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少年

第21章


  我看着那些东西发呆,我想我以前的思想又是怎么来的呢?听来的。
  “对于感性的东西我没法思考。”T说。
  “什么是感性?”我只听过感性,而真正懂的只是性感。
  “就像亲情,还有爱情。”T说。
 
 
  “所以你一直没有接触爱情?”我问道。T从没和我谈起过女孩。
  “不是,而是我期待一种更高级的感性快乐,那是建立在理性上的感性。”T看着我学我的笑法全身抖个不停地说,“晕了吧?我以前从没跟别人说起这些东西,怕人家晕。”
  我说:“那为什么跟我说呢?”
  T说:“想把你弄晕后抢你的钱啊!”这小子自从和我坐后除了烧杀偷抢奸淫掳掠他真的什么都学会了。
  我说:“我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别想纯的物质,像宇宙自然那些,太多太复杂有时想不通。你思考社会这方面,可能会轻松一些,而且可以让你不犯一些错误。”T说,“你身上有很多东西是我要学的。”
  我半懂地点点头,现在我才明白了T和我在政治课的第一次交锋。我羞愧难当。
  我回到家里开始思考“我”这个东西,我的思考底限到了电子,后来得出个结论是我是一堆组合了的化学元素。我吓得一晚上没睡好。
  我于是和T真正成了朋友。他的确是一个比较孤僻的人,用他的话讲我们的孤僻来自于简单的自我意识,这是动物的我识。他看问题很深刻,入木木就断掉了。我还是不太了解他,但我也放弃去追问他,我觉得这是他和我的不同所形成的,而这是我的问题。
  我开始学着用自己的思考去解释生活中的一切,于是,眼神变得更加戒备,除了面对朋友和C。
  我喜欢和T在空闲的时候爬上天台,他就躺在地上睡觉或者看云。我就对着风抽烟,看我们鸽子笼似的教学楼。我们什么都谈,但有时我们都不说话,就让风一阵阵吹过。
  一次我们在天台上谈起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一条河的两边完全不同?”T看着远方的高楼问我。
  我想了很久,说:“这边不会有太大的发展,没有资源,没有政策。”一下子我的心变得非常凄凉。
  T说:“是啊,一涨大水就会用来救对岸的城市,不会让它发展的。”
  “这是我的家。”T显得很沉重,“我生长在这里,却看到那些人。”
  “你不是成了守望者吧?”我笑他说,我怕他会飞身跳下楼。
  他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对这里很有感情。”我第一次看到T纯情成这个样子。
  我说为什么你常含着泪水原来你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因为你是卫生委员。
  最近班上的卫生总是扣分老万就撤了原来的卫生委员要T兼了职,而我们总是喜欢偷跑掉让T一个人辛苦地劳作。T就会邀上我一起扫,硬软兼施直到我屈服。
  T的追随者很多,没事我就会听一些成熟的女生提起T。特别是我的一篇关于T的文章在学校里发表了后,成熟的女生变得更多了。她们没事就跑到我们教室来看这个能吓得包拯拍增白霜的沉默男人,弄得我们教室连冬天仅有的一点儿阳光都没了让我想起极夜。他倒觉得光荣,抢了我的口头禅常对不服气的我说,我他妈真是天才!
  不久学校的艺术节就到了。我校的艺术节有特点,学生自创的节目一般上不了,只有那些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特别是那些近年来越来越像教育片的小品最容易选上。看我们学校的艺术节就是看春节联欢晚会的乡下版。我以前没留级的时候曾搞过一个小品,说的是我们军训的事,我写剧本排练用了我毕生的精力,演了觉得挺感人的,于是就满怀信心地代表我们班参选。可是刚演到一半一个戴眼镜的人就对我们说,好了,下一个。我看他表情详和态度凶横心想这下好了只看一半就知道我们的节目好真是个有眼光的人啊。后来才知道要你演一半就是给你腰斩,根本不需要找你的脖子。我在家里骂那个人骂了一个月,现在想起我都气。
  那天文艺委员琰找到我对我温柔地说:“大妈,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好吗?”我看到漂亮的女生心慌气短的老毛病就犯了,那时我简直就是在用屁股上的疙瘩思考了,于是爽口答应好啊你说吧。琰是班上的班花但是有天生神力,她带着班上的女生参加排球赛一路杀到了决赛,单靠她的发球,一手过去,如陨石降落,对手尖叫而逃。我们男队在小组赛就被淘汰出局了,我于是眼红加脸红地说琰啊你以后结婚了一和你老公打架你就抡起冰箱向他发球。
  琰高兴极了,说,大妈你太好了,你就为班上准备一个节目吧。就这么定了,反悔的是那家伙。她用手指压压鼻子学“那家伙”。让我感觉她即使长个猪鼻子也是个美人。
  我就说那就这样吧再哭也没有用啦。于是我决定要排一个舞。
  我就上课的时候和T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将芭蕾和钢管舞完美结合,最后由小T上演非洲风情的土著舞蹈。小T说钢管舞你来跳我就跟你上。
  我马上想到我和T穿着芭蕾舞的裙子大跳艳舞的样子,吓得眉毛跑到后脑壳。最后我决定还是排一个现代舞,也就是美国那些黑人用来排解郁闷的街舞,反正都和黑人有关系所以小T必须上一个。小T说那我跳土著好了大不了我化浓妆别人不认识,而你就要脱成亚当而且树叶都没有,好不好?我说我就穿三万条内裤上面还有卡通图案的那种我脱到春暖花开也脱不完。那还是排街舞吧,T无辜地说。
  第二天我带着买菜不给钱的感觉在班上抽丁。加上我一共五人。
  听学校传话出来今年也许会上一些年轻人喜欢的东西。这让我和T兴奋不已,我们最后决定选上一首适合的歌。于是我们五人在晚自习的时候跑到食堂二楼商量歌的问题。意见不一,像我和T比较喜欢外国的而其他的有喜欢韩日的有喜欢港台的有喜欢大陆的。我们商量半天最后决定用抓阄的办法解决。有时你真的只能靠这个解决问题。
  我们就五人每人写了一首歌搓成纸团放在桌子上,我接着地动山摇地摇起来。然后我抓了一个,我拼命回想刚才我那纸团的样子,可是纸团不是美女难以让我记忆力超常发挥。我打开一看忙问这是谁写的?其他四人一看,三人遂皆喷血。上面写着《饿狼传说》。我对那个没喷血的说小子你信不信我用方天画戟阉了你?小T说我用丈八蛇矛。于是大家决定重来,我打开一看,是小T的,“超级男孩”的《IT"SGONNABEME》。小T说你不同意我就咬死你,我对“超级男孩”的印象还比较好,只是他们的中文翻译名字比较难听。
  第二天我和T在家里看他们的碟,盗版的,但质量还行。我和他把影片的速度调到了1/16,这个速度使青蛙捕食都像太极拳。我和他就在家里边看边跳,楼下不断有反抗的碰撞声传来,我说别管他,每次夜里都传来叫春声不顾别人死活,我早该反击了。不久下面的反抗就没了,于是我在想他刚才到底是用什么撞的。
  一周以后舞蹈成型,在班上跳了一次后大家都建议我们去电视台参赛。为了舞蹈的可看性我和T还专门学习了前空翻,练习的时候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我们以前是在天文台练的,后来一次管天台的看楼人上来时刚好看到了我和T在摔打中成长,他因为把一辈子给了这幢楼所以又心疼又吓得要命,以后再不准我们在天台练舞了。
  那些天练舞时C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抱着大瓶的水,为了防止我的水不被饥渴如豺狼的四个人抢掉C就天天买两瓶。后来我对她说别浪费钱一瓶就够了的时候,她才告诉我那另外一瓶装的是自来水。
  参选的那一天我们穿得都很黑人。宽大的卫衣,遮住眼睛的滑雪帽,还有借来的彩色布鞋。琨和琰也有节目,她们几个女生编了一个合唱,由一大帅哥口琴伴奏的英文版《友谊地久天长》,唱歌的时候她们穿白色的长裙,手里端着放蜡烛的碟子。和我们比起来真是美女与野兽。
  进场的时候一位不相识的初中学弟向我翘起幸运的拇指,我随即还了个很帅的V型手势。
  在舞池里,我们站好了阵型,我又看到了那个眼镜。我忽然就后悔怎么刚才没有买包芙蓉王香烟,好送给他啊,等我们选上了,他第二天就得肺癌死掉。音乐响起后我们的动作引得一阵喝彩——外面观看学生的。我感到兴奋,在鼓点上我和T相互瞟了一眼,空翻开始。停在空中的瞬间我有如长出了翅膀,我感到灵魂在血液里慢慢融化的声响,然后,开始蒸发。我的帽子在半空中掉了下来,长发掠过脸际,在落地的那一刹那,我心里无尽的安静。
  “好了,就到这里吧。”眼镜对我们说。要是平时我真会杀了他,但我却很满足地走了,我那时心里没有一点儿愤怒的感觉,只是有一点儿替他们四个遗憾。
  回到教室里T一句话都没说,他气得厉害。我不太会安慰人,特别是男孩。我生气的时候是不喜欢让别人知道的,虽然他们安慰我也是好心,但是想想他们总是说“别为那事儿伤心了”实际上却一直无意地提醒我想起那事儿,这能让我不更伤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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