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流1999

    看天气预报的时候据说东南第十三号台风已经过境，风球没有半点示弱的意思，一路北上，据说是奔着胶东半岛去了。
    受此风球的影响，接连好几天中州的天气都阴沉沉的。
    温度依旧居高不下，空气变得异常湿热，属于那种哪怕坐着不动，都能额头淌汗的闷热。
    乌云在华中平原积郁了很久可就是没有半点雨水落下，偶有几道惊雷，却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自从选择将破解游戏的价格一降再降之后，刘旭阳和赵泽明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因为价格降了，但是上门来买游戏的人却可谓门可罗雀。
    齐鸣却很淡定，在家呆了几天之后，便给方文锦打了电话，把她给约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每周三要去桃源路的中州大学？”坐在公交车上，穿着一件白衬衫的方文锦问道。
    这闷热到令人心烦的天气，方文锦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破破烂烂一启动轰鸣不止的破旧公交跟个闷罐一样，方文锦白色的衬衣肩膀和领口都被汗水浸透，以至于齐鸣可以透过那白衬衫，清晰的看到香汗浸透衬衫后，方文锦那白皙到吹弹可破的肌肤。
    “去年寒假的时候老蔡不是说了，中州大学外面桃源路边上的小河堤有个英语角。从此你就雷打不动，每周三都坐车去。正好我今天要去郑大，顺路一起咯。”
    齐鸣抓着公交车里的扶手。
    拥挤的公交车里面，方文锦尽可能的想要与齐鸣错开半个身位，但奈何周围的路人甲们顾不得这些，加上车身晃晃荡荡，偶尔急停急转急刹车，便让堪堪抓住扶手的方文锦，一个劲儿的撞在齐鸣的身上。
    “这破天气骑自行车浑身汗，坐公交车跟鱼罐头一样挤来挤去。”齐鸣吐槽过后，突然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一声刹车巨响，好家伙车厢里面险些人仰马翻。
    方文锦没抓住栏杆，便直接扑进了齐鸣的怀里。
    她只觉得撞在齐鸣的胸膛和肩膀上，是撞得生疼。
    齐鸣感受着方文锦似无骨一般的身体揽入怀中，她那身上天然的如兰如麝的芬芳，便在撞入怀中的一瞬间迎面而来。
    二人几乎可以说是零距离的面对面，方文锦下意识的目光躲闪，也不由得皱眉。
    但在闻齐鸣身上并没有男生的汗味，反倒是一件灰色的短T上面，散发着好闻的洗衣粉的气味后，再感到齐鸣不知何时竟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肘，帮助自己稳定了失控的平衡，抬起头来，却看到齐鸣正看着自己，温切关心：“没事吧？我身上没太多肌肉，全是骨头。撞一下应该挺疼的。”
    只听得这一句关切，便没来由让方文锦心中一暖。
    她摇了摇头又轻拢眉角散乱的青丝，“还好，刚才没有你拉扯着，怕是得摔在地上出个大丑。”
    一边说着她抬起头，“说来也是奇怪，从小到大感觉你都是这样。说胖吧，身上没什么肉，全是骨头。说瘦吧轮廓又不是属于那种苗条的。”
    “这叫脱衣有肉，穿衣显瘦。”齐鸣笑了笑。
    “自恋。”方文锦白了他一眼，随后又说道，“话说起来最近你总是在网上和人聊天，再不就是抱着速写本画画。我昨天瞧了一眼，一整本速写本都快被你填满了，也不让人看，到底画的什么呀？”
    “没画什么，随便勾几笔而已。”
    “那和你在网上聊天的都是什么人？”方文锦谈及此的时候，目光略显躲闪。
    “就是一群OICQ的测试用户，天南海北哪里的人都有。一共没几个名额，所以能聊的都是一些喜欢接受新鲜事物的人，聊的内容什么都有。历史，文学，人文，甚至物理。当然，最多的还是计算机知识。”
    “你什么时候对电脑这么感兴趣了。”方文锦疑惑的问。
    “随便接触一下嘛。”
    “昨天我看了一个新闻，据说帝京，沪上和广粤，这三座城市做了一个试验。就是让一批志愿者在一个没有电话的房间里面待三天，七十二的时间里面，这些志愿者的生存全靠那一台电脑和网络。真不可思议。”方文锦摇了摇头，“一台电脑，一条网线。后面和你聊天的人，是男是女这谁知道啊。”
    齐鸣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公交车一晃两晃的来到了中州大学，下了车之后齐鸣先把方文锦送到了河边公园。
    参加英语角的学生居多，也有一些成年人以及金发碧眼的老外。
    齐鸣的英语顶天做到日常交流，还没到和这些老外谈笑风生，更何况自己来中州大学有别的事，所以没待多久，买了两瓶冷饮给了方文锦一瓶，自己便奔着中州大学去了。
    中州大学九七年才成为211，也是是省内唯一，一亿多人的大省就这么一所211敢信？
    从桃源路的小门进去，齐鸣便直接来到了中州大学的食堂。
    踅摸了几分钟，才在食堂里面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那是一个大三左右的学生，手里拿着一份最新一期的《大众软件》，正坐在食堂里面翻看着。
    人群中二人对视了一眼，便知道彼此是要找的人了。
    齐鸣刚坐在那人对面，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齐鸣率先开口：“咱们既然都见面了，就别提网名了吧，我先自我介绍，我叫齐鸣。”
    对方一听这话，眼里便多了一丝信任回道:“李志恒。”
    那人声音略显木讷，和他的面孔一样，一看就是个搞技术的。说话的语速属于挤牙膏，齐鸣不主动的话，这家伙估计也是一棍子打不出来半个屁。
    实际上李志恒也的确性格十分内向，哪怕在中州大学计算机系，这种炙手可热的专业里面。从小的李志恒最不擅长的还是人际交往，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社交障碍。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QQ刚出来，这货就痴迷了。
    “一直在网上聊，现实里第一次见面，和我想的大差不差。”齐鸣笑了笑，这话还是客套的话，实属不疼不痒。
    说完之后齐鸣看向四周，此时已过饭点了，食堂里人不多。
    “吃饭了吗？我还没吃呢，你们中州大学食堂有什么推荐的吗？”
    李志恒看了看四周，“糖醋排骨不错，还有...”
    不等他说完，齐鸣便已经走到橱窗前，三下五除二点了一大堆吃的，还要了两瓶啤酒。
    扎扎实实的一桌饭菜全是荤菜。
    “边吃边聊。”说完齐鸣便开始动筷子了。
    吨吨吨的先灌了一口冰镇啤酒，暑气消散了不少，却只等一桌子饭菜吃的七七八八之后，齐鸣从书包里拿出来速写本，一口气撕了好几张，推到了李志恒的面前。
    “按照咱们网上聊得，先做图上的这些内容，但是有时间要求，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成品。”
    说完齐鸣便拿出来了一千块，放在了那几张画上面。
    李志恒夹了一筷子红烧鱼块放嘴里，目光从那十张红彤彤的钞票上艰难挪开。
    一千多块钱啊，有了这一千块，自己可以每天来食堂吃糖醋排骨。
    再看着那些黑白线条勾勒出的图画，挠了挠头，“其实我不该问，但就是觉得好奇，你做这些东西是干嘛用的？”
    齐鸣不置可否，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这一千块钱是定金，做完之后，只要合格，我立刻补尾款。”
    李志恒突然觉得有点懵，自己一个学期在微机室帮忙都是免费的，甚至帮导师写代码做框架，工资都低的惊人，这不是白漂是什么？
    而现在眼前这个高中毕业生，却十分痛快的扔出来了一千块钱，这钱是不是有点太好赚了。
    世出无常必有妖！
    齐鸣从李志恒疑惑忐忑的眼神里看出来了点什么，便拿起啤酒和他碰了一下，“我知道你的担忧。我找你帮忙，主要的原因，我是学画画的。想到一些什么最先就画下来，但是真正操作得需要你这样的技术人才。”
    齐鸣拍了拍放在桌上的速写本，“你先做我给你的这几张图里的内容，等我验收合格之后，你就能看到这速写本里面剩余的画。凭你的能力和眼光，看几眼就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到时候就算你还有疑虑，大不了不做就是了。”
    说完此番话的时候，齐鸣已经喝光了桌子上的啤酒，一双眼睛恨不得眯成月牙。
    许是被齐鸣眯眯眼里的自信感染，当然更多的还是桌子上那十张红彤彤的钞票在招手。李志恒伸手将那一千块钱放进口袋里，然后一气儿喝光了一整瓶啤酒，他打了一个嗝，“好，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