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

他没有别人的好运，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很多人都把他与摩昂叔父相提并论，说他们在情感经历上太过于相似。所以，很多人也都担心他会同叔父一样，孑然此生，孤苦相伴。但是，谁都不知道，他远比叔父幸福。他坚信这一点。织云阿姨对叔父的感情有多深他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深爱；但是小西爱他啊！曾经那样真诚地爱过他啊！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
  
  如果这份爱没人理解，只能证明，他们都没有真正真心地爱过和被爱过。
  
  “栩晢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迎着和煦的暖风，熺旎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笑意甜甜。
  
  栩晢一怔。说实话，真不知道去哪里才好。当时的自己，只是不想再看到栩晳的悲伤的背影，他心里的苦，自己有心无力。很多难关，需要自己努力迈开步伐。如果没有披荆斩棘的疼痛，便总会禁锢在自己的牢笼，老死其中。
  
  真是怪！很多道理他都懂，但是却无法做到。能看清别人却无法开解自己。
  
  “栩晢哥哥……”熺旎对于栩晢的走神稍稍有些微词，摇着栩晢的手臂抗议似的喊道。
  
  栩晢看着熺旎，愧疚之感油然而生。谁能告诉他，此次做出的这番决定是对是错？他不是圣人，但是努力朝着圣贤之举而为。与熺旎的交往是他做的最出格的举动。他只是希望大家都好过。只要他努力，很多人都会高兴，很多人也会安心，而他，也许也会幸福。
  
  幸福，多么遥远的一个词。
  
  祥云带着他们漂游在空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西海。栩晳说在这里见过小西和鹏翳景。照栩晳所说，她应该过得很好吧！栩晢指着西海，向熺旎建议：“你上次说要我带你去西海的幽兰之地，不如现在就去？”
  
  熺旎看着碧蓝的大海，突然很怕遇到小西。上次栩晢见到小西的情景她历历在目，她可不想冒这样的险，促使他们再一次的相逢。想着，她立刻否决：“我们还是去天庭逛逛吧！”
  
  “不想要碧海兰珠了吗？”栩晢笑着问道，话语中有着蛊惑的怂恿。熺旎差点就点头同意了。好不容易坚定立场，她重新提议：“要不，我们去昆仑山光明宫？我带你四处参观参观？我小时候很多美好的回忆都在哪里呢！”
  
  “还是去天庭吧！”栩晢望着湛蓝的苍穹，似乎也在回忆。熺旎想到自己第一次与栩晢的见面就在天庭，心里也甜蜜万分，这次如果到了金阙云宫门口，一定要拉住栩晢，告诉他那次的邂逅。
  
  南天门百年如一日，二郎真君的严格训练，手下的天兵天将各司其职，丝毫不懈怠。任何非天界的生灵都无法擅闯天庭，更别说滋事闹事。
  
  来到南天门，熺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小瑛。虽然对于上次小瑛扇她耳光的事不与追求，但是她依然不喜欢小瑛。像二郎真君那样的天界神人，岂是她配得上的。想着，她轻声哼道：“蓝狐也是好命，如果那次擅闯天庭不是遇到二郎真君刚好当值，又得地府王后开得金口，她根本无法见到王母娘娘，更别提与二郎真君促成这等好姻缘。”
  
  “这也是小瑛阿姨的缘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份爱情。不早不晚，他们遇到了彼此。”栩晢淡淡说道，心又开始疼痛起来。他与小西是相遇得太早还是根本就不合适？为什么仙人要有宿命，要那么早知道自己的宿命？如果就像凡人那样，快乐地过着属于自己的今天，活在当下，不好吗？为着那命定的宿命以至于劳燕分飞，每日活在痛苦之中，何其哀哉！佛祖不懂情爱，永远都不会体谅他们为爱而生的人。
  
  “试想当时若是天兵天将把守，他们会毫不怜香惜玉地把蓝狐丢下凡界，哪还有什么天赐良缘！”熺旎对于二郎真君和小瑛的爱情根本不看好，话语中满是嗤之以鼻的意味。待两人远离南天门，熺旎小声嘀咕：“两人不在一界，二郎真君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也是个头了。蓝狐最好放手，不要耽误二郎真君才好。”
  
  “熺旎！”栩晢停下脚步，他摇着头，完全不敢置信。刚才那毫无感情的话就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吗？
  
  熺旎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忙捂住了嘴，忏悔万分，看着栩晢又觉得应该为自己辩护一番，“栩晢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她到底词穷，窘迫得不行。
  
  “这话我不希望再一次听到。”栩晢脸色略微阴沉，“也许你心里忌恨小瑛阿姨，但是她与真君是真心相爱的。这天底下真心相爱的人能在一起已然不容易，更何况他们之间的障碍难关那么多都能够携手共度，我们旁人应该要祝福他们早日修成正果。”
  
  “我知道了。”熺旎虚心受教，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
  
  栩晢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个人想要酝酿出深厚的感情需要漫长的过程——直到自己的心认同的那天为止。他现在还不具备这样的心境。而熺旎与他，似乎总缺乏一份默契和对事物的认同。
  
  好难。好难。
  
  他需要无限的勇气。
  
第五章 野火烧不尽４
   熺旎一心想到金阙云宫，将那埋藏在心底的最最纯真美好的情感分毫不差地告诉栩晢。她想，若是栩晢知道了自己爱他如此深，说不定会更加喜欢他。
  
  她也知道他们两人的感情不对等。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追，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换来了今天这样的好结果，也算修成正果。只是心里仍旧有些忐忑，不确定的感觉萦绕心头，让她偶尔也会寝食难安。
  
  天庭的道路永远都是一尘不染，金色的阳光铺洒在地面上，感觉到了金色的国度。天河的水缓缓流向远方，唱着欢渠的歌。道路两旁的瑶草萋萋，鲜花不败，空气中氤氲着甜馨的芳香。
  
  金阙云宫就在前方，熺旎的心莫名的加速了跳动的速度。
  
  “栩晢！”没等熺旎开口说话，身后突闻有人呼唤。熺旎转头一看，瞪大了眼睛——只见来人白皙的面庞，含笑的表情，高挑的身子，一身深绿的衣裙，如萋草摇曳——这不是上次他们去人间时遇到的那个帮她付款的女子吗？她果真是下界为人的仙人？
  
  “颜儇，何必和他打招呼！”被唤作颜儇的女子旁边站着一位男子，白衣胜雪，眉头微蹙，不耐地瞪着眼睛看着他们，紧抿的嘴唇让他嘴角边的米粒大的酒窝定格于此。
  
  对！她叫颜儇。栩晢哥哥上次也是这样称呼她的。熺旎刚想主动和他打招呼，却听到那个男子极其不满地哼道：“东海龙太子贵人多忘事，早就忘记我们这等俗人了！”
  
  熺旎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她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不屑地讽道：“知道自己是下等俗人，就不应该过于奢望，见到龙太子应该行礼问安。”
  
  “哪来的臭脾气丫头，竟然敢来教训我？”男子毫不示弱，回敬了熺旎一句。他偏头轻蔑地看着栩晢，“敖栩晢，多年不见，你不但记忆不行了，连品味都变差了。这等货色的仙女你也要？难怪小西会……”
  
  颜儇急忙拉住他，制止他接下去的话。她歉意地望着栩晢，“栩晢，许墨口无遮拦，你莫见怪！”她又走到熺旎跟前，恭敬行礼，“熺旎小姐，我的朋友初到天庭，对周围事物极不熟悉，刚才有对您不敬之处，还请您海涵！”
  
  熺旎自是不吃着过后的道歉，她指着许墨，厉声问道：“你师承何处？快快说来。我倒要问问你师父是怎样教导你的。尊卑都不懂，你何以在天庭立足！”
  
  “算了，熺旎。”栩晢劝道，面容平静，“这位仙家说曾与我有数面之缘，但我却不曾记起。他恼怒也是情理之中。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莫与他计较吧！”
  
  “栩晢哥哥竟然这样说了，我也不追究了。”熺旎白了许墨一眼，暗暗使出仙咒，再懒得理他。
  
  “敖栩晢，我与你可不是数面之缘！”许墨不识好歹，根本不买账，叫嚷着：“当年，你与小西一同下界，我们三人可是共度了一段美好时光。你当初要是不想与她长相守，何必不给我机会？我只道是你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的心中再无我的地位，不甘心放手，怀念一生……”说着前尘往事，许墨唏嘘不已。到最后动情之处，眼中竟然泪光闪闪。
  
  “许墨，据我所知，你当年与宋舒璐感情挺不错的。今日听闻，难不成你当时只是做戏，身在曹营心在汉？”
  
  “我……”许墨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你不谈情说爱，你不懂……”
  
  几人的一番说词让熺旎脸色大变，她不安地偷瞄着栩晢，生怕他会忆起往事。所幸栩晢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表情始终未变。看来自己有杞人忧天了！栩晢吃了佛祖钦赐的忘情丹，怎会记得从前之事呢！
  
  “许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走吧！”颜儇拉着许墨就想要走。她完全没有料想到多年不见的许墨在天庭修炼多年，脾气性子竟一点都没有改变。栩晢的难处她懂，若是许墨纠缠不清，受苦的也只会是栩晢。
  
  许墨对此并没有异议，但是走到栩晢身旁，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栩晢，我只想听你最真心的一句——你当真对我没有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