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资格看不起我

离开的时候，安嫂子叫人安排了轿子在门口等我。
  “陈都运，”我想叫陈都运避讳一下——隐身。不想回头一看，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哟，他还真自觉。
  洗衣服一事，我知道他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本领非凡。现在得加一点，他不是一般的精灵。
  我上了轿子，到样生店门口下了。
  “安嫂子，我自己回去了。这几天，我可能也不出来了。恒安镖局应该很快能上正轨，啊，我的意思就是说它应该很快就没事了。至于债务方面，咱们先不管他。有贵钱庄那边，说好半年后开始还钱也行的。至于另外那方面，可以再迟一些还，不妨事。至于货源和新店的事，你与强哥商议着办。银两我已经给你了。你安排吧，多多用心就行。”我的肚子有些疼，哪儿都不想去了，有点着急回家找床躺下。
  “是，公子。”安嫂子弯了弯身子应着我。
  “好。我走了。”我信步向外走着。现在还在外面，我不能直走回王府，还得绕点圈子。气血不旺的人，来了那个，体力更弱。
  离开了样生店，朝着东街走着。这次，不会再遇上古风棋了吧？我不走那条路了。我心里打着小算盘。想到这里，我倒想着，假如真遇上了古风棋，我得怎么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还是做点准备好。我口里小声对着空气说着：“陈都运，一旦我有任何事，只要你看到我向下摆手，你一定不能现身，也不能出手。记下了。”
  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因为我看不见他在哪里。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感觉他这么一个高手，应该听得到吧。
  “站住！”一声大喝真灌入我的耳朵，冲击我的耳膜。真是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那个。
  “你上哪儿了？！”
  我一抬头看见古风棋很快到了我面前，从马上跳下来，脸色奇差，直奔我这边。我下意识地向下摆了摆手，下一秒双臂已经被古风棋双手紧紧抓着。
  “你上哪儿了？不在私苑里好好呆着，身体不要了，命也不要了么？”古风棋很生气，瞪大了眼睛对着我。还好他只是用力地抓着我，虽然疼，可是他没有摇我，所以，我还站得住。
  “我，我家里有事，得回去。我在家有好好吃药的。王爷的好意，王某牢牢记在心里。没忘记，没忘记。”我只能怀疑这家伙是在生气我没有听他的话调理身子。唉，其实我想告诉他，我是个胆小的人，比别人更惜命的。不过，看着对面的人正在气头上，示弱才是上策。
  “真的？跟我回去。”古风棋说罢拉着我就走。
  “啊？王爷，这，这，这，王某还有事在身，不，不，不方便的。”被硬拉着走，我还真怕摔了我自己。毕竟今日身体比往时更弱。这又要担心这个，又要小心脚下，话都说不好了。
  拉拉扯扯，不一会儿就来到一驾马车前。古风棋扶着我上去，自己也进去。
  他没有提他自己的马要怎么办，王爷的事情，下属当然会自动收拾。不过，我心里倒不禁偷偷想着，假如他这是专门对我的体贴，假如他这是专门对我这个妃。。。。。。可惜假如只是假如。我很难相信他这是专门对我的体贴。也许对心上人会，因为世上所有人对自己的真命天子都是全心全意，都是细致入微的。我却不是他的真命之人。
  这辆马车不比王府备给我的那架华丽，却很舒服。我坐了几回了，总也觉得这架更好。古风棋上了马车，坐在我对面，不看我，也不说话。我不想再惹火。这个地方很软，很大，还有被子呢。来了那个，好累哦。我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顺手盖上被子躺下了。
  马车在路上跑着，车上却不会太颠。
  暖意很快袭遍我的全身，我瞄了一眼古风棋，他正在望着我。
  梦开始了。一个没有内容的梦，一次舒适的睡眠。
  醒来，我已经在房间里的床上了。
  “醒了？来，我叫人热着汤在这儿。喝一点，暖暖身子再吃饭。”古风棋笑意浓郁，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
  “王爷真是六月天时，何以不气了？”我睡觉前还是火大，睡醒了——看这笑脸灿烂得，让人没法说。我很不安。
  “呵呵——大夫来过了。这汤对身子好。”昏黄的烛火照映下，古风棋的笑意丝毫未减。
  大夫来过，又怎么样呢？看来这王爷生气与不生气都不是正常人的逻辑。我望着他，脑子快速运转着。大夫应该说了什么，可是说了什么呢？难道大夫验出我有按时吃药，所以古风棋原谅我？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我吃的药有效，他才能把脉就敢确定吧？呵呵——这倒不是坏事。吃了那么久，坚持后有收获，这得算是好事。
  我想着，想着，也笑了。
  “笑什么？喝汤。”古风棋端着汤走了过来。
  我伸手一接，“谢谢。”
  咝——这汤好烫。不过，味道不错。药材味重了些，加了肉骨头去煲，味道甘美。
  一口汤，一口汤，烫着嘴皮，暖着心窝。越是喝着，我的不安不断加重。
  “王爷何以对小女子这样好？”我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我是看着汤说的。不想知道他的表情，不想猜测他的想法和回答。
  “不好么？”古风棋退半步，应了三个字。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抬走起头看着他。碗里还有半口汤慢慢变得凉了些。“王爷觉得这样好？呵呵——男女授受不亲。莫说王爷一个有妇之夫，且说一男子，一位王爷，竟然如此这般。话，怕是说不过去的。我自已女扮男装，早已不敢言五伦，言德行。只是好奇王爷罢了。”
  古风棋不作声，踱步至椅前坐下。
  我等着他说话，却等不来一丝反应。古风棋坐着，姿势僵住，就那样不动了。
  “小女子贱生贱命，自有天定。有劳王爷连日里费心记着。然，这不正常。日后，王爷莫再找我了。王爷若只当我是男人，交朋论友，王某深感荣幸。可是王爷却早知我是女儿身，扮男装，以此交往，不落好。王某深感不便，还请王爷帮王某保守女儿身的秘密，只当从不认识。”如果他不懂，我就再明白一些说话。话题难得挑开，快刀斩乱麻了。
  “本王如此待你，只得日后不相识？”古风棋缓缓开口，轻轻地声音倒也没了威势，却伤了气氛。
  “王爷相待何其厚，小女子怎么不知。只只男女有别，不宜继续。怕是伤了王爷的颜面，王妃的心。”我一听古风棋的话，心里一下子堵住了。堂堂王爷对我那样，我每每都觉得自己只是梦里幻像，不是真实。感激之意，当然我从没有忘怀。感恩，我有的。
  “本王碰了你，你就是本王的人。我待你好，谁敢说话？本王就想如此待你。”古风棋声音变得有点儿急促，双手握拳，看着我。
  我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是如何的一回事儿啊？晕！
  “王爷，你，你——”我快速搜索记忆中的画面，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他什么时候碰我了？平日里在王府，我当王妃，面都是拢共见了不到五次，在这里我是王公子，他从来与我保持距离。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一次有嫌疑了。
  第一次见面，他知道我是女的，可能就是因为碰了我哪里哪里吧。
  想清楚了，我一时语塞。
  “本王做什么，王妃从不过问。王妃在府里只是做我吩咐做的事儿，再没有了。不见得她会对你不利，更不见得她想待你不利，她就能。”古风棋见我一时说一时停的样子，以为我是怕了王府里的王妃，有些不以为然。
  我听到古风棋这样说，一下子冲口而出：“王爷这话何解？王爷意思难不成是为了我，可以休了王妃？”
  “我娶个妾，不见得定要休了王妃才能娶。她在府里安份守已。就外，就内，管家与我说的，及我看的，都挺好。她做得这样，我为何要休她？就是不休她，我也可以待你好的。”古风棋的温柔再现，仿佛刚才的对话，他的冷，都不曾有过。
  此刻我的心里哭笑不得。
  “王爷经常看王妃么？”我问得很随便，是顺着他的话才说的。我心里明白，如果他真的经常看我，我又怎么可能出入王府，如同无人之地到现在呢？
  “没有。”古风棋完全如我所想，毫无半分犹豫地回答了。简单，干脆。
  我彻底没有话要说了。知道他会这样回答，真的听到了，失望之情铺满了整个心里。
  “你不能当我的妾么？名只是名罢了。当本王的妾，也没人能亏了你。男人三妻四妾本属平常，本王却只钟情于你。等本王——”古风棋很正式地表白着，面色腼腆，紧张。
  我不惊喜，我不开心，我不高兴。
  我木然地望着对面的他，撑不起半点笑容。“算了吧。王爷。我无意当你的妾。王爷错爱，小女子唯有感恩，无福消受。所谓碰过，其实王爷只是无意，小女子就当没有过这回事儿。王爷也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婚嫁之事，小女子现在不谈。日后，阳光道，独木桥，你我各行其道。”我呆呆地说了一通，眼神有些焕散。词穷了。
  古风棋皱着眉毛，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