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扣连环

第124章


仲彬!你用不着急,鹳大师是妙手回春的高人。我方才也中了毒,蝎子婆的剧毒,几乎没有救了,你看现在我不是好好地吗?就是有些饿!” 
  仲彬念了一声,红着眼睛说道:“感谢上天!” 
  他立即朝鹳大师碰着头,求道:“大师!恳求你老人家发发慈悲!” 
  鹳上人说道:“看看伤势再说吧!” 
  驾车的人慢慢掀开车门帘,立即有一股腥臭味扑出,使得大家不期而然地一齐掩上了鼻子。 
  鹳上人只略略地看了一眼,便放下了车门帘,离开了马车。 
  赵雨昂急忙跟上来问道:“大师!怎么样?还有救吗?” 
  仲彬跑过来跪下,求道:“大师!求求你,务必求你老人家大发慈悲。” 
  鹳上人没有说话,脸色阴沉,表情凝重。 
  仲彬拉着他的衣角,哭道:“大师!求你务必救救他们二老!” 
  何冷梅上前安慰着说道:“仲彬!大师一定会救他们的,你放心!” 
  小梅也安慰着说道:“仲彬!你放心吧!大师有一双白玉蟾蜍,可以吸尽洪伯伯他们身上的毒,一定可以救好他们的。” 
  鹳上人突然说道:“小梅姑娘!白玉蟾蜍是可以吸尽他们二人身上的毒,但是……唉!我们且回到客栈,再作道理!” 
  仲彬的心都快要碎了,叫道:“大师!我求求你老人家……” 
  赵雨昂沉声说道:“仲彬!不要乱了方寸,只要有救,大师一定会尽全力。现在你什么也不要说,我们立即回到客栈去,一切都听大师的安排。” 
  何冷梅紧紧地握着仲彬的手,她要以母爱的力量,安定下仲彬的激动。 
  小彬在照护着朱云甫。 
  小梅姑娘和紫竹箫史在左右照护着马车。 
  赵雨昂和鹳上人走在一起,低声问道:“大师!你看……” 
  鹳上人叹口气说道:“你应该知道,医家只能治病,不能活命!他们中毒的情形太深,而且又拖延了太久。如果他们命中注定要死在这两把毒刀之手,任凭是谁,也救不了他们的。” 
  赵雨昂忽然说道:“大师!他们应该有救,他们命中注定有救!” 
  鹳上人一怔,赵雨昂说道:“就拿我来说,命中注定我不会死,还有小梅,也是命中注定她不会死,所以,才在紧要关头,大师翩然而来。而且,偏偏你带来了白玉蟾蜍。这就是命,对不对!” 
  鹳上人点点头说道:“看起来是很巧,实际上冥冥之中,都是有安排的,这就叫做命啊。” 
  赵雨昂说道:“对了!洪如鼐夫妇中了毒刀,却因为仲彬要赶到鼋头渚来赴端午之约,带来到了此地,偏偏有你这位大师在此地,这岂不是他们命中注定么?” 
  鹳上人突然呵呵笑了起来,说道:“你看!我岂不是老糊涂了吗?为什么想不到这个道理呢?” 
  他这样呵呵一笑,引得大家都回过头来。 
  仲彬连忙问道:“请问大师!莫非已经想到了治疗之道了么?” 
  鹳上人笑道:“小哥!令尊一言提醒了我,使我濒于消失的信念,又重新地建立起来了。有了信念,天下就没有不可为之事。小哥!你放心吧!我会让你看到生机活泼的洪如鼐夫妇。” 
  这几句话,说自鹳上人之口,无异是玉旨纶音,令人无限兴奋与雀舞。 
  仲彬说道:“大师!你的大恩大德,我是没齿难忘的。” 
  鹳上人笑道:“小哥!这是现在,要是搁在几个月以前,你这种哀求的态度,会被我拒绝的。说到这里,赵老哥!我不得不感谢令嫒小梅姑娘,是她用犀利言词,唤醒了我……” 
  小梅掉回头来,红着脸说道:“大师!你老人家宽宏大量,就不要让我再羞愧了!” 
  赵雨昂正待要问,鹳上人却笑呵呵地说道:“好了!好了!不说!其实我老人家说的可是心里话。” 
  本是大家心头沉重,而且充满了哀愁的气氛。 
  如今经过这样一说,使得大家心头阴霾扫净,呈现了一片光明。    
十九    
  回到客栈,又一连要了几间上房,将洪如鼐夫妇安置在最严密的一间。 
  鹳上人说道:“你们统统去吃喝,让我一个人来处置。” 
  仲彬哀求道:“大师!我……” 
  鹳上人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也罢!你就留下来陪我,老实说,帮忙是帮不上。你们其余的人,统统都给我喝酒等消息去!” 
  看样子老毛病又犯了,没有人敢留下来。 
  说实在大家都已经饿了这么久,也该吃饭去了。 
  房里只剩下鹳上人和仲彬二人。 
  他叫仲彬搬张椅子坐在门里,不让任何人进来。然后他卷起双袖,端坐在床前,神情肃穆地望着床上躺的洪如鼐、邱千屏夫妇。 
  他们二人都是刀伤在右肩锁骨之下,刀长不及三寸,是一种很小的匕首,没有拔下来,那是行家的处理,毒刀上身,只要一拔,见血封喉! 
  创口的衣服已经被剪开,流着奇臭的黑水。 
  洪如鼐和邱千屏只剩下一丝丝气息,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脸皮焦黑。真正是气如游丝,命在旦夕。 
  洪如鼐的情形,要比邱千屏还糟,差不多已经是一个死人。 
  鹳上人叹口气说道:“真是命中注定,再有几个时辰,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仲彬流着泪,怯怯地问道:“大师!我爹娘他们……” 
  鹳上人讶然地问道:“你爹娘?小哥!你不是剑神的孩子吗?” 
  他刚问到这句话,便又笑笑说道:“想必说来话长,这时候你没有心情说,我也没有心情听。回头再说。” 
  他打开药囊,取出一个玉色的浅盘,叫仲彬舀浅浅一盘子水来,倾倒进一种块色的药末,然后再用鹅毛沾着药水,先在伤口的外围四周,一点一点地涂扫着。 
  鹳上人涂得十分细心,慢慢地,慢慢地,将药水涂得十分均匀。 
  渐渐药水涂到创口附近,只剩下刀口周围半寸的地方。只见那创口的肉,逐渐地偾肿起来,开始向外流黑水。 
  鹳上人一见仲彬双目注视一瞬不转,便道:“你过来!” 
  他拿起一把小夹子,又从身上撕下许多块布。 
  他交待仲彬:“看到流黑水时,就用夹子夹着布,轻轻地揩去,不停地揩,随时换布。但是,你千万不要沾上那些黑水,那些都是很毒的毒液!” 
  仲彬果然依言,小心地、不停地揩着黑水。 
  鹳上人仍然用鹅毛蘸着药水,在创口四周,不停地涂刷着。 
  当床边地上堆了一堆沾满臭水的布条,当鹳上人和仲彬的外衣都被撕得差不多的时候,洪如鼐和邱千屏二人的创口已经没有再流黑水了。 
  可是,那两柄小匕首,仍然插在他们二人的肩上。 
  仲彬急着问道:“大师!现在怎么还没有动静?” 
  鹳上人笑道:“别急!别急!第一步已经见效了,现在要借重它了。” 
  仲彬说道:“借重谁?” 
  鹳上人没有答话,从药囊里又小心翼翼地捧出白玉蟾蜍,轻轻地放置创口上。 
  那双长得十分丑恶的白玉蟾蜍,在鹳上人的手上,咯咯咕咕直叫,仿佛是闻到了美味佳肴,已经使它垂涎欲滴似的。 
  鹳上人一松手,白玉蟾蜍就跳了下来,一跤跌在洪如鼐的身上,笨拙地翻转身来,一跳一跳地跳到洪如鼎肩头,又阔又扁的大嘴,正好对正那柄匕首插着的伤口,便伏着一点也不动了。 
  说也奇怪,只短短地一会工夫,洪如鼐的肩头,连腐肉都被蟾蜍吸进了腹内,那柄匕首也失去了黑色,变得雪亮,而创口竟流出了鲜红的血。 
  鹳上人手法纯熟而快捷,捧起蟾蜍,拔去匕首,又将蟾蜍放在邱千屏的创口。他让蟾蜍蛰伏不动的时候,立即从药囊里取出一个玉瓶,倾出一撮白色的药末,洒在洪如鼐流血的创口,随手又撕下一块衣襟,很快地将洪如鼐的伤口包扎起来。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以极快的手法做完的,没有丝毫的停搁。 
  他摆平下洪如鼐,只顿了一顿,说道:“小哥!撕下你最干净的一片衣襟。” 
  仲彬连气都没有吭一声,立即撕下自己靠后背的一大片。 
  鹳上人说道:“方才我包扎的方法,你都看清楚了?” 
  仲彬点点头:“都看清楚了。” 
  鹳上人很欣赏地笑笑:“很好!你要记住是怎么做的。” 
  就是这么一会工夫,那白玉蟾蜍的肚皮,胀得十分怕人,就如同是一个大球,肚皮胀得发光。 
  邱千屏的创口也开始流出鲜血的时候,鹳上人小心翼翼地捧起白玉蟾蜍,随手关在药囊里,很快地为伤口拔去匕首洒下白药。 
  他回头对仲彬一示意:“开始包扎。” 
  仲彬虽然显得有些紧张而笨拙,但是,很快地他的双手就熟巧灵活起来。 
  等仲彬为邱千屏包扎妥当之后,鹳上人舒了一口气。他叫仲彬:“你将这些脏布,小心捆妥拿出去埋掉。” 
  仲彬依言捆绑妥当,拉开房门,正要出去,门外站着小彬和小真,一眼瞥见,小真首先惊叫出来,又连忙掩口不迭。 
  仲彬低头一看,自己不觉满脸通红,慌忙退回到房里。当他全神贯注于医疗过程,根本已到了忘我的境界,他那里知道,他和鹳上人几乎已经成了半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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