派专家医疗组飞赴越南,抢救胡志明。
  安排完后,周恩来放下电话,定定地沉默了好长时间。
  周恩来与胡志明的关系,不仅仅是中、越两国、两党的关系,个人的私交和友情也很深。周恩来年轻时在法国勤工俭学,住在巴黎城南郊意大利广场附近的戈德弗鲁旅馆,在雷诺汽车厂做工认识了胡志明。那时两人志趣相投,危难共度,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第一次大革命期间,周恩来回国后在广州黄埔军校任职,胡志明也相随来到中国,做了许多工作,还担任过孙中山的苏联顾问鲍罗廷的翻译。周恩来与邓颖超的婚礼,胡志明也参加了。……
  周恩来的忧虑,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随着中苏矛盾冲突的不断升级,越南党内出现了两种对立的派别。有的主张倒向苏联,断绝同中国的关系。有的主张依靠中国,疏远苏联。还有的主张等距离外交,多方面的争取外援,等解决了国内酌问题再说。几种努力的对抗日益加剧。正是因为有了德高望重的胡志明的调整抚慰,这种种矛盾才没有激起。一旦胡志明不在了,越南会倒向何方?
  这是压在周恩来心头的又一块巨石。
  25日八时,由李邦琦、王叔成、岳美中等心血管病专家和护士王西明组成的医疗组,乘专机飞往河内。这是中国第二次派出医疗组。第一次是年初,胡志明病情严重,中国曾派出张孝、孙震环、黄挽等中西医专家和翻译张德维组成的医疗组。经过中越两国医务人员几个月的共同努力,到6月初,胡志明的病情明显好转。食欲转佳、体重也有增加。第一医疗组的同志舒了一口气,正欲报请中央批准回国,没想到8月15日,胡志明突患感冒,病情再次恶化。
  26日,第三急救医疗组的专机再次起航,机上五人;陶寿洪、胡旭东大夫,麻醉师高日新,化验员刘占利,护士孔繁英。专机抵河内后,急救组乘车直奔主席府,立即投入紧张的抢救工作。
  27日,胡志明病情继续恶化。专家们会诊后,决定给胡志明输液。然而,这个很普通的医疗意见,却使越南的党政领导人感到为难,这固然是因为病人极度虚弱,担心输液发生意外;其主要原因是因为胡志明怕打针。胡志明的一生几度出生入死,历经坎坷磨难,是一位久经考验的杰出的革命家,然而他却极怕打针。这也可称之谓领袖的弱点吧!
  越南政治局的几位常委在病榻之侧召开了会议;他们望着昏迷不醒的领袖,终于做出了输液的决定。
  护士孔繁英挂好药瓶,排出针管内的气泡,正要进针,胡志明突然睁开了眼睛,孔繁英顿时惊怔住了,几位在场的越南党政要人也屏住了呼吸。
  胡志明极轻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孔繁英望了周围的人一眼,嗫嚅着说:“我叫孔繁英。”
  “你拿着针要做什么呀?”
  孔繁英犹豫了片刻,大着胆子说:“胡主席,为了早些治好病,要给您打针。”
  胡志明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笑意:“你不知道我怕打针吗?你想趁我睡着,搞突然袭击呀!”
  在场的人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孔繁英窘迫地撅了撅嘴唇,索性爽快地说:
  “胡主席,这可是集体研究决定的啊!”
  胡志明迟缓的目光,扫视了在场的同志们一眼,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病情的严重程度,微微颔首说:“既然是大家决定的,少数服从多数吧!”
  在场的同志顿时松了一口气。
  孔繁英护士却紧张起来,持针的手不停的颤抖,比量了好久也未敢下针。
  “我不怕,你怕什么呀!一针不行,再来一针嘛!”胡志明鼓励着说。
  孔繁英屏住气息,一咬牙,猛然一针扎了下去。
  胡志明一皱眉。引管里见血,成功了。
  在场的几位党政领导人如释重负,纷纷走过来同孔繁英握手,祝贺成功。
  孔繁英只觉身子软软的,好一会儿,才觉出内衣都被汗水濡湿了,冰凉。
  9月1日夜,胡志明病情急转直下,生命恍如一线游丝。鉴于一国元首病危时,该国领导人应守护在侧,外国使节在场有所不便的常理,在此之前,周恩来便电嘱王幼平大使,胡主席病危期间,未经越方安排,不要前去探视。
  9月2日凌晨,中国又派出第四个医疗组,携带药品和器材前去抢救,他们尚在飞往河内的途中,胡志明主席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9点47分,黎笋下令停止抢救。12名中国医护人员失声痛哭,最后列队向胡志明鞠躬致哀,含泪退出。
  周恩来手执河内发来的胡志明逝世的电报,悲痛难抑地流下了泪水。
  周恩来失去了一位患难与共的知己。
  中国失去了一位亲如手足的朋友。
  这种失去在嗣后的岁月里益发显示出沉重和残酷。
  心细如丝的周恩来考虑到越方许多善后工作要做,强抑痛楚,给王幼平大使发去第二份署名指示电:不要与医疗组联系;在越方公布消息前不要去吊唁。
  周恩来的判断与越方的措施正好吻合,指示及时、准确。因为9月2日恰逢越南建国24周年国庆日。越南劳动党不愿把深受人民爱戴的胡主席的“逝世日”与共和国的“诞生日”放在同一天,否则今后的节日庆祝与忌日的纪念活动无法妥为安排。于是中央决定将胡志明主席的逝世时间延后一天,公布为9月3日。周恩来的电报使中国的工作人员未因过度悲痛而泄露秘密。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王幼平大使对此仍然记忆犹新,感慨良多。他说:“我当大使近30年,周总理署名直接给我发电报,只有这两次,这是我毕生难忘的两份电报。”
  飞机穿透云层,直向南飞。
  座舱里,周恩来停止了批阅文件,目光定定地透过舷窗,注视着白絮般绵软的云朵。
  9月4日,周恩来在叶剑英、韦国清陪同下,乘专机飞往河内,与胡志明主席的遗体告别。行前周恩来电告河内:不要求越南方面做任何接待,告别遗体后,当天即返回国。
  不能参加追悼会和越方正式举行的吊丧活动,周恩来的内心有着无可名状的苦痛。但是,参加正式吊丧活动,不可避免的要同苏联的高级领导人会面。鉴于中苏大战一触即发的严重局势。此时会面,对国内的备战、对国际舆论的影响,都是不利的。
  河内到了。
  周恩来下榻在河内范老五宾馆。
  范文同,武元甲、长征、黄国越、裴光造等越南党政领导人先后来到周恩来住处。一见到周总理,好像见到了最可信赖的兄长,顿时泪飞如雨、大放悲声。
  周恩来轻抚着范文同、武元甲的肩膀,强抑着盈眶的泪水,悲痛地自责着说:“我来晚了,我来晚了,我早些来,也许他不会走得……那么快。”
  周恩来的话似乎开启了泪水的闸门,在场的人顿时大声恸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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