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焰火

柳柳脸色苍白，运成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
  “柳，你记得吗，那天你对我说，如果没有我，你也不想活。你知道吗？每当我想起这句话，就心痛不已，柳，我不想离开你！真的，即使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想把握，可是，我怕你受不了啊！”
  “哥，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柳柳满脸是泪。
  运成低下了头，他感到心无比疼痛，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柳柳。
  “柳，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好？”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哥！”柳柳突然猛醒到自己的失态——你这是干什么？！
  “哥，”柳柳拭了自己的泪，“哥，我答应你，做永远青翠的竹子，我会坚强的！我不再哭！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得的是什么病？让我和你一起来面对它？好吗？”
  “柳！——”运成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他一把抱住柳柳，泪水汹涌。
  “哥，不怕！现在医学发达！再难治的病也能治好！坚强些，哥！”柳柳突然之间由一个柔弱的女孩变得象母亲一样坚强：“哥，说吧！”
  “柳，”运成咬咬牙，好吧，“是白血病。”
  柳柳已经作好了准备。可是，运成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摇晃了一下。她绝望地看着那些苍翠的竹子，想着运成说的：“我只想做那冲向高空的焰火”这句话。
  不！柳柳狠劲地摇头，泪水再也无法抑止。
  “柳，别哭！”运成抱着柳柳，两人哭作一团，好久好久。
  “哥，你来——”柳柳止住哭泣，她拿出身上的剪指甲的小刀，在一株竹子上刻下了几个字：竹林请作证！我一定要和运成哥一道，战胜病魔！我们俩个，既要焰火的辉煌，更要竹林的永久！
  
                  第九章:无法拒绝的爱
  从竹林回到厂子,柳柳立即将自己的日常用品搬进了新房,"哥,走吧,我们去打结婚证!"
  "什么?!"运成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自从病后,他压根就没有要和柳柳结婚的想法,他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让柳柳接受这个事实,然后慢慢忘了他,过她自己幸福快乐的生活.
  "哥，不许你这样！今天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去。你如果不去，那我就只有去跳河！"柳柳看着运成，眼神决绝。
  “柳柳，结婚的事是一辈子的大事，哪里有这样草率的？再说，我一个病人，怎么会答应和你结婚呢？要知道这可不是儿戏啊！”运成认真地看着柳柳，一脸为难。
  “哥，我不管！从今天开始，我一定要和你住在一起！我要照顾你，帮助你，管住你！不许你反对！不然，我也只有死路一条！”柳柳说着，又开始扁嘴巴想哭。
  “可是柳，你知道吗？我已经没有能力来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你这真是在为难我！这样做，我会难过的！”运成大声地说。
  “哥，我不要你尽责任！我只要你给我一个帮你的机会！求你！哥，别再往我的心上撒盐了！”柳柳泪流满面。
  “不，结婚证的事情，我是不会去的！柳，你正是最美好的年龄，我是不会让你伴着我这样一个不治病人的。你应该有你美好的人生。”运成摇着头。
  “哥，你忘记了刚才我们的竹林之约？！在那里我们是怎么说的？！”柳柳气愤地看着运成。
  “柳，我愿和你共同去面对困难并克服困难。可是我不能拖累你！”运成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理由。
  “哥！”柳柳将运成推进新居，关上门说：“你看着办吧！不打结婚证也可以，反正今天开始我要和你住在一起！只要你忍心我这样跟着你连一个名分都没有！”柳柳打开厨房的门，揿开煤气开关做饭，“哥，以后，你的衣食住行由我负责安排，不许不听话！你要是赶我走，那我真的只能去跳河！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跟你说！”
  运成看着柳柳的样子，又感动又难过又无奈，“怎么办呢？”他急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哥，你也不要为难！记得韩剧《浪漫满屋》里那对可爱的假夫妻吗？我们不打结婚证，那就和他们一样过吧。”柳柳头也不抬，一边叮叮当当地弄饭，不一会儿，厨房里飘来诱人的香味。
  “哥，来，喝汤，这是我专为你做的肉饼汤，可以增加身体的抵抗力的。”柳柳端上香喷喷的汤来，一定要看着运成喝下去。
  “柳，”运成哽咽着，他端着汤碗，努力地喝着，泪水掉进碗里，一滴，两滴。
  不一会儿，汤喝完了。“哥，你这样才乖！”柳柳在运成脸上亲了一下，“以后，吃东西一定要听我的！”
  饭很快端上了桌，运成和柳柳坐在桌边，“哥，来多吃点。”柳柳不停地往运成碗里夹菜。运成却感到如哽在喉——他不知道该如何让柳柳离开自己或者不管自己。眼见着做不到这一点，这让他为柳柳的幸福深深地担忧起来。这比要了他自己的命还让他难过。
  吃完饭，柳柳忙着收碗筷洗东西。运成过来帮她，柳柳不许：“去，看电视去吧！”
  柳柳忙完，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就是关于如何制作和硝装硝机械的可行性报告，和早晨在竹林说的差不多，“哥，这个你放心，我已经和李卫联系，让他监督研制组开始操作。可是，我们不能寄予太大的希望，毕竟技术创新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哥，你现在可以放心地去治病了，今天下午，我要和你一起再去H省最著名的肿瘤医院复查，如果属实，立即化疗，一刻都不能耽搁了！”
  运成惊异地看着柳柳，此时的她就象一位将军在指挥大家作战，她想得周到，而且入情入理，那种果决、明断让运成觉得她简直就不是平时那个温柔的柳柳了。此时的运成，似乎成了一个旁观者，对这些事情插不上手。
  柳柳从柜子里收拾了一些衣物和其他日常用品，装了一个大箱子。
  "哥,马上就要开始我们的蜜月旅行啦!您可得高兴啊!想到能天天和运成哥在一起吃一起睡,这可是柳柳最大的幸福哟!"柳柳笑着,脸有些红.
  "柳,世界上有这样的蜜月旅行吗?你可真会开玩笑啊!你知道吗?没能为你带上结婚戒指,没能和你一起在天地面前发誓,没能用漂亮的玫瑰花新房迎接你,我是多么难过啊!那么,我现在举起右手,对苍天说吧!运成此生只爱柳柳,不论她是否健康,不论她是否美丽,不论她是否富足,我都只爱她一个!愿苍天护佑柳柳幸福吉祥!"
  "是啊!哥,你终于通啦?!太好了!记着啊,我们刻竹为记,竹林作过证的,我们既要焰火的辉煌,更要竹林的永久!"
  一切准备停当,她打电话叫来了叶国威和李卫:"国威,李卫,我和哥只想两个人在一起过蜜月.在这段时间里,拜托你们了!"李卫和叶国威羡慕地看着运成:"李总,好福气啊!好好度你们的蜜月吧,厂子里的事情,尽管放心啦!"
  杜平、运福、叶国威、李卫都来为运成和柳柳送行。运成含泪看着他们，里面独不见馨馨，她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一种久违的亲情浮上心头——妹妹，哥原谅你了！
  “也许，此一去永无回头之日。”运成一念至此，心中更如刀割一样难受。
  “哥，今天应该高兴啊！”柳柳推推运成，“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回来了！辛苦你们了！”柳柳和大家挥手，运成也连忙咽泪挥手。正是深春时节，路边的柳树枝枝俏丽，在风里摆动着，也似乎有依依不舍之意。
  
                  第十章：共同的抗战
  一个疗程的化疗下来，运成觉得生活全部变成了黑色，即使有柳柳陪在身边，他也不想活了。没有谁想象得到他的难受，他全身刺痛，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下来，吃饭的时候感到食物充满怪味，不时地呕吐，好象要把整个胃都给呕出来似的。运成的脸在短时间内变得又黄又瘦，还带点灰白，他双目微肿，寒星一般犀利的目光变得涣散无神。
  他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笔，《生命的焰火》已经写了几万字。他一个字一个字反复地看着，认真地推敲着，脸上浮现一种出奇的宁静。
  “李运成，打针吧。”护士小姐走进来叫着他的名字，“你看，又看书了！不可以，要多休息，知道吗？”护士小姐责备地看着他。
  “护士，随他吧！”柳柳勉强微笑着，站起来帮助护士举起药瓶。
  “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运成轻声地问道，他觉得现在连说话都有些力不从心。
  周围全部都是得白血病的患者，运成在这里住一个月院，已经看到几个人走到生命的尽头。听着他们的亲人们撕心裂肺的哭声，运成和柳柳都心如刀割。
  “这个疗程已经完成了，你们明后天就可以申请回家，回家后要想办法增强身体的免疫能力，尽量不要感冒了。到时候再回来复查。”护士小姐很耐心，轻声细语说着，“如果发现有发烧、流鼻血等症状，要立即到医院来。你还好，是中早期，治好的希望很大！不要放弃啊！”
  运成对这样的话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他听得已经够多了。来到这里的人们，都是听着这样的话等着赴黄泉。他感到心中有些麻木，处在这样环境里，人虽然抱着强烈的求生本能，却必须受着恐惧的时时折魔。即使一个好人，到时候也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怀疑的。
  “哥！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