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岁全职太太的简单生活

33 母爱似水,父爱如山(一)


思绪从那次人仰马翻的家宴收回,凌看看橱房,今晚的菜品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紫砂煲里温火炖着山珍老鸭汤,肉该腌制的腌上了,蔬菜配菜分拣洗净,下酒的苔丝芝麻花生也炸好了,灶台上正散着热气。从冰箱里取出装拌菜的保鲜盒,凌熟练的在两个晶莹剔透的平底水晶盘上垫底、围边、盖面,不一会,一荤一素两个什锦凉拌拼盘漂亮地摆上餐桌,看一眼橱房小挂钟,快四点了,该去买鱼头了,今晚的主菜之一是小姑父爱吃的剁椒鲜鱼头。
    拎着蜡染布小手袋,凌走在干净雅致的小区里,与相熟的邻居们点头微笑着打招呼,抬眼望去,小区里环境一如既往,井然有序。一弯迤逦的景观水池环绕着小区会所,池水清澈透亮,环池而生的垂柳,枝条细长,柔软下垂,一尾尾锦鲤穿梭其间。广场上有年轻的父母领着孩子打球,玩滑轮,骑车,有老人领着更小的孩子嬉戏玩耍,孩子们的笑声像这午后的阳光,温暖明亮,美丽着凌的心情。
    当初促使丈夫毫不犹豫地买下这套房,除了考虑地段的增值潜力外,最重要的还是认可了这里的环境和风气:适合孩子的成长。作为家有幼儿的父母,凡事都会很自然地从孩子的角度出发,把能否让他们安全、健康而又体面地生活,作为首要考虑因素,也总希望着自己的孩子得到他们自己在童年渴望但又无法得到的东西......
    夜色慢慢簇拥过来,凌家的晚宴也徐徐落下惟幕。凌满意地扫一眼餐桌,几个主打菜:剁椒鱼头,椒盐猪扒,汽水肉被扫荡一空。饭后的丈夫陪着姑父和表弟移驾客厅,喝茶聊天,有说有笑。小姑指挥女儿帮着凌打扫战场,自已也不停手地留在橱房里擦这擦那的,凌叹口气,知道不让这姑奶奶忙点什么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是小姑几十年不变的习惯,闲不住,又讲礼数。涮洗完碗筷的凌,转身时正对上小姑的侧影,灯光下的小姑和奶奶真是越来越像了,如水般恬静的面容,和气的神情,微微勾着的背,一时间,凌有些发怔住了。
    凌第一次跟随丈夫回老家时,见到丈夫生命中最亲厚的两个女人,奶奶和小姑。凌没有见过奶奶年轻时的风采,丈夫告诉她,小姑象奶奶,典型的老好人。一辈子讲礼数顾全人情,温吞吞的性格,永远小心翼翼地行事,外表看着柔弱,实则内心坚强。
    家族的故事平静,温厚,晦涩,坚忍。久远的年代里渐渐隐去的那些人,那些故事,在时间中承受着磨蚀,宛如平静的水面上抛入的一块卵石:无论那波纹如何扩散或消逝,都是从这里起始的。
    奶奶是清贫人家的女儿,嫁了门当户对的做小本生意的夫家,正如当年身为男友的丈夫坦诚地告诉凌,自已祖上是卖豆腐出身。卖豆腐的爷爷脾气还算好,但人懒,好酒,每每酒后就不干活。生活的重担渐渐压在过门后的奶奶肩上,聪慧的奶奶,很快学会了做一手好豆腐,选豆、浸泡、磨糊、过滤、煮浆、点脑、蹲缸、压榨成形,年轻的媳妇终日的劳碌。传统的做豆腐工艺并不复杂,但过程繁琐费时,耗力气。日复一日做豆腐,卖豆腐,奶奶任劳任怨,支撑着贫寒的家。成年后的丈夫每次回忆起奶奶的艰辛,都不禁泪下沾襟。那一个个昏黑的夜里,瘦小的奶奶,勾着背,弯腰推磨,把泡胀的豆粒一勺一勺放在石磨的小孔里,石磨的上方悬挂着盛水的竹筒,一边滴水,一边缓缓地转动石磨研磨,豆子就顺着小水流,落到两个磨盘之间,碾压后,白色的豆浆和豆渣,就顺着石磨的凹槽流到下方的木桶里......
    象那个时代很多的旧式妇女一样,奶奶的一生艰辛坎坷,前后生育过十几个孩子,生活的困顿,营养的缺乏,疾病的侵袭,生存下来长大成人的也仅1儿2女。爷爷被酒精腐蚀了的身体,就象那林子里的枯叶,风雪中,很快地陨落。爷爷的壮年过世,对这个家庭的打击是沉重的。孤身抚养儿女的日子,含辛茹苦,奶奶始终是如水般的恬静面容,始终是如水般的疼爱着子女。几十年的岁月悄然流逝。在那一次次的弯腰推磨中,奶奶将自己的儿女们养大了,在那一次次的弯腰推磨中,奶奶将自己的孙儿孙女们带大了,在那一次次的弯腰推磨中,奶奶默默无名地老去了。像黑夜里一盏昏黄的油灯,苦苦地煎熬着,却在天放亮时,油干了,灯熄了。
    小猪同学出生前一年,奶奶走了。乡下老人们都说奶奶走得有福气,平平静静地睡梦中走的。
    奶奶走的时候,乡里很多人哭了,哭得最伤心的是“舅爷爷”,靖叔和梅姨,他们三位是丈夫家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血亲的世交,几十年如一日,默默地关照着吴家的几代人,他们,是奶奶早年结下的善缘,生命中最艰难的日子里有着奶奶善良的帮助。
    凌常想,奶奶身上,传统的恭顺中奇妙地融合着多少的坚强?柔弱的身躯又蕴含着怎样勇力和担当?或许,奶奶就像一本厚厚的,拿在手里有着岁月感的老故事书,纸张已经发黄,发脆,捧起翻页时,一不小心,指间轻轻的触动都可能会把书页碰破,捏碎,但书籍本身的内容却不会碎,书中人物的精神也不会碎,如果有灵魂,也该不会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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