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扣连环

第81章


这样一来,就增加了易中行的信心。他咳了一下,接着说道:“大家知道,老帮主近些时来,体弱多病,躲在君山,实际上对我们丝毫不起作用,已经使得我们的总舵,形同虚设……” 
  这时候坛下突然有人厉声叱喝:“易中行!今天在这个帮众大会上,你怎么说出这种欺师灭祖的话来!你是什么意思?还不赶快向大家请罪!” 
  易中行一听,这也是预期中的情况出现了。 
  他“哦”一了声,很快地说道:“安庆分舵徐舵主!何以见得我易某人说出的话,是欺师灭祖?” 
  他虽然有如此的一个反问,却不给对方以答复说话的机会,紧接着他又说道:“徐舵主!总舵老帮主能叫我代他召开这次的帮众大会,看起来总舵对我的忠诚,比你更清楚,总舵为什么不叫你安庆分舵来办这件事?” 
  他摆着手,含着笑容,对安庆分舵徐舵主说道:“徐舵主!你稍安毋躁,你也不要急于要表示你的忠诚,让我将话说完,自然我要向各位请教!” 
  他这几句话,说得不亢不卑,安庆分舵那位徐舵主被慑住了,一时倒也真的说不上话来了。 
  易中行有一分得意了,同时,他也衷心佩服赛吴用,给他准备的说词,一切都是那么符合预料。他又禁不住对坛下的赛吴用望了一眼。赛吴用对他点点头笑笑,给他更多的鼓励。 
  他提高了说话的声调:“我要告诉大家,方才的话,不是我易某人斗胆放肆,而是远在君山的老帮主自己说的。各位还有什么对我要指责的吗?” 
  坛下没有人再说话,易中行接着说道:“我们的老帮主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他自己对总舵做了批评之后,他说他不能看着排帮长此以往下去,他不能成为排帮的罪人,他要救排帮。” 
  易中行将这些说词,记得很熟,而且也表演得很好。 
  “如何来救排帮?那就是将总舵的权力,重新在排帮的老地方,恢复起来。” 
  这时候坛下的人,起一阵欢呼。 
  这欢呼给易中行的心里起了警惕!这欢呼表示出坛下各分舵对总舵一贯的忠诚。这是对易中行的计划,形成一种阻碍。 
  易中行眼睛对坛下扫视一周以后。 
  “各位!老帮主的用心是感人的,但是,他自己却不能回来,为什么不能回来,现在我没有办法告诉大家,因为老帮主并没有告诉我。他告诉我的只有一句话:要我暂时代为主持总舵……” 
  这话一出,立即引起坛下帮众的一阵哗然,因为,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了。 
  易中行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动,他静静地等着大家在那里议论纷纷。 
  终于人声平息下来了,易中行说道:“易某人自知何德何能,如何能担起这样的重任?但是,老帮主的话,言出令行,谁又能冒欺师灭祖之罪来反对、来拒绝呢!所以,今天的帮众大会,我要向大家宣布的,就是这件事,现在,我实在不敢擅自决定,我向各位郑重请教!” 
  安庆分舵徐舵主徐乐水立即高声问道:“易中行!你口口声声说是老帮主说的,你以为我们会相信?易中行!……我知道你这是一项阴谋,但是,使我不能相信的,你哪里来的胆子,敢做这种罪该万死的事?” 
  易中行说道:“徐舵主!你说的对极了!我是没有胆量做这种假传老帮主的话,谁也没有这种胆量,徐舵主!只有你,你才敢如此明知故犯在冒渎老帮主。” 
  徐舵主冷笑道:“易中行!你的狡辩与嫁祸是没有用的,没有人相信你的话。因为没有人相信老帮主会对你说那些话,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易中行!你能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吗!” 
  易中行微笑说道:“徐舵主!你早就应该提出这个问题。” 
  他从胸前取出一面黑色的小牌子,高声说道:“竹篙令到!帮众俯首。” 
  果然,竹篙令的权威,在排帮徒众的心中,是根深蒂固的,是至高无上的。易中行如此双手高举竹篙令,立即有一大半人,俯着跪下。 
  另外一部分人,迟疑了一下,也相继跪下。 
  唯有徐乐水徐舵主,和芜湖分舵的计舵主,依然站在那里。 
  易中行断喝道:“大胆的徐乐水和计程安,面对着竹篙令,竟敢失礼违抗……” 
  徐舵主立即说道:“易中行!你慢些定我们的罪名,竹篙令至高无上,任何人都应该俯首听命,但是,今天竹篙令突然出现在你的手里,谁能知道是真是假?” 
  这是排帮百余年来从没有想到的事,居然有人胆敢提出竹篙令真假的问题。如今有人提出来了,俯首跪拜的人听到之后,也觉得“对呀!凭什么能相信你易中行手中的竹篙令是真的?” 
  这时候,芜湖分舵计程安计舵主也立即朗声说道:“竹篙令何等神圣,老帮主如何能轻易随便交给你?而且,我们从来也没有见过。” 
  这时候,坛下有人应声说道:“代表排帮至高无上权力的竹篙令,我见过。” 
  说话的人是扬州分舵的当家二爷赛吴用,他说着话正缓缓地走上坛台。 
  易中行一见大喜,他正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因为在计划中,以为只要竹篙令一出,立即群山服膺,没有料到有人如此公然提出真假的问题。在这种情形之下,易中行是不是要下令射死这两个人?他还不敢冒然,这时候赛吴用上台,正是他所希望的。他连忙说道:“扬州分舵当家二爷他见过。” 
  赛吴用站在台上,并没有理会易中行,只是面对着坛下大众,脸上表情严肃,几乎是一字一句,而且是斩钉截铁地说道:“竹篙令是排帮权威的代表,平日确实神圣无比,但是,各位要知道,事有常规,事有从权。老帮主苦心孤诣,为了重振排帮声威事业,将竹篙令给一位可靠的人,代他执行帮规。这是事非得已。为什么我们不能信任?为什么还有人要怀疑竹篙令的真假?这真是极大的不敬!” 
  果然赛吴用能言善道,说得入情入理。 
  这一番话把易中行乐坏了,他强忍着笑意,连连点头说道:“说得对极了!说得对极了!” 
  赛吴用根本没有理他,继续说道:“竹篙令长三寸,宽一寸,正面刻着代表排帮的两根竹篙,背面刻着祖师爷的训示十二个字:竹篙令到,如临祖师,违者处死。” 
  易中行连连点着头,并且高举着竹篙令说道:“一点也不差!一点也不错!” 
  赛吴用突然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虽然老帮主请人代传竹篙令,但是老帮主明察秋毫,他对代他行令的人,品德的考察,是十分认真而仔细的,大家可以想到,如果一旦竹篙令所传非人,那还得了,后果是不堪的。” 
  易中行闻言一怔,赛吴用说这些话做什么? 
  赛吴用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提高了声调:“老帮主绝不会将这样重要的竹篙令,交给一个杀兄欺嫂、弃妻丢女这样无德无行的人。” 
  易中行一听,愈来愈不像话了,不禁喝道:“赛吴用!你在说些什么?” 
  赛吴用冷笑说道:“今天排帮五十六处分舵主都在此地,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扬州分舵易舵主他的地位是怎么来的……” 
  易中行大怒喝道:“赛吴用!你疯子,你想找死,我一掌劈了你!” 
  赛吴用微微一笑,对坛下的人说道:“各位舵主!易舵主不让我讲,要把我劈掉,各位你们看怎么办?” 
  坛下一片叫喊:“说下去!你要说下去!谁也不敢碰你一根汗毛。” 
  易中行气得呆住了,这种意外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一时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事实上易中行只是利欲熏心,并不是一个有见解的人,一切主意都是来自赛吴用,如今赛吴用意外地首先反了他,就好像将撮送上十丈高的高楼,然后突然撤掉梯子,他没有了着落。 
  赛吴用冷冷地望了易中行一眼,说道:“既然是大家的意思,我只有毫无隐瞒的说出来。” 
  易中行突然咬牙切齿,一转身,右掌一扬,硬劈向赛吴用,他知道赛吴用是毫无武功,只此一掌,就可以送他的命。 
  他断没有料到就在他如此一举手之际,从他身后冲上来两个人,一边一个将易中行硬行架住,两支包铁的竹篙,交叉在他的脖子上,他动也不能动。 
  易中行一见,竟是他带上坛来的贴身武士,他大惊问道:“你们……要造反啦!” 
  赛吴用冷笑说道:“要造反的不是他们,是你易中行。” 
  易中行到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赛吴用安排好了的,连他贴身的警卫都是赛吴用的人,其他的事可想而知。 
  他垂下头,泄气地问道:“赛吴用!你真厉害!你说吧,你想干什么?” 
  赛吴用冷冷地说道:“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排帮除奸。” 
  易中行想叫,却被另一个大汉一把捏住脖子,气都喘不过来。 
  赛吴用转向台下的帮众说道:“易中行谋害了自己的兄长,没有得总坛的同意,自篡了分舵舵主的宝座。而且心不满足,还要谋夺排帮总舵的权位。不错,老帮主确实亲传竹篙令,要在扬州恢复总舵的昔日风光,但是,老帮主并没有指定易中行来做这件事。像他这样伤天害理的人,老帮主如何能托命于他。” 
  易中行唔唔想说话,可是那大汉稍一用力,他双眼直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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