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同学可歌可泣不得不说的RP传奇

这大概是黄乔生平第一次挨别人揍不还手。
    被何斌狠狠修理过之后，黄乔鼻子里塞着两坨卫生纸，一边龇牙咧嘴地对着镜子擦伤口，一边问：“你怎么……咝……怎么找这儿来了？”
    虽然是自己打的，但看着黄乔那副惨样，何斌也知道这次自己下手确实太重了点。他默默背过身去，点了根烟抽着，没有理会黄乔的问题。
    “啧，你小子太不够意思了啊！”黄乔从镜子里瞪着何斌的侧影，抗议道：“我都由着你揍了，还不消气啊？！有烟不分我一根……”
    何斌冷哼一声，伸脚踢倒了桌边的垃圾桶，里头的泡面盒子、烟头、啤酒罐立刻滚了一地。
    “你不挺逍遥自在的么！还用我孝敬烟？”
    黄乔咧了咧嘴，想要笑，却不小心扯痛了受伤的嘴角，表情顿时抽搐扭曲起来。
    何斌看不过眼，骂了句“德性”，凑过去往黄乔嘴里塞了一根烟，给他点上：“多大的人了，做事情一点儿没个分寸。”
    黄乔叼着烟往床上一躺，深吸了一口，才道：“我倒觉得我这分寸掌握得很好……”
    不待何斌开骂，黄乔张嘴吐了个大大的烟圈，又接着道：“我跟他们谈了。很认真地谈了三次。……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同意我结婚，第二派我出国。如果不行，我就辞职。”
    “哼，我说，你其实是走一根筋路线的吧！人凭什么都依着你？当自己是本朝□□么？”
    “我过分么？！婚姻自由是宪法规定的，派我出国也是早就决定的，我又没提什么额外的要求！你当我稀罕驻外啊？我惦记着过去，是希望工作、爱情两不误。再说了，吴瀚在那边读书、找工作，我还给部里节约了护照、签证、随任名额和家属补贴呢，省了他们多少事儿啊！我这其实是本着美好的愿望做贡献……”
    何斌看黄乔掰着指头一条一条地念叨，真真又好气又好笑：“行了，行了，就你能算计！……那上头怎么说？”
    “他们的回答也很简单。结婚，可以，但结这个婚就要剥夺驻外的资格；驻外，也可以，但想驻外就不能跟吴瀚结婚；辞职，没问题，但请先付违约金XX万。以上。”
    死胡同啊……何斌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我一听，靠，这不打击我为四化建设添砖加瓦的一片赤诚之心么！”
    “所以，你就闭门不出在这儿装颓？”
    黄乔从床上竖起来，从地上随手抄了一个啤酒罐，把烟头掐灭了扔进去：“那是！换了你，难道不会觉得深受打击从此激情全无、一蹶不振？！”
    “滚！你少跟我装失意青年！”何斌瞪了黄乔一眼，压根儿就不信他那套：“你小子要是肯吃闷亏，我跟你姓！”
    黄乔捂着腮帮子，闷笑两声，一把拉起何斌：“来来来，帮我收拾屋子先。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两个人热火朝天地一通收拾之后，黄乔的房间总算又恢复了“人窝”的模样。
    何斌把刚才从角落里找到的热得快和水壶洗干净，烧上水、沏上茶，还万分周到地递到黄乔手上。
    黄乔端着茶，翘着二郎腿，不住咋舌：“啧啧，贤妻良母啊！贤妻良母……哎呀呀，难怪X院那些女娃都盯着你不放呢，敢情要是把你娶回去，那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神仙日子啊！”
    何斌装作没听见黄乔的调侃，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道：“说吧，这几天都干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当你被人扔海里了。”
    “咄！不许诬蔑组织啊！当我们是黑社会么？！”
    黄乔横眉立目、表情严肃地瞪着何斌，结果，何斌没啥反应，他自己倒先绷不住笑起来。
    “我说文武，你怎么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呢，我是那么容易就被人搞定的人么？！”
    “那你说你怎么回事儿？”提起这几天找他的“艰苦历程”何斌心里头就有气：“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你说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我这不是……”
    “不是什么？！打电话到你们部里，结果接电话的人说你们上头交待了‘不用管’。不用管……这他妈是人话么？！告诉你，我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你最好甭给我打马虎眼儿！”
    “嗻，谨遵太后懿旨。”黄乔作势拱了拱手，然后正色道：“回太后的话，小的我这两天只是在闭关修炼，准备考试。”
    “考试？”
    “嗯。”黄乔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公务员考试。”
    这下，轮到何斌傻眼了：“你不……已经是公务员了么？”
    “公务员跟公务员也是有区别的。”
    “什么意思？”
    黄乔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我交不起离职违约金，但是，辞职这事儿我也不是随口说说唬人玩儿的。”
    “所以？”
    “所以，考一个比F部更牛X的单位不就行了。”黄乔冲着何斌眨了眨眼：“……压得他们不得不放人。”
    何斌没想到黄乔还有这打算，不觉一惊：“你，什么时候有这念头的？”
    “早就想到了。只是不到最后关头下不了决心而已。”
    凭着自己对黄乔的了解，何斌当然知道他口中所谓“更牛X的单位”指的是哪里。但是，去那个地方的话……
    “可你换一个单位，就算人家不干涉你结婚，也未必就能如你所愿让你出国。这跟F部现在‘结婚不出国’的要求不还是一回事儿么？你的‘美好愿望’仍然不能实现啊！”
    黄乔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何斌的肩膀，道：“说真的，对于我来讲，出不出国其实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我之所以跟部里提那两点要求，是因为那是我在目前情况下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但如果，最后的最后，我还是不能出去。那么，无所谓。我有信心娶吴瀚，我就有信心在国内等她回来。”
    “那你何必还要这么穷折腾？！”
    “因为，我不能容忍他们把我的感情当成谈判的筹码。如果，在取消外派这个问题上，他们能换一个更合理的理由，我不是不能接受的。但，他们偏偏要这样自以为抓住了我的两大弱点，摆出一副‘结婚还是出国，这是一个问题，你选择吧’的腔调来跟我进行所谓的‘谈判’。那么，很抱歉，对我来说，谈判如果不平等那就只能叫做‘威胁’。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所以……”
    说到这儿，黄乔故意停下来，看着何斌，摊手，耸肩。
    何斌慢慢消化完黄乔的话，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丫是不是活得太硬朗了点儿啊……妖孽！”
    黄乔一边往何斌杯子里添茶，一边跟着笑：“没办法，品种好，想不茁壮都不行。”
    “不过，话说回来……”何斌清了清嗓子，道：“你小子考试归考试，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跟我玩失踪可太不厚道了啊！”
    黄乔也知道自己这次做得确实有点过火，陪笑解释道：“你也知道，部里那帮人精得很，要不动点儿真格的，他们还当我装腔作势唬弄人呢！所以，我干脆表明立场：老子不辞职，但也不上班，有本事你开除我，赔我违约金，不然你就养着我。耗呗，谁怕谁？！正好，这俩礼拜拿来充分休息、看书，天天睡到自然醒，美~~！”
    “美啥美，你丫倒着看才美！”何斌瞪了黄乔一眼，道：“你当真要参加公务员考试啊？”
    “我什么时候不当真了？！言出必践是我的基本路线。”黄乔伸手指了指桌上厚厚的参考书和模拟题：“喏，俩礼拜的成果。”
    何斌拿起一本模拟题翻了翻，又问：“你……要真考上了……”
    黄乔把书抽走，想了想，突然问：“你知道障碍滑雪的决胜之道是什么吗？”
    何斌一愣，顺嘴接道：“什么？”
    “只看眼前三杆。”黄乔用力拍了拍何斌的肩膀，故作高深地一笑：“千万不要看太远。”
    之后，大约又过了一星期，何斌突然接到了黄乔的电话。
    来电显示的号码是黄乔办公室的，何斌接起来劈头就问：“上班了？”
    电话那头，黄乔懒洋洋的声音里似乎隐着一丝笑意：“人家都三顾茅庐了，我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不是？！”
    何斌向来比较慎重，忍不住提醒他：“少得意啊！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日后拉清单！”
    黄乔在那头嘿嘿一笑，道：“我有数，放心。不过，多亏挨了你一顿揍，我因为有伤在身，多休了一礼拜。”
    何斌寻思了一下，问：“既然上班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双方达成一致，不考虑跳槽了？”
    “现在只是求同存异，还没有达成一致，我该干啥还是接着干。”黄乔用比崩豆张还干脆的声音再次强调：“你忘啦？只看前三杆！”
    何斌叹了口气，道：“懒得管你，自己好自为之。对了，打电话来到底什么事儿？”
    “周末我要去东北。”
    “东北？”
    “嗯，我要去吴瀚家提亲。”
    陈述句。对于这件事，何斌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黄乔既不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自己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质疑。感觉好像是打开电视看了一条发生在地球另一端跟自己毫不相干的新闻一样。无话可说。是的，完全无话可说。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选择，无非两种：换台，或者，关电视。
    终于，何斌沉默半天之后，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店，还是那家炸鸡店。
    人，还是这几个无聊人。
    只不过，这次又有了新话题。
    这不，凌枫以标准的八婆之姿抱住黄乔的胳膊使劲晃，嘴里还一迭声地追问：“结果呢？结果呢？”
    黄乔面色诡异地来回看着凌枫跟何斌，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而是抓起酒瓶灌了一大口，然后，又一大口。
    “啧，你倒是说话啊！提亲提上没有啊？！”凌枫一脸急死太监的表情：“怎么？舌头留下当聘礼啦？”
    黄乔见凌枫实在缠得紧，无奈之下，猛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们……”
    “啥？”
    “应该为我能活着回来先干一杯！”
    “到底怎么回事儿？”
    “别提了！往事，不堪回首……唉……我整个儿就是去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啧，你倒是说啊！唉屁啊！再卖关子信不信我活炸了你！”凌枫冲着黄乔挥了挥拳头。
    “那天我，到她家，一提亲，结果就，炸了窝……”
    “靠！你背三字经啊！利索点儿！”
    “先说她娘，算是第一关吧！要求我必须在一小时之内学会并做出两道吴瀚最爱吃的菜……”
    “成了？”
    “嗯，成了。”黄乔点了点头：“要说学东西老子怕过谁？！哼……”
    “那第二关呢？”
    “第二关是她弟，要求我背着他在院子里跑10圈。”
    “这么简单？！”
    “简单个鬼！”黄乔痛不欲生地吹了半瓶酒，道：“你不知道她弟有多胖，她家院子有多大……”
    凌枫跟何斌对看了一眼，想象黄乔背着个大胖子跑圈的情景，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屁！更惨的还在后头！”
    “还有啥？”
    “第三关，是她妹……”黄乔比出三根手指，欲哭无泪：“大半夜让我去外头舔门把手……”
    “啊？！这，这是啥意思？”
    “妹妹，这天儿，东北都已经零下了。那门把手是不锈钢的，我一舔，舌头就粘上动不了了……”
    “然后呢？”
    “我顶着风厥着屁股在那儿哈了半小时热气才化开……你说，她妹怎么就那么有创意呢？！”
    这下子，就连从头到尾一直绷着脸不说话的何斌也憋不住笑起来。
    “不行，我太崇拜这家人了！”凌枫捧着肚子，乐得前仰后合：“那啥，有机会你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切，这算啥，后来我才知道，最狠的还得数我未来老丈人！”
    “哟哟，大BOSS啊！快说说！”
    “老爷子啥话都没有，就俩字：不行！”
    “结果？”
    “跟他舌战了半天，又陪着他把围棋、象棋、跳棋、飞行棋……统统下了个遍，老爷子终于松口，说：自己闺女好歹也是名门闺秀，不能嫁给无名小卒。”
    “名门闺秀？你又撞上高干子女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黄乔叹了口气，道：“老爷子混金融系统的，说出来也算是个有名有号的人物。”
    “那你咋办？”
    “我当然不会就这么打退堂鼓！”黄乔翻了个白眼，道：“最后，我们俩打赌，三个月之后，只要我在一周内连续三次跟着皇上出现在朝廷台官报新闻里，就算我过关。”
    “哇……烧饼哥，这赌，大了点儿吧……”凌枫惊得下巴差点没掉地上。
    黄乔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何斌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做这些，吴瀚知道吗？”
    黄乔愣了一下，摇头道：“我没告诉她。她脾气倔，认死理儿，一门心思觉得自己拖累我，肯定不会答应。我得先把她周围的人都拉拢过来才行。”
    “你……确定她不知道？”
    “嗯。”黄乔点了点头：“我跟她家里人都说好了，等他们都认可我了再跟她说。”
    “真的？”何斌轻蹙着眉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
    “你确定？”凌枫则支着下巴，笑得一脸暧昧。
    ‘啧，这俩什么表情这是，当自己王小丫啊？！’黄乔来回看着两个人，突然，心里头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来：‘难不成……’
    他将信将疑地扭过头去——身后，拖着行李箱正呼呼直喘的，不是吴瀚还会是谁？！
    “你……”
    “家里给我打电话了。”
    “你，你……”
    “我在机场等了好半天才补到位子。”
    “你，你，你……”
    “我打车过来的，就知道你在这儿。”
    “你这是……”
    “黄乔！”
    “在！”
    “结婚吧！”
    “啊？”
    “我说，我们结婚吧！”
    “啊？”
    凌枫终于看不下去了，一记“锅贴”扇过去，很铁不成钢地咬牙：“啧，你倒是快应啊！要让人家女孩子跟你求婚求几遍啊？！猪！！”
    黄乔揉了揉脑袋，表情还是一片月朦胧鸟朦胧：“……啊？！说啥？”
    吴瀚抿着嘴、噙着笑，走过去给了黄乔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现在，换我为你做点事吧！”
    “……做什么？”
    “明天，我们去登记。不就九块钱么，我请！！”
    第二天，这俩真的去登记结婚了吗？！
    答案是：当然没有。
    因为，黄乔坚持要践行跟未来岳父的赌约，所以，吴瀚最终还是选择了支持黄乔的决定。
    于是——
    三个月之后，某天。
    某人[当然不会是皇上本人，俺面子薄请不起他老人家过来人肉客串。但，“某人”基本上是哪条战线的人物，大家心知肚明吧！哈哈……]看着西装革履的黄乔，道：“咦，怎么今天又是你来做高翻？你到底会几门外语？”
    黄乔接过证件挂好，笑道：“麻烦您了，今天也请多多指教！”
    某人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跟我来吧。”
    黄乔恭恭敬敬地跟在后头走着，就听某人又问：“你，最后面试怎么没来？我记得，给你发通知了吧……”
    黄乔赶紧上前一步，道：“是。不过，我最后还是决定留在F部了。”
    “为什么？”某人略带戏谑地笑了笑：“那边食堂饭菜比我们这儿强？”
    “您说笑了。”黄乔笑得就跟狗不理大包子似的，满脸都是幸福的褶子：“因为，部里下个月就要派我去驻外了。”
    某人闻言停下脚步，看着黄乔，半晌，微微一笑，道：“战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