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颜笑

  
  “不……不是的，姿儿，你听我说，”淳于在风神情紧张地说道，“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是怎样？淳于叔叔？”李姿冷笑道，“我亲眼在书房门口见你和我爹发生争执，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我亲耳听见你说，你是奉命来拿我爹的性命，看在你们结义的份上，让他做好逃亡的准备，结果呢？当天夜里，你的手下就带了人过来，将我们李家上下二百余口的人，杀得一个不剩！还放火毁尸灭迹！你这样虚情假意……你就不怕遭天遣吗！”李姿越说越激动。
  
  我见着眼前的一幕幕，听着他们看似不着边际，却很容易明白的话，惊讶极了——淳于在风竟然和李烈是结义兄弟，还……
  
  这里面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原来真不是一般的复杂，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淳于在风会是那种背信弃义、卖友求荣、暗箭伤人的小人！
  
  “姿儿，你听我说！”淳于在风激动地说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当年你爹和我因政见不同而有了隔阂，但我真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一爹的事！那场火灾，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李姿突然走向我，拔下头上的金簪，顶着我的咽喉部位，“你给我带来了这么多的痛苦，我今天就要还给你！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不要——”淳于在风和莫非同时叫出声来。
  
  冉叙和敬王爷也紧张地看着李姿手中的金簪，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姿儿，我和李家的事，与小若无关，你不要冲动！”淳于在风激动地说道，“你先放开小若，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那我就要用你的人头，祭奠我家人自去的亡灵，可以吗？”李姿柔声说道，好像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似的。
  
  我惊叫道：“将军，你……你不要管我……”虽然我贪生怕死，可是我不想别人为了我而牺牲——重点是，淳于在风对我，是真的很好，我不想利用他。
  
  莫非的神情瞬间暗淡，看了看我，低声叫了句：“将军！”
  
  冉叙和敬王爷也被李姿的举动给愣住了——但是他们却什么也没有说，也许，他们等的就这一刻吧！
  
  我苦笑，方才冉叙还说会保我的平安，现在看来……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淳于在风看着李姿，长叹道，“也罢！既然老天垂怜，姿儿你没有事。那么，就让我来了结这一切恩怨吧！”
  
  “不要！”我忙大声喊道，这件事，哪里就这么简单了！如果淳于在风真是冤枉的，这幕后，肯定还有什么人爱捣鬼，淳于在风怎么能就这样凭白背黑锅？“不要那么傻，将军，如果你自认没有错，为什么要妥协？”
  
  “住口！”李姿的手颤抖了一下，我感觉自己的脖子处，有些刺痛的感觉，“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我冷笑道：“如果非要以流血牺牲的形式才能抹去你心中的创伤，你就动手吧！”
  
  “不要！姿儿！”淳于在风神情痛苦，“你快放了小若，我听你的……”
  
  老狐狸突然朝李姿使了个眼色，李姿淡淡地说道：“你先交出你手中的兵符，不然我们怎么能保证你那些旧部不会为你寻仇！”
  
  淳于在风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道：“原来，说到底还是为了权势！敬王爷，你现在就这么着急吗？”
  
  敬王爷脸色大变：“这是你和李家的恩怨，把我扯进来做什么！”
  
  “我和李家的恩怨？”淳于在风冷笑道，“当年事实的真相，你再清楚不过，两年过去了，我已经打算忘了那些事，你还要再逼我吗？”
  
  果然，这背后是有隐情的！直觉告诉我，李家的灭门，不仅和淳于在风有关，也和敬王爷有关！
  
  敬王爷、老狐狸！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有什么阴谋！要兵符，李姿一个孤女要兵符能做什么？
  
  敬王爷、冉叙、老狐狸！我看了一直默默无语的冉叙一眼，想想他对老狐狸的信任和纵容，心里顿时凉了：冉叙，他骗了我，他肯定知道事实真相的！他和敬王爷，恐怕是一伙的！
  
  “姿儿，事情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淳于在风朝李姿焦急地说道，“你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了！”
  
  “别有用心？”李姿冷笑道，“你当年接近我爹爹，不是别有用心的吗？他那样地信任你，你最后却……我告诉你，我在野不会相信你了！我再不会相信任何人了！今天……今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李姿突然将顶在我喉咙部位的金簪移到我脸上，咬呀道：“我给你时间，从现在开始——”
  
  呲——李姿用金簪在我的右脸轻轻地划了一下，我顿时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
  
  有惊叫声，可能是淳于在风和莫非发出的——我却没有吭一声，只是冷冷地盯着对面坐着默默已久的冉叙，我想看偷他——我一直自以为我了解他，今天才发现，他完全是个陌生人！可笑的是，我曾经竟然那样地信任他！
  
  冉叙却心虚地躲避了我的眼神，虽然他一句话没有说，他始终扮演着旁观者的身份——可是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他绝不是旁观者！也许，这一切，都是他一手主导的！
  
  “姿儿，你不要这样！”淳于在风的声音里，竟然有些惊恐。
  
  李姿冷笑：“兵符，你是交，还是不交？”
  
  淳于在风看着我，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终于明白淳于在风的难处了，自古以来，很多权臣都是身不由己的。因为功高盖主，为了能全身而退，反而要步步牢固自己的势力——这是个可怕的恶性循环。我想起冉毅，他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吗？他扶持冉叙，真是为了打压淳于在风吗？如果打压了淳于在风，那冉叙一派的势力呢？冉毅又会怎么对付？
  
  朝廷、权势、阴谋、斗争……这些东西很复杂，很可怕。
  
  “我不能交！”淳于在风脸色凝重，仿若下了很大的决心没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能感到李姿握着金簪的手，猛地一抖——她显然没有料到，淳于在风愿意为了我牺牲个人的性命，却竟然不肯为了我而交出兵符！
  
  我冷冷地看着对面，方才还泰然坐着的冉叙和敬王爷，现在脸上都浮现出了几丝的不安！我嘴角扬起一丝浅笑。
  
  “是吗？”李姿愣了一下，冷笑道，“既然我手中的这个人，没有你眼里的权势重要，那么，就让我送她去一个更安乐的地方吧！怎么样，淳于叔叔？”
  
  我再次见到冉叙和敬王爷眼中渐渐显露出了不安。
  
  “请便！”淳于在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很冷——那样的冷，让人觉得好象薄衣置身于寒冬，嘴里还啃着冰块，从头到脚的冷，“反正她也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们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卷三第七十三章 幕后真相（二）
  淳于在风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大惊失色！
  
  我见到冉叙和敬王爷的脸是，变得暗青——这样的局面，他们事先肯定没有预料到吧！而李姿，我只能感觉到她握着金簪的手，僵住了……
  
  我朝淳于在风望去，他的眼神里再无半点的关爱和疼惜；他身后的莫非，也是一脸惊愕的神情。
  
  我心里一阵迷茫：如果，我真的不是淳于在风的亲生女儿。那么到底，我在他们的这场争斗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淌了下来，滴在手背上——是方才李姿用金簪划破脸流出来的血，猩红的血滴马上凝结了，我完全没有感到脸上的疼痛，只是突然觉得很恶心……
  
  “怎么可能……”我能感觉到敬王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颤抖，“她长得……明明就和你很相像……难道，她是……”敬王爷没有说下去，脸色变得很难看。
  
  淳于在风冷冷道：“如你所料，她正是玉娘和曾山的女儿！”
  
  曾山，不是曾善吗？我……我不是淳于在风的女儿，我是娘和曾善的女儿？难道十七年前娘和曾山私奔，就是因为我吗？那为什么，淳于在风还要认回我？
  
  脑子里一片混乱，突然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来自文明社会的蔺素希，是来自竹山村的粗野丫头曾蔓若，还是淳于府尊贵的小姐淳于蔓若？
  
  敬王爷失落地说道：“那么，你就不打算用兵符换回她了？难道你就不为玉娘想一想？”
  
  淳于在风望了我一眼，神情复杂，最后却是凛然道：“我想玉娘也会同意我的做法的！你们……失算了！”
  
  “莫非，我们走！”淳于在风转过身去，对莫非淡淡地说道。
  
  莫非却没有应声，只是呆呆地看着我，脸上显露的是痛苦、是犹豫。
  
  我朝莫非淡淡地笑了小，大概在这个时候，只有他一人是很心想救我于水火之中了，但是，我却不想他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