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见月和他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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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小倩做了个奇怪的梦。
    黑暗里，她听见奔跑的脚步声，快得就象飞似的。不知道为何，她跟着那个脚步声也拼命地跑，跑得气喘吁吁的也不敢停下来，好像一停下就会失去什么似的。突然，轰的一声响，一道强烈的光芒骤然射来，小倩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住了脸。
    “小黑，小黑。”
    “小黑，小黑。”
    耳边忽响起两个稚嫩甜美到极点的童音，小倩放下手臂，不禁睁大了眼睛。这是一间非常宽敞明亮的房子，房子布置的并不奢华，但是郁郁葱葱、姹紫嫣红摆满了奇花异草。一个美丽的可以让所有的男人都倾倒的妇人在照料它们，但是她象是被什么吓了一跳，纤美如玉的手扪着上下起伏剧烈的胸口。
    “月，星儿。”
    撞开房门，犹如两匹小野马驹子般冲进来的俩个小娃娃。一个七岁大，她的头发乱糟糟，她漂亮的衣服不但沾满泥土，还扯烂了，她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更留下了打架的痕迹。可是，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宛若黑水晶般璀璨、明亮、清澈，纯真。从外表看，也许分不清她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但小倩就是知道，她是个女孩儿，她叫月。另一个三岁大，无论眉眼都象极她漂亮的妈妈。小倩也知道，她就是妈妈口中的星儿。
    俩个孩子冲进房，毫不迟疑地奔向一张雕花桌，月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攀着桌子大叫一声“耶”。星儿拼命地跳着小脚，“我也要，我也要。”月立即抱起妹妹，妹妹睁大美丽的眼睛，对着桌上一个空空的大鸟笼，也叫了一声“耶”。画面实在是太可爱了，这样天真纯洁的娃娃，谁能忍心责备她们呢。
    美丽的母亲叹口气，娇斥的话到了口边又收了回去。
    虽然鸟笼空空如也，奇怪的是，小倩就是知道，那里面曾经住着一只八哥，全身的羽毛黑得就象娃娃的母亲那头绢发似的，黑得美丽，黑得闪光。还有，当它注视她们时，眼睛滴溜溜地转，小脑袋一歪一歪的，忽然张开腊黄的长嘴娇声娇气地叫，“客人来了，客人来了。”所以，这只八哥深得月和星儿的喜爱，每天都要来看个十遍不止。
    月放下妹妹，深吸一口气，陡然大吼，“西瓜。”
    “西瓜。”
    于是，妹妹也跟着大叫。
    为了免受魔音摧残，她们美丽的母亲不得不捂住耳朵。
    一个圆滚滚穿着绿色衣裙的十六、七岁少女连滚带爬地进来，面对着俩个混世魔王，不，是月，她吓得战战抖抖，“大、大、大小姐。”
    “小黑呢？”月双手叉腰，莫看年纪小，气势还挺足。
    “小黑呢？”星儿有模有样的学。
    “被、被，被肥、肥猫、吃、吃掉了。”
    别看西瓜十七岁，面对着小了十岁的月，她却怕得要死。禀报完后，她马上报住头脸，一溜烟窜到她们母亲身后躲起来。
    “肥猫？”月一脸怀疑。
    “肥猫？”星儿鹦鹉学舌。
    “肥猫吃了小黑？”说完，月凶狠地竖起了眉毛。
    “肥猫吃了小黑。”叫完，星儿奇怪地问：“什么叫吃了？”
    “就象星儿吃鸡腿一样。”月解释。
    “那，小黑还会回来吗？”星儿天真地问。
    “笨蛋，吃到肚子里，拉出来叫大便，不是小黑。”月一脸你是蠢蛋的表情。
    一听心爱的小黑再也回不来了，星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报仇去，不报仇不算英雄好汉。”月叫。
    “报仇去，不报仇不算狗熊好看。”星儿马上一抹脸上的泪水，满含悲愤地学着姐姐叫。
    画面一转，月举着一只大扫把，追着一只肥猫前屋后院的窜跳，后面还掉着一条小尾巴，“等我，等我。”大屋内，娃娃的母亲悠闲地修剪花草，西瓜噘着嘴告状，“夫人，您也不管管，大家在后面都管月小姐混世魔王耶。”娃娃的母亲淡淡一笑，“那也要看是谁宠出来的。”
    可不是吗，只见画面又是一转。肥猫为了逃命，慌不择路窜入一间守卫严密的议会厅，月前面举着大扫把，后面跟着一条小尾巴——星儿，杀气腾腾地冲进去，竟是没一个人敢拦。
    肥猫窜过桌子，月的大扫肥就把桌子上的水杯茶碗扫上天，肥猫跳到人的身上，月就怒目圆睁，“走开。”于是，肃穆庄严的议事厅变得鸡飞狗跳。直到一个威武雄壮的男人把俩个闯祸的小娃娃捉小猫似的提到手里，才结束这场闹剧。
    闹成这样，俩个小娃娃肯定是逃不过责罚的。可是小倩就是知道，俩个小娃娃平安无事。她们和那只肥猫，仅仅只是被她们的父亲丢出议事厅。
    “乖宝贝，外面捣蛋，爹有正事要办。”
    “肥猫吃了小黑。月要报仇，不报仇不算英雄好汉。”月气呼呼地嚷。
    星儿自然是免不了再学一遍的，“报仇，不报仇不算狗熊好看。”
    她们的父亲哈哈大笑，“好，报仇，不报仇不算狗熊好看。”
    俩个孩子受到鼓励，更加士气十足。
    小倩摇头，真是个会宠坏孩子的父亲。
    于是，战争继续。肥猫落到地上，打个滚，接着逃命。月举起扫把，奋勇追杀。落在后面的星儿急得跳脚，“等我，等我。”一个不小心，扭住小脚，摔倒在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月，月。”月高举着扫把，看看逐渐爬远的肥猫，瞧瞧张大了嘴巴哭喊的妹妹，一时间竟是进退两难。再回头，肥猫已经不见踪影。
    月丧气地丢了扫把，悻悻地回来，竖起眉毛命令，“不准哭。”
    还真乖，星儿马上憋住哭声，可是，还是抓紧了时机撒娇，含着水汪汪的眼泪，娇声稚气地嚷，“月，痛，月，痛。”
    月没好气地骂：“笨蛋了，是你痛，不是我痛。回去找娘，我今儿非捉到死肥猫给爹看。”
    星儿小嘴扁扁，“我也要，背背。”
    “笨蛋，背着你没有办法捉肥猫了。”
    “背背。”
    “不背。”
    “背背。”
    “我打你。”
    “哇，月是坏蛋。”
    最终，这场姐妹之间的战争，以姐姐投降，妹妹胜利而告终。看着夕阳下，姐姐背着妹妹的温馨画面，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山下是碧绿的湖泊和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上牛马成群，雪白的绵羊就象天上的云彩似的，从这里到那里，从那里又到了更远的地方。近处是古香古色的大房子，里面有慈爱的父亲和美丽的母亲，混世魔王般的姐姐和幸福可爱的妹妹，还有西瓜，还有很多很多亲切熟悉的笑脸……
    一股很不祥的预感袭上小倩的心头。为什么？她不知道。她感觉到无穷的恐怖就象暴雨掀着波涛席卷了她。为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接下来，这个属于父亲和母亲，姐姐和妹妹的天堂，将要变为地狱。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知道。她心中充满了不堪形容的悲哀和绝望。她叫，她想大喊，她想告诉她们，快逃，快，快逃啊……
    画面倏地一转，黑暗的天空被火光映红，到处是哭叫声，到处是喊杀声，是的，这里变成了屠杀的地狱。她看到父亲被无情地杀死，她看到姐姐被扔进燃烧着大火的房子里。她的心撕裂了，她痛哭着……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残忍？为什么？
    她拼命地哭，哭的喉咙嘶哑，她稚弱的心灵再也不堪忍受，她昏厥在母亲的怀抱里。于是，黑暗再次包围了她……
    太阳冉冉升起，红日普照，阳光透过薄薄的晨雾照亮了整座陆家堡。一匹快马似箭般射入陆家堡大门，两封快信以火的速度递到了倾风手里，一盏茶的功夫，俩名侍从分别出了牡丹园，倾风则奔往怡心园。半个时辰不到，蔡老太太由俩个儿子陪着，丽江由云雅陪着全聚在了怡心园。半个时辰后，蔡仲和、丽江、云雅三人匆匆赶往财计园。
    他们快步走在垂柳花间，踏上小桥，他们没有心情欣赏满塘荷花，而是匆匆过了小桥，弯入长廊，转弯之际，远远的就见柳丝飞扬，荷叶田田，小倩手拿团扇，踩着木屐，站在池塘边。一身粉红色长裙，那样普通的布料，但是穿在她的身上，却是那样合身，把她的身姿显衬得格外优美。乌黑的秀发，绑成两条辫子，中间杂上粉红色的绸带，自然地垂在高耸的胸脯上，直落腰间。
    那样的纯朴、洁净、清香，那股天然的美丽，看在眼里，舒畅在心里，宛若夏季徐徐的清风吹走了炎热，又好像置身在翠绿色的大草原里，令人心旷神怡。
    蔡仲和愈看愈爱，心中溢满了赞美之情。
    “小倩姑娘。”何云雅满心喜悦地叫了一声，飞快地奔过去。刚巧小倩听到唤声转回身，何云雅一把捉住她的手，笑逐颜开地摇晃着，“小倩姑娘，恭喜你，真是大大的恭喜你。咦，你的眼睛怎么了？”
    是的，小倩那双清澈无比，好像能勾魂似的秋水双眸，此时此刻竟然是又红又肿，宛若两只甜美可口的小蜜桃似的。小倩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何云雅欲要触摸的手，“我没事。何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哭过吗？”蔡仲和的声音插了进来。小倩闻声望过去，正与蔡仲和目光相对。小倩吃一惊，慌不迭转开。
    蔡仲和回头吼道：“杜平，给我滚出来。”
    转眼间，杜平连滚带爬的从假山后出来，打颤道：“二、二爷。”
    蔡仲和阴沉着一张俊秀的脸，“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我没有，我没有。我要是敢动二爷的女人，就让我天打五雷轰。是、是、是吕良，是他，是他调戏小倩姑娘，不干我的事。”杜平指天划地的发誓，末了，再顺便栽脏陷害一下情敌。
    蔡仲和冷笑道：“吕良吗？”
    杜平陡然一个寒颤。
    “二爷错怪了杜大哥。”
    小倩微带歉疚的声音随着风儿飘来。蔡仲和回首看着她。两朵红云霎时飞上小倩漂亮的脸蛋，宛若天边明艳的朝霞，衬的她愈显光辉灿烂，虽然两只眼睛肿得象水蜜桃似的，可是却更觉可爱。
    丽江不紧不慢地道：“二爷，麻烦您，正事要紧。”
    蔡仲和脸上微微一热，伸手摸摸俊挺饱满的大鼻子，自知有些失态。
    小倩抬头与丽江那双深邃的美眸一对，顿觉头皮发麻，怯惧地躲到何云雅身后。她不明白，怎么回事，为何突然间来了这许多人？
    何云雅温和地笑道：“别怕，我们受见月公子托付，有些事情跟你谈。”
    “见月公子要回来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小倩什么都忘了，又惊又喜，激动的泪水都掉了出来，“他好吗？他身子好吗？何小姐，求求您，求您，哪怕一点消息也好，见月公子身子好吗？他好吗？”
    “他很好。”何云雅的眼睛也湿润了，安慰道：“他也很挂念你。”
    “他很好。他也很挂着我。他很好。他也很挂着我。谢谢，何小姐，谢谢。”
    小倩泪流满面，却笑的那般欢快，那张美丽的脸，犹如阳光下含露带雨的梨花般，娇艳的夺人心魂。这回，竟连丽江也不禁心中赞叹。蔡仲和却突然转开了脸。
    丽江开口，“小倩姑娘，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小倩美丽的脸上马上露出楚楚可怜的怯样儿。丽江微微皱眉，她这一皱眉，令小倩更紧张了。
    “小姐有什么吩咐？”
    丽江哼一声，“云雅，你跟她说。”
    “小倩？”何云雅握住她的手，忧愁道：“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思索着如何措词才是最恰当的。
    “啊？”小倩莫明其妙。
    丽江道：“见月来了一封书信，这封信，是给你的。”
    “给我的？”小倩难以置信又惊喜交加，“见月公子给我的信？”
    “是。”丽江拿出信，“你看看吧。”
    小倩看着丽江递过来的信，不禁有些犹豫。她有些疑惑，求助地望着蔡仲和。
    “不用担心。”蔡仲和从丽江手里接过信，伸手扶她到荷里坐下，“来，打开看看吧。不象你想的那么坏，如果你看了信，能想起什么，只会是好事。”
    小倩小心翼翼地打开信。与其说是信，倒不如是几副水墨画，小倩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些画确实出自清见月的手笔。小倩稍稍宽心，一张张翻看，越看她越心惊，越看她越震骇。
    为什么？为什么每副画都与昨夜梦里的情景惊人的相似？
    小倩的心在颤，小倩的手也在颤。梦里的情景仿若电闪雷鸣似的倏倏地在她脑海里转了一圈，不，似乎还有更多，就象潮水般拼命地涌了出来，仿佛要挤破她的脑袋。
    “想起什么了吗？”蔡仲和急忙问。
    “想起来了吗？”丽江也问。
    “小倩姑娘，你想起来了？”何云雅也问。
    小倩骤然起身，眼前突然一黑，身子向后就倒。蔡仲和大惊失色，迅速抱住她。何云雅失声道：“小倩姑娘。”丽江喝道：“快，送她回房。”
    望着他们一个抱，俩个扶的带走小倩，杜平疑惑不定地走进荷亭，拾起遗落在地上的画纸。
    小倩病了。她一直在作梦，梦里的情景反反复复，不停地折磨着，令她痛苦不堪。这一病，就病了七天。陆老人派人把她接进了怡心园，特意划出一个别致的院落给她住。她病的七天里，堡里的太太小姐们都过来看望，就是蔡老太太每天早晚的都会派人问好些了吗？可是，醒来后，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这回，不仅蔡仲和急，大家都跟着急起来，可是又没一个敢问她，生怕逼的急了，又加重她的病情。
    这天晌午，何云雅端着药与丽江进来。小倩靠在仰枕上，目光向着窗外如画般的园林，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秋水似的眸子里幽明闪烁。她们进来有一会儿了，她却仍是不觉。
    “小倩姑娘。”何云雅微俯下身子，低柔地轻唤，唯恐吓着她似的。
    小倩渐渐回神，脸上的表情仍是辩不出悲喜，“为什么？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这些天，不管谁来看她，她总是这么几句话。她头脑里混乱极了，心里总是一阵阵痛得似有一把刀子在绞。来看她的人，一个个都跟着难受，却又不得不想着方子的安慰她。
    “没有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丽江坐下，拿过她手腕诊脉，然后起身，吩咐道：“喂她吃药吧。”
    何云雅坐下，一手轻搂着她，一手端着药碗喂她。小倩很是合作，药汁再苦，她也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她要赶紧好起来，因为她有太多的疑团等着见月公子来揭开。
    吹完药，何云雅又端来水给她漱口。小倩漱了口，忽然，她竖起耳朵，努力地倾听着，“哪儿来的鼓乐声？还有鞭炮声？是谁家要扮喜事吗？”
    何云雅看向丽江。
    丽江微微俯身，严肃地直视着小倩，“告诉你也无妨。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激动。陆堡主和见月回来了。”
    小倩的身子轻轻地颤了起来，“公子回来了？”
    “是。”丽江道：“见月回来了。他听说你病了，就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你千万不可以再病了，否则，你怎么对得起见月。”
    小倩强忍着泪水点头，“好，我不生病，我也不激动。丽江小姐，我想迎迎公子。”
    丽江轻叹一声，“若是不答应你，你又要急得什么的。好吧，我叫人备个软兜。云雅，你帮小倩换套衣服，把头发梳一下。”
    何云雅答应了。
    很快的，何云雅帮小倩梳洗整齐，换了套鲜艳的衣裙，又往脸上匀了点脂粉，点了唇红，也好掩饰一下过于苍白的脸色。之后，丽江把她抱上软兜，由俩名大汉抬着，她们俩也乘了软兜，直奔议会厅。到议会厅，蔡仲和早接了通报在门口等着，见她们来到，蔡仲和亲自抱她进去。大厅里聚满了人，陆家堡所有的领主、主管、执事及家属都来了，准备迎接将要凯旋归来的亲人。蔡仲和抱小倩进来，人们的目光全注视了过来。小倩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吓的小手攥紧了蔡仲和的衣襟，这回就算再浓的脂粉都盖不住她脸上的雪白了。
    蔡仲和安慰道：“别怕，大家没有恶意。”
    小倩抖颤着点头。
    陆老夫人早叫人端了张椅子放在她脚边，上面还铺了软垫。蔡仲和放她坐下，丫头婢女们又是端水又是递毛巾，伺候的要多周到就有多周到，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陆老夫人、蔡老太太也连连问她身子可好些了，各府的太太、少奶奶、小姐们也是嘘寒问暖。
    小倩因为身子虚弱，没有精神力，所以从头到尾都由何云雅替她应付着。望着大厅里的人们，小倩心里不禁感叹。
    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当然了，这一切自是托了见月公子的福。可是，为什么呢？以前见月公子就算再疼惜她，也没见这些人对她这样小心翼翼的。如今，就连高高在上的陆老夫人都对她和颜悦色的。她想不透，也想不明白。
    终于，陆倾城、清见月还有雪白的小狐狸一头走进大客厅。
    小倩缓缓起身，泪水挡也挡不住地掉了下来。
    清见月也满含泪水地望着她，张开手臂，微笑道：“星儿，过来。”
    陡然间，象是有什么东西，从小倩心灵的最深处破土而出，一股脑的全涌了出来，一下子塞得小倩脑子里满满的、涨涨的。转眼间那些东西又象泛滥过的洪水刹那间又归于平静。小倩什么都明白了，她奔向清见月，投入清见月的怀抱，拼命地抱住清见月，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了出来。
    “我怎么可以把你忘了？我怎么可以把你忘了？我怎么可以？”
    “星儿，星儿。”
    “对不起，月，对不起，我把你忘了，我把你忘了，对不起……”
    这天，姐妹俩抱在一起哭得肝肠寸断，所有人的都陪着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