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珩吃了饭就和庭韫一起走了,步月说李敬珩去了绣湘宫,灯已经吹了。
我本来应该高兴的,李敬珩没留下来,我可以早早地舒舒服服地睡了。但……但为什么我觉得我开心不起来?我草草收拾就上了床,将自己埋在有着他好闻的沉水香气味的被子里,我睡不着的。从前他不在我睡的极踏实的,现在我心里却乱的很,一会儿想明天该穿什么,李敬珩到底回不回去宴席,一会儿又想庭韫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孩子遂了愿。
我应该是讨厌他的,起码不喜欢他。他一点儿也不好,脾气不好,爱乱发脾气,还喜欢突然亲我,而且女人很多!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的,对吧?我不禁问我自己。
后半夜我大概是睡过去了,一夜好眠无梦,我还要多亏了睡前骂骂李敬珩了,吓跑了梦魇。
因是絮棠亲办的席面,我不由起了个大早,步月察觉我醒了还问我:“娘娘怎么了?是口干要喝水还是身子不舒服?”
我朝她摆摆手:“昨儿绣的香囊还有几针,早起给绣完了安心。”
才堪堪绣完了,早膳也恰好送来了。是翡翠豆腐羹,清热的百合鸡蛋羹,八宝什锦盒,还有一些西域进贡的坚果。我坐在院子里看远山上的日头,日头不大,被远近亭子林子隐隐绰绰地遮了些,倒也不刺眼。
软糯顺滑的豆腐羹就着野菜葱花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想来昨晚庭韫定然是早睡了,我也顺手把她没绣完的两朵梅花一并解决了。絮棠身边的丫鬟谷雨带了邀帖和馃子来:“娴娘娘,我们娘娘早时做了些碧玉糕,叫我往各宫都送些。”
“有劳谷雨姐姐跑一趟了。本该我去取的。”步月招呼着谷雨吃茶和点心。谷雨和惊蛰是絮棠的陪嫁丫头,本来应该升做个良人美人的,但她们二人不愿,李敬珩似乎也是没那个心思,就准她俩留在絮棠身边服侍。惊蛰人虽不错办事儿老练周到,但脾气不大好,我从前听步月说过,惊蛰有时会仗着自己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大丫鬟欺负那些宫女儿。
而谷雨却是个厚道敦厚的,与我宫里的步月和云枝她们都相熟,每每絮棠托她来送东西或是传话,我也都会让步月招呼着她吃喝些东西歇一歇再走。
谷雨乐呵着接过茶盏与我福了福:“谢谢娴娘娘招待了。娴娘娘,我可求得步月姑娘与我去鸾栖阁做做苦力的?我们那儿忙乱的很,等晚些娴娘娘去了我再送步月姑娘回来。”
“谷雨既然求了你去,步月你可要好好帮着做活去。”我笑着说道。
步月连连摆手:“娘娘别啊,我是个懒惰的,怎么帮的上忙,别添乱就成了,不如还是算了算了吧。”
谷雨来拉她,众人瞧了步月那个宁死不屈的可怜模样都笑了。谷雨一面拉她一面笑着解释道:“不请你去帮忙,请你去吃吃茶成不成?走罢走罢!”
步月挑了挑眉问道:“当真?”
“怎会骗你?”谷雨拉着步月就走了。步月快出门的时候我笑着喊道:“你可别去做懒!听皇后娘娘的差遣去!”
本来已经要走了的步月闻言扭头惊道:“怎的是去听差遣?不是吃茶?”
拉着她的谷雨赶紧麻利儿地拉她出了门嘴里还笑着劝她:“是吃茶!做了活就请你吃!”
步月走了云枝替我挑了薄衫子来,我是不会挑衣服的,平常穿的都托了云枝挑,不然就是李敬珩送的。今儿比之昨儿要热了,云枝挑了一件水红色的绣的百蝶百花纹样的长衫,外头罩了一件石竹紫的对襟长褂子,下头是 葱黄翡翠缂丝裙,腰间系了鼠鼻红的宫绦。
本来是要做撵子去的,但我方才本也吃饱了但还是吃了些谷雨送来的碧玉糕有些涨了,就想着散着步去。
才走到了鸾栖阁的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我说呢,一个老妈子都可以爬到我头上来,原来是刘娘娘的嬷嬷。”
发生什么事儿了?我闻言直去了小花厅,就听见琅婳说:“李嬷嬷她不是有心的,大抵没看见姑娘,我替李嬷嬷给姑娘赔罪了。”
我走进去时正巧脚边被摔了一个茶盏,茶水流了一地。我抬头去看,一个头戴烧蓝点翠珍珠头面,上着湖蓝福寿花卉吉祥团纹对襟卦,下着金丝绣罗长丝金菊裳,美目上挑,一点朱唇却说着尖酸的话。“哟,是仗着自己怀了贵子,要我说,还不知男女呢,也不知你在狂些什么?”
“姑娘误会了,我……我没有……”
我瞧不惯那人的做派,扬声道:“姑娘这话我是听不懂了,我姐姐如何狂了?要我说,狂的是姑娘吧?”
那人扭头来看我,对我一阵打量,她身边有一丫鬟在她耳边咬了咬耳朵,她忽然柳眉轻挑娇笑道:“我当是谁呢,是个老嬷嬷的养女,麻雀飞上枝桠变凤凰了的。”
在屋后帮忙的步月应该是听见我的声音急急跑了出来:“娘娘!”
我抬手示意她别说话,今儿碰上这么个妙人儿我倒是要好好会会她。我问道:“这位姑娘,也不知我姐姐怎么惹着姑娘了?”
那人呛声道:“她身边那个不知礼数分寸的老婆子泼了茶水在我身上。”
“小柒。”琅婳朝我过来揽过我的胳膊,我察觉到她在发抖。“她要李嬷嬷杖责三十,嬷嬷老了三十下去要出人命的。”
我久居深宫,许久没见着戏文里头写的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今儿给我撞见了,我还真是气不过。我对琅婳说:“你还有孕,先下去歇着别动气。”
“陛下登基以来的头一个贵子自然金贵,怎么姑娘不知道?”我一面送琅婳去一遍休息一面对那人说。
“不过一个丫鬟宫女儿出身的,也配与我说话。”那人讲话尖声尖气,听着很让人讨厌,步月皱皱眉头,扶我坐下。
“我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的,但我明白咱们做事讲的是一个‘礼’字,不是讲什么高低贵贱。‘有错当罚,罚之有理’是先帝说的。”
“我……我,我的衫子是金线绣的,而今被一个老妈子给毁了,你说怎么算?”她嗓门儿还挺大,说的我耳朵疼,头也晕。
我说:“这李嬷嬷与姑娘你无冤无仇,是为何要泼茶水到姑娘身上呢?”
“定然是她不好好专心做事,失手泼的!”
“那既是失手的,就是无心的,既是无心之过,姑娘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何必揪着人家无心的过失不放呢?”我见她气势弱了下来便劝道。
那人瞪着我久久不说话,半晌她深吸一口气说:“那你说,该怎么罚?若我不满意,今儿这事儿没完!”
“不如就,叫李嬷嬷与姑娘做做苦力,替姑娘把那衫子洗好了再给姑娘送去?”我答她。
“我……”她似乎还要回嘴,让我继续顶道:“姑娘瞧这就是一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妙人儿,怎会跟一个老人家计较。”
“那我这衫子可是京城有名的师傅做的,金贵的很,若是洗坏了你说怎么办?”她倒是已经弱了语气,我瞧着她也不是没事儿找事儿的人,应该只是脾气爆一点的哪家千金小姐吧。
“我自然是善解人意的,还用你说。”那人头一扬,像一只骄傲的大白鹅。我是不大喜欢与人起争执的,若不是实在瞧这人不过,为了一件衫子打杀人。
“那就是了,一会儿请姑娘移步去里屋换一件,我叫李嬷嬷取了姑娘的衫子去洗去。”我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道。
“怎的了怎的了?”庭韫从外头进来,穿了一件碧色绿梅短衫,头上绾了一个落马髻。我与她说:“小事儿,不过是李嬷嬷失手撒了茶水到这个姑娘衫子上。”
那人已经消停了,没了刚才那嚣张的气焰,只气鼓鼓地坐在那儿生气。“我当是谁在这絮棠的席面上闹呢,原是我父亲拐了九九八十一个弯的远房亲戚家的。琅婳,不必放心上,不过是我八杆子打不着的表妹罢了。”
那人本已经没再闹的意思了,闻得庭韫言罢嚷道:“我可是被国相爷收作了义女!国相爷也是我父亲!嘉娘娘可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庭韫白了她一眼,转身坐到我边上说道:“我向来帮理不帮亲,再说了,你与我又是哪门子亲?”
李敬珩来时正巧碰上那人要冲上去与庭韫理论,那人见李敬珩来了瞬间像变了一副面孔似的,乖顺地朝李敬珩福了福娇羞道:“臣女宋纾珏见过陛下。”
厅上众人皆是起身作福,齐声道:“陛下安康。”
李敬珩示意我们都坐下,他也坐在了上首的位子上,那方才还在撒泼的宋纾珏忙忙跟上去连连发问:“陛下可要吃茶?或是要先吃些什么垫垫肚子?”
李敬珩起初没理她,只是问琅婳:“皇后呢?”
“娘娘在后头歇着呢吧,早上娘娘就忙着席面的事儿,现下该是累着了。”琅婳说。
“你,去叫皇后来罢,准备开席。”李敬珩对着一个婆子说。那婆子领命,朝李敬珩福了福就往后屋去了。
我瞧瞧问一边的庭韫:“这宋纾珏什么情况?”这不会就是传闻中国相爷要往李敬珩后宫再塞人的那个人?庭韫凑近了与我咬耳朵道:“这是我家那极受宠的巩姨娘亲戚家的闺女,他家啊从前就三天两头来我家打秋风,我爹爹也是回回给她们银钱打发走。这回估计是用什么腌攒手段叫我爹爹收了她作义女。这不,还改了姓,从前她是姓何的。”
“也是有够难缠的。”我说。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絮棠来了,她今儿穿了一件妆缎彩蝶穿花比甲,缎子光滑,似乎可以照光。“陛下,可以开席了。”
“走罢,你慢些。”他伸手去扶琅婳。我回头去看庭韫,她翘着嘴巴,低声嘟囔:“什么时候轮到我嘛。”
席上气派的很,一条长且宽的用石头挖的水池子里蓄着水,上头用木托盘漂着各色菜品。有什锦头盒―个,下马点二式,清煮羊肉,鸡皮鲟龙,蟹黄鲜菇,玉簪出鸡,夜合虾仁,炒梅花北鹿丝,红炉烘雪衣,干烧网鲍片,酥酪丝......瞧的我口中生津。
“有劳皇后了。今日这宴,一是庆贺宫里头即将有第一个孩子了。二来,是要向大家介绍她。”李敬珩看向那个叫宋纾珏的。
宋纾珏上前自顾自说道:“诸位姐姐好。”语调那叫一个柔情百转,虽是与众人说的,可眼神自始至终都没离过李敬珩。我心中不禁道:又是一个看上李敬珩的。
没人理会她,可宋纾珏竟也不觉尴尬,接着说:“说来我与嘉姐姐也是姊妹呢陛下。”
李敬珩招呼着我们入席:“今儿皇后的席面办得好。”
庭韫不住地去瞪那个宋纾珏,她与我说:“见过没脸没皮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也不知她今日来这席面作甚。”
“咱们不是做了香囊?你的那个落在我那儿了,我来时一并给带过来了,最后几针也替你绣好了,看你该如何谢我。”我示意步月过来。步月碎步过来悄声问:“娘娘?”
“去将我带来的两个香囊取来,还有我先前做得那些荷包,一并取来。”步月又匆匆去了。庭韫夸我道:“就知道你贴心,不会忘的。那香囊最后装的什么香?”
“我还没问过琅婳喜欢什么香呢,孕妇适合闻的香也不多的吧,叫温太医来帮她选吧。”我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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