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尽江山旧

第36章


  “你无论做什么大事,现下便要学起。当你处在什么境地,便从什么境地学习。等到机会到来,才有足够的学识去抓住它。空等是等不来做大事的那一天的。”
  东方拾起一本书,是《读史方舆纪要卷一》,东方便递给他道:“这一册书是讲史学地理的,姑且不论你看不看得懂,你把它看一遍。看完来西街绸缎庄对面的院子找我,院子里有株樱花树的就是。我奖你东西。”
  钉子听说有奖,接了书道:“我看完就去找你。”
  东方站起来,拂了拂衣衫,仍是那惯常的微笑,带着几分懒散:“你可别骗我说看过一遍了,那个我是看得出来的。”
  *
  东方出了城南药院,却不回去,又径直赶到文渊阁,上南阁子去查本朝的《实录》。翻到当年先帝向高昌借兵的遣使时,那上面霍然写着:“萧云山。”
  番外-书房里的事
  书房里的事总是引人遐想。靖远王府的人,主要工作在白天,而茶茶的主要工作在晚上,且她的工作比一般人的都辛苦。为什么呢?因为大家都知道承铎喜欢在床上对人狂殴痛打,十分可怕。他的这个癖习是这样传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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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承铎心情甚好。窗外星光灿烂,屋内兴云布雨。承铎按着茶茶调戏道:“最喜欢欺负你了,没声音显得隐忍,让人越发想狠狠地干你!”茶茶悲愤地想:我不要隐忍啊不要隐忍,于是把床拍得“啪啪”作响。
  第二天,书房外的侍卫交相传言:“太惨了,真是太惨了,听说被打了一夜。大将军龙精虎猛,令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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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承铎心情又好,抓了茶茶来娱乐了一下。一下之后,想要两下,茶茶不干,承铎一手托起茶茶腿弯,吻了一吻她的膝盖,手就顺着大腿内侧滑了下去。承铎说:“最喜欢欺负你了,你这里长得真美。”
  那里……真美……茶茶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不活了,太□了。于是她扯着床单扭得如风中凌乱。混乱中,承铎又一次得逞了。
  第二天,浣洗房的仆妇窃窃私语:“看见了吧,看见了吧,床单都拧成麻花来绑着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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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茶茶强烈要求睡觉。承铎说:“你不是正在床上睡着么?”茶茶虚弱地抬起一根手指,指了他,愤懑难言。承铎抓住她手指咬到嘴里吃了一番,温柔道:“你累了就睡吧,我没有意见。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茶茶热泪盈眶,弱弱地抓住床沿欲爬走,不幸被承铎一把拖回,细细咀嚼啃咬,吃下肚去。
  第二天,李嬷嬷站在空空的小厨房里,一脸慈爱痛惜地说:“这孩子太可怜了,又被打得昏迷不醒了。”
  *
  一夜,茶茶累得快趴下了,见承铎闭目养神,心一横,想:老子跟你拼了,也算上了你一回。一翻身,趴到承铎身上。承铎蓦然睁开眼,“宝贝又有力气了?真是越来越主动了,让人惊喜。”
  茶茶一把按住他曲起的半身,承铎面带微笑与鼓励,很配合地躺下了。茶茶手沿着他小腹抚上去,紧绷的肌肉勾勒出优美的线条。胸腹上有一道小刀伤,凭添了几许刚性。茶茶望着他诱人的身躯,兴起,伸出一根手指,挑了一挑承铎的下巴,露出一个调戏的表情。
  她明知这样会被修理,却禁不住想撩一撩虎须。不料,老虎脸一红,竟先露出三分羞态,继之以七分恼怒。茶茶心中大乐,却决不敢笑他;然而老虎已伸出魔爪,抓住她髋骨提起来往身上一放。很熟练,很准确嘛。
  承铎说:“你动啊。”茶茶便动了一动,两动,三动……
  承铎说:“你能不能有点力度?”茶茶咬牙,力度,力度,力度……
  承铎说:“你能不能有点速度?”茶茶,我……腿软,没力气了……
  铁一般的事实再一次证实了,从奴隶到将军的过程是艰巨而漫长的。
  于是,茶茶的英勇起义被承铎无情镇压,并随之展开了一系列残酷的迫害。从此,茶茶再也不敢主动。
  第二天,老余工工整整地在王府帐册上写下:“四月二十六,书房内寝楠木雕花流纹大床修理费,银十两。注:此床抗打击力不足,下次不可在那家订做。”
  第二十二章 赌棋
  承铎去燕州已有七日。东方料他已抵燕州,就向户部递了折子,要求早朝廷议。承铄准了,允他五月十四上朝议事。可议什么事呢?以东方的差使,这议的便是军粮。然而朝中有萧云山制肘,谅东方一个小小的五品常侍能弄得来多少军粮。于是,五月十四这天,多数人本着看东方笑话的初衷一起来上朝了。
  承锦知道今天廷会,东方要遭非难。前几次都是自己出窘,看他碰一回壁也是非常令人快意的。于是承锦也早早起来,跑到文渊阁坐着。听到那边叫起早朝了,她才悄悄溜进了立政殿偏厅。穿过后廊时,遇见守殿的内廷太监。承锦冲他摆摆手,那太监此时也不敢出声,只得看着她躲到了銮座后面的千里江山屏风图左侧。
  承锦从那屏风的木雕缝隙望去,左文右武站了满满一殿,却看不见东方。承锦不敢多看,缩回屏风后听着。果然萧云山便率先站出来说话了。只听他咳嗽一声道:“皇上,老臣听闻东方常侍今天要廷议军粮之事,只是怎么不见他人呢?”
  他话音刚落,便有些窃笑声。只因东方站在那最末,便有一个文官回身扯了扯东方,示意他站出去。东方扫了他一眼,却站着不动。承铄这才开口道:“传散骑常侍东方互上前来。”执事宫监高声转述了一遍。待他话音稳稳落定,东方才不徐不急地越众而出,趋至庭首,拜见了承铄,转身又对萧云山行了礼。
  那起文臣武将原是打量他是个山野村夫,不知礼仪,成心要整他出丑。不想他做派这样沉稳,大家倒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承铄便对东方道:“你前时既递了折子廷议,有什么可议之处,今日便说来听听。”
  “是。”东方十分直白地说了,“下臣请以国库之粮,全数发往燕州,以应五王御胡。”他这话一出,大殿上顿时嗡地一声议论起来。萧云山愤然道:“你果然无知而无畏!自古以来岂有将国库之粮,全数用于征战的。这般见地也敢站在朝廷上出言,真不知道五王究竟看中了你哪一点?”
  “回大人,下臣能站在这里乃是皇上的旨意。如今伐胡已到了紧要之时,正可毕其功于一役。再过两三月,夏粮便可全征,国库也必不会虚置。”东方不紧不慢地说。
  “国库只有二百七十三万石粮,分储各州。就以这个数,勉强可以用到年底。如今也只好从幽州、青州调出二十万石发往燕州。”萧云山也抛出底案。
  承铄沉吟道:“二十万石是不是太少了点?”
  萧云山道:“目下只有这个数,其余粮食应留库应急。”
  承铄又道:“其实东方常侍说的也有道理,秋后便有新粮入库,先支出一部分也未尝不可。各位爱卿的意思呢?”
  接下来从各部尚书起,争论得一塌糊涂。有竭力支持萧云山的,也有揣摩皇上的意思,以为他支持承铎的。东方冷眼看着,或多或少,这军粮总没有达到他希望的数。最后由户部尚书折中,认为不宜太多不宜太少,应该发往燕州四十万石军粮。
  这个方案渐渐得到了响应,只是萧云山几人坚持不允,据理力争。东方看看差不多了,瞅了空忽然道:“皇上,各位大人,如此争论也不是个办法。下臣不揣冒昧,倒有一法可以定下此论。”
  承铄道:“什么办法?”
  “听说萧大人是国手,下臣不才,也粗知弈理,今日愿以手谈定国策。下臣若侥幸赢了,请皇上全发国库之粮;下臣若是输了,知政有责,筹粮不力,愿请一死!”东方说完,大殿上都安静了下来,纷纷惊讶地望着他。
  萧云山道:“荒唐!你命值几何,敢拿国事儿戏!”
  东方笑:“如此争论不休,而战事已急,如何才是办法?下臣私心仰慕相国大人精纶绝技,固有一死,也惟愿得教。”
  承铄沉吟:“这……这输赢都未免过激了。不如这样,朕许下六十万石作赌资。萧爱卿胜,则六十万石归库;东方常侍胜,则六十万石粮食发作军资。众卿以为如何?”
  “如此更好,万一下臣棋力与国相大人相当,一局定输赢未免不公道了。臣恳请皇上容臣每次输一半,输尽便死。”东方转头对萧云山笑道,“六十万石是大数,有萧相国在,想亦不至都作了军粮。”
  他说的是恭维话,听在萧云山耳朵里却是另一个味。萧云山年轻时便以棋艺成名,曾经三局完败他国国手,一时传为美谈。到如今威望越高,棋艺越精。他本对自己棋艺就颇自负,数十年无人敢如此挑衅,今见东方这等态度,立时应允道:“如此可依东方常侍之言,若是老夫输他一局,可全发国库之粮;若是他输光了军粮,便可一死塞责。”
  东方欣然道:“好!国相大人若是不能赢去这六十万担,便将户部公粮全数发往燕云。还请皇上与诸位同僚做个见证。”说罢,拱手示意。
  承铄笑语道:“二位卿家倒是好兴致,如此朕也做一回看客,研一研弈理了。”
  萧云山盯着东方道:“年轻人,老夫今日便教教你如何谦逊。”
  早有内廷侍卫抬上棋坪棋子,东方便自觉坐了白子,向萧云山道:“请。”萧云山“啪”地一声将一枚黑子拍在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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