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女的青春祭典

第23章


   
  他走向电话旁,先拨给熟识的珠宝公司,半小时后又拨给郑温温。   
   *   *   *   
  她的步伐那么沉重而缓慢,举止像个机械人般,走向最近的公园椅,眼神遥远而晦黯,一坐便是三个小时。   
  「怎么办?」羽童摸摸平坦的腹部,不敢相信里面有个小生命依她而生。   
  结婚三年盼也盼不来的孩子,却在最不该来的这时候来了。也是她大意,一直没怀孕就当自己不孕,没想要预防。   
  妊娠六周要拿掉还来得及,但羽童想也不想便否决了。医生告诉她有些女人本身不容易受孕,或许这是她今生唯一能拥有的孩子,她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住他,孩子使她的人生又有了奋斗的目标。   
  应该告诉欧去蓬吗?   
  羽童反覆考虑,最后摇头否决了。   
  欧去蓬排斥婚姻,他说过绝不会正式娶她,她几乎可以想像他知道她怀孕后的反应,他会指责她意图利用孩子拐他进礼堂,跟以前某个无耻的女人一样,说不定到最后孩子反而被牺牲了,羽童决定不告诉他,免得自取其辱。   
  欧去蓬不在乎她也有人格与自尊,多一次侮辱想必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最好孩子是她一个人的,跟欧去蓬没有关系。   
  现在她要好好想一想如何离开他,使他放弃寻找。   
  首先她不能让人发现她怀孕了,应该还没有人怀疑吧,连刘嫂也当她是心情郁闷难解才食不下咽、吃了就吐,但恐怕也瞒不了多久,很快她的腰腹会开始变形,她必须在这之前离去。即使没有孩子,她也无意再待下去了。   
  大致想妥当,羽童走出公园,招车回欧宅。   
  坐车使她头晕,强忍着恶心欲呕的感觉,直到车子行进社区,她再也忍不住要求下车,狂奔至路旁草丛边乾呕不停。她害喜的症状愈来愈明显,还不时盗汗心悸,感觉忧郁苦闷,尤其夜半一个人时。   
  踽踽独行回住处,她一路上警惕自己须小心别露出破绽,多待在房里少接近人。隔一段距离就睢见刘嫂站在屋前,一看是她马上跑过来。   
  「好小姐,妳总算回来了,我以为妳……」   
  「以为我不回来了?」   
  「不是。」刘嫂一笑。「郑小姐等妳有一个多小时了,……哎哟,小姐,妳脸色好苍白,怎么晒一下午太阳还……」   
  「我没事。」羽童忙打断她。「郑小姐来做什么?」   
  刘嫂说不知道,羽童猜她八成来为欧去蓬做说客的。   
  褐色皮沙发上,除了郑温温,还有一位穿西装的男人,把一只黑色手提箱紧紧保护在他膝上,他身后还站着一名穿制服的警卫,见她进来全站了起来。   
  「羽童!」郑温温亲切和蔼。「听刘嫂说妳出去散心,现在觉得怎么样?」   
  「是欧去蓬叫妳来的?」羽童眼中流露着痛苦的神情。那男人始终不觉有必要向她说抱歉,连这种事都有人替他做。   
  郑温温柔和地笑着。「妳来看看他预备为妳做什么,我敢向妳夸口,除了他母亲,他不曾对一个女人如此大方。」   
  羽童没有反应,冷眼瞧那男人慎重的打开手提箱,几件印着名店字号的珠宝盒在那男人手中一一启开,珠光宝气展现于她面前。   
  「这一件鹦鹉别针,上面镶的有红宝石、赤血珊瑚、绿宝石、青玉和钻石……」那男人准备一样一样向她解说。   
  「请你别再说了!」羽童的目光转为冰寒。「请你回去转告欧先生,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抛下众人转身上楼。   
  郑温温极为震惊,安抚一下珠宝商,上楼找羽童。   
  她第一次上二楼来,很自然的便走向两扇洞开的古典大门,感觉上像是走进了某个已逝去的年代,某个小王国君主的藏娇香闰,屋中每一时均精致繁美得令人沉醉。郑温温轻声低语:「去蓬莫非疯了!」   
  她在浴室门口探头,找到了抱着马桶呕吐的羽童。   
  「妳不舒服,羽童?」   
  「我没事。」走到盥洗台前漱口,羽童叹了口气。欧去蓬不但专横并且精明,以她的害喜现象,恐怕瞒不了多久。她的胃也不时发疼,吃不下又容易反胃,不疼才怪,想到这些苦全是那该死的男人害的,她愈发暴躁。   
  「我以为妳已经走了。」她回到卧房,揉着隐隐作痛的鬓边,不客气的下逐客令。她不讨厌郑温温,但谁教她有一个王八蛋表弟。   
  「羽童,妳有没有去看医生?」   
  「妳问这做什么?我又没生病!」她警觉地瞪着她。   
  「妳食欲不振,又时常呕吐……」   
  「我不必看医生也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妳何不回去问问妳那伟大的表弟对我做了什么?一想到我吃的东西全是他的钱买的,我就想吐!今天他又想用钱来压死我,真令我恶心……」羽童用手压住胸口,大口喘气。   「他送妳一件礼物并不表示他以钱骄人。」   
  「他就是,我太清楚了。如果是一件礼物,为何不敢亲自送给我?他认为用一件珠宝就足以将他说过的话一笔抹掉,他根本不在乎我也有自尊。」泪水涌上她的眼眶,她用双臂好好搂住自己发颤的身躯。「妳可以传达我的意思给欧去蓬知道,就说我不会跟他计较,受气受辱本来就是情妇的义务之一,他不必送什么珠宝赔礼,我不希罕。」   
  郑温温终于弄明白这事严重得不是她该出面调解的。该死的去蓬竟要她来当缓冲人,却又不将真相表明清楚。   
  羽童伫立柔软的地毯上,富丽堂皇的表象下其实是难堪的耻辱。她突然恨极了这个地方,尤其那排珠帘,彷似象征着欧去蓬的富贵枷锁,她冲动之下翻箱倒柜找到一把剪刀,冲到珠帘前,一手捉住一束,从当中剪了下去,弃置于地,又去剪别排,圆珠迸散四处,滴溜溜似滚动着女人的泪珠。   
  郑温温从她的动作中感到一股深沉的悲哀,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羽童终于停下手,目睹她杰作下满目的凌乱,拍手大笑,情绪显得很不稳定。   
  「去蓬做了什么使妳如此愤恨?」郑温温近乎耳语的问。   
  「他说我是妓女,被他包下来的高级妓女!」多日的沉默一旦发泄出来,那是惊人的可怕。「他说对了!是我自甘下流、没骨头,才情愿被男人包养,表面上风风光光宛如贵妇,说穿了不过是一个专门陪他上床的高级妓女!没有尊严,没有自由,只有他甩掉我,我不可能自先离去。我太傻了,是我把自己陷入这等地步,我下贱,我没人格,我不要脸……」眼泪很自然的流下,身体不停打颤。「为什么要了我却又这样无情的轻易践踏我?他知道当初我为何甘心被他纳为私宠,我要报复我的前夫和抢走我丈夫的女人,结果先遭到报复的人是我。我活该,我不该求助于他,但是我更恨他,欧去蓬,我恨死你--」掩脸哭泣不止。   
  郑温温张嘴「噢」了一声,险些喊出「我的天」!她感受到的强烈惊骇是羽童无法了解的,眼见欧去蓬又犯下同样的错误,她为他感到惊悸,然后开始怒火中烧。怎么?欧去蓬你已忘了你母亲的遭遇所带给你的教训吗?   
  她同时也悟到以欧去蓬的牛脾气一时半刻谁也扭不过他的,她必须先在羽童面前弥补,使羽童受伤的自尊心复合。   
  「请妳回去,我不愿再见到跟他有关系的任何人。」   
  「妳打算离开去蓬吗?」   
  「是的,我无法再忍受跟他在一起。」   
  「既然恨他、决心离去,为什么心里酸痛、眼眶冒出了泪水?羽童,妳喜欢去蓬所以才会这么伤心是吗?」   
  「我没有,我恨他!像他那种男人有谁会喜欢他?」   
  「这点妳倒说对了,在爱情面前,去蓬一直扮演着自大的白痴角色,没有机会学聪明,妳晓得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情人角色?羽童。」   
  郑温温的话语中有种温柔的暗示,令羽童不觉屏息。郑温温见已引起她的注意,牵了她手共坐在床边。   
  「我不是要妳原谅他,只是把事实说给妳明白,妳会了解他其实并没有轻侮妳的意思。」郑温温有一会儿显得很庄严。「我母亲和去蓬的妈妈是亲姊妹,感情很要好,所以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内情我知道,也请妳听见之后不要说出去。」   
  羽童点点头。   
  「我姨妈是那种教人一见就忍不住想保护她的女性,我妈曾说她柔得似水,软得像一团棉花,可是那样的人一狠起心肠才叫真正的狠哪!姨丈因为工作繁忙,从小去蓬就以亲近母亲为乐,待他年纪渐长更是把自己视作母亲的第一号保护人,绝不许外头的男人觊觎母亲的美丽,而我姨妈真的很美,难免时常受人当面夸赞,去蓬每次都很不高兴。他十六岁那年,姨丈因劳累过度引发疾病去世,从此去蓬更将母亲当成了他的私有物,甚至放弃了出国唸书的计画。很不幸的,姨妈她还年轻,她需要一位真正的大男人给她爱情,让她快乐,而去蓬最不能忍受的也正是这一点。   
  「姨丈过世后,荣狮企业由他的堂弟欧觉非掌理,他真的是位好人,做事能力很强,他一方面开始训练去蓬了解公司业务,一方面又很照顾他的堂嫂,我姨妈由感激而转为爱意,她对我母亲说欧觉非比姨丈更懂得她的需要,不再只是物质上的满足。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