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瓣洋葱不流泪

60 师兄师妹惹得祸 (下)


    学姐的话再次在她耳边响起:“慢慢的,激情就会被消耗光的,爱情啊,理想啊……都会被磨掉的,最后只剩下怨恨了……”
    苏爱爱望向窗外,姹紫嫣红的灯光闪得她烟花缭乱,这个都市依旧是美丽的,美丽的带着四面八方的诱惑。
    她轻轻的问:“欧阳,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了呢?”
    声音一下子淹没在风中……
    后来呢?
    后来,爱爱和欧阳还是在一起,她不在他面前提小师妹,他不在她面前提大师兄。
    有的问题不是吵一架就能解决的。
    她和他吵了又怎样,他还不是和小师妹在一个实验室。
    他和她吵了又怎样,她还不是和大师兄在一个审计组。
    于是,有点东西变得不能提起。
    他照样来接她下班,她依旧去出差,只是不敢再打电话给他,害怕听到他不咸不淡的声音,害怕听不到他说:“晚安。”
    时间就在小心翼翼中流淌着。
    有一天,主管找到爱爱:“爱爱,这段时间你都做得很出色,难得新人里进步得那么快……”
    苏爱爱低头答“是,是”,心想:完了,底下一定没好事!
    领导都是这样,想打你一棒子前一定先给你个蜜枣子。
    果然,主管说了:“事务所想在南京开个分点,我看过你资料了,发现你是南京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调回家乡工作?去的话,也是比现在的工作高一级的。”
    这下轮到苏爱爱愣了,老天也太会玩她了吧!
    苏爱爱想了想郑重的说:“谢谢您,让我考虑一下!”
    主管愣了愣,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人,谁不想去离家近的地方啊,还是变相升职呢!
    主管点了点头说:“OK,你快点给我答案,还是有不少人想去的。”
    苏爱爱没想到,她还没把这件事告诉欧阳呢,欧阳那就有更大的事等着她。
    晚上8点,他从实验室回来,她在家看审计资料,抬头说:“回来了?饭吃了吗?”
    他随手扔了钥匙,点头:“在学校吃过了。”
    她愣了愣,已经记不清上次和他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爱爱去厨房倒水,欧阳坐在沙发上松开领带,她拿了杯子出来,两人异口同声:“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沉默了。
    欧阳先开口:“你先说。”
    爱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握着手,说得斟酌:“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公司想在南京开个分点,领导想让我过去。”
    欧阳慢慢的拿起水杯, “咕噜”一声,一口水下肚,喉结一滑。
    爱爱没听到他声音,局促的扳着手指,装在很轻快的问:“对了,你要说什么?”
    似乎在问:“对了,你觉得今天天气怎么样?”
    “珰”的一声,水杯磕着了茶几。
    欧阳想了想说:“恩,阿单辞职了,想找我合资,一起做生意。”
    苏爱爱愣了,那她们的计划呢?车子还贷着款呢,房子也没有,他……到底对她们的事情有没有打算呢!
    苏爱爱有点恼,但又不好说出来,毕竟是男人的事情,她只是搓了搓手指,想了半晌,说得小心翼翼:“投资是很长远的呢,又不是一时半会就成了的,而且,我也看过不少的企业案例,极少有成功的,要不,再等等,等到年龄再大一点?经验也足啊!”
    欧阳低下头:“你别操心了,我是拿自己的钱投资。”
    苏爱爱的火“噌”一声就上来了,大声说:“什么你的,我的,我不是和你说钱不钱的问题! 欧阳烨柏,你到底有没有对我们的将来打算过?”
    欧阳的按了按眉心,他说:“爱爱,不要吵了,我累了。”
    他是从来不会在她的面前喊累的,即使一大早爬起来上班,凌晨接她下班,他都没有说过一声“累。”
    上次快分手的时候,她也担心过,告诉他:“如果累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尽管是这样说着,她还是不会相信他有一天会告诉她“累了”的。
    这个男人还是她爱着的人,他喝水的姿势,他微笑时嘴角的弧度是她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出来的。但是,现在他皱着眉,无奈的对她说:“我累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开始累了的呢?
    窗外传来哪家电视里新闻的声音,这个小区的房子隔音效果真是烂透了!声音一清二楚。
    新闻里在播报,哪个国家发生战争了,死了多少人。哪架飞机坠机了,死伤多少人……
    可是,这都和她有什么关系!
    苏爱爱站起来,轻轻晃:“你不是累了,你是心累了,是因为所谓什么师兄,师妹吗?是因为……”
    她一个个的叨念,像个病入膏肓的老太婆。
    欧阳抬了手,制止她:“爱爱,爱爱,别说了,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
    他叹了口气:“爱爱,你说,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聊聊了?”欧阳伸手想去碰爱爱。
    “那你说,那你说啊,到底是怎么样了!” 苏爱爱尖叫着跳开来,像一只被人踩着尾巴的猫,脚一抬,碰翻了茶几。
    “噼啪”的一声,茶杯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小人手上的红线断了,爱爱呆了呆,立即蹲下身去捡。
    被欧阳抱住,还是没来得及,手指被划了道口子。
    欧阳拿药盒帮爱爱包伤口,直到这一刻,他还是看着她的伤口就像这伤口烙在自己心上一样。
    白纱布一圈圈的缠上,他握住她的手,轻轻问:“疼吗?”
    她摇头,眼里没有光,只是那样的摇头,没有答他的问题。
    她抬头看他问:“欧阳,最艰难的日子我们都一起过来了,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呢?”
    最艰难的时候,她没有工作,他一份工养两个人。
    最难捱的时候,她的父母不同意他,他的父母也不同意她。
    最艰辛的时候,他下了班还要转好几趟车去接她,背着她回家。
    最难熬的时候,她要上班,还要买菜烧饭,做家务。
    现在呢,父母都同意了,也有车了,家里也不用开火了。
    但是,为什么不行了呢?
    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呢?
    欧阳闭了闭眼,长长的眼睫在昏黄的灯下轻轻颤抖,发出蜜蜜的光泽,像有一个忧伤的小精灵踩在细细的钢丝上独舞。
    为什么现在不行可呢?
    她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这样的问着。
    他拿了扫把来扫碎片,这两只杯子是她选中的,他说幼稚,但还是用着。
    他弯下腰,垂下脸,默默的把碎片扫入簸箕里。
    苏爱爱看着欧阳弯下腰的那一瞬,突然心里一阵酸,默默流下泪来。
    是的,她也知道的,不关大师兄的事,也不关小师妹的事,此事无关风与月。
    只不过,是他们变了,不知不觉被岁月改变了,不知不觉被生活洗礼了。
    有多少次,没有好好的谈过了。
    有多少次,醒来时身边没有他的怀抱了。
    有多少次,没有……好好的拥抱过了。
    生活是好了,但有些东西却是丢失了……
    为什么我们明明住在一起,睡在一起,有时还用同一个水杯,却那么遥远了呢?
    是因为无法信任了吗?是因为越走越远了吗?
    好吧,看看我们都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模样,把对方折腾成了什么模样。
    这样的自己,连我自己都要厌恶,又何况是你呢?
    苏爱爱看着扫好碎片,直起腰的欧阳,轻轻说:“欧阳,我们分手吧。”
    “哗啦”一声,欧阳手一抖,簸箕里的碎片发出惨烈的声响。
    他背过身去,挺直了脊背,良久,他说:“好。”
    离开的时候,她放下钥匙,合上门。
    他一直背着她,靠在阳台的门上。
    这一次,他是不会回头的,她知道的。
    “吱”的一声,门合上的瞬间,她听到他的声音:“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 一定要幸福! 苏爱爱……”
    “嘭”的一声,门阖上了。
    苏爱爱永远都无法知道,在她合上门的瞬间,他的身子轻轻的从门上滑落下来,他反复的念着:“苏爱爱,爱爱,爱爱,爱爱……”最后已经变成了一种饱含爱情的亲昵的呢喃。
    一声声,一声声的,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
    她始终是不知道的,他说累了,只是不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和她争吵。
    那个在五月的清风中,站在台阶上,对他微笑的少女。
    那个固执的要他戒烟的女孩,那个羞涩的不敢接吻的傻妞……
    他怎么可能不爱了呢?
    对不起,我现在依然是爱着你的,所以我不想再和你争吵,不想你变成一只伸出尖利爪子的猫,不想从我的嘴里再说出任何伤害你的话。
    我更不想你以后想起我来只有怨恨,只剩怨恨,或者,根本就不想再想起我这个人来!
    曾经如此的爱着,如此美好的爱情,怎么可以以憎恨来结尾呢?
    于是,就这样分手吧……
    苏爱爱真的离开了S市,苏老爸,苏老妈极其的开心,与爱爱的失落成了鲜明的对比。
    后来阿单打过电话给爱爱,苏爱爱是极想知道欧阳的事的,他们真的在一起合资吗?他还在S市吗?
    偏偏阿单这个猴精,就是不提欧阳,末了,只说:“哦,爱爱,你知道吗?欧阳把房子退了。”
    再一次的在爱爱心中掀起了狂风巨浪。
    等了一个礼拜,以为他会打电话给她,但是没有。
    等了两个礼拜,以为他会打电话给她,但是也没有。
    等了一个多月,他还是没有打电话给她,于是——不用再等了。
    烈情申请调职回国,知道爱爱的事情后,天天晚上往爱爱家里跑,拉着苏爱爱看电视,看电影。
    烈情下的是一个电视剧,说的是两年后,男女主角在街头遇上,男主角依然爱着女主角,二话不说,就弯下身帮女主角捞掉入下水道的戒指。
    明明是那么烂俗的剧情,却让苏爱爱红了眼睛,她对重逢的故事似乎都特别没免疫力。
    爱爱轻轻的问烈情:“烈情,真的有重逢那么回事吗?”
    烈情抱住爱爱,没有说话。
    烈情,电影里,小说里都是那么演,那么写的,过了两年,五年,七年,十年还可以再相见,两年,五年,七年,十年,一晃就过去了,然后就更好的你我。但是,为什么在我看来两个月都是如此的漫长呢,一晃就过去了,是骗人的呢,我知道,我们再也不可能遇见了……
    ——BY 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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