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

因为希望降低香皂的成本，这段时间叶彤与吴波每天都窝在实验室内用各种动植物油脂做实验，调整它们的配比，为此每天都忙到很晚才收工。这天，叶彤制造完最后一批水晶皂走向吴波身边想观察新配方的凝固情况，门外急促的敲门声令她停了下来。吴波快步上前打开门，就见春喜一头闯进来焦急万分地对叶彤说：“主人，公子肚子疼得厉害，您快去看看。”
    叶彤一听慌了神，拔腿就往外跑。吴波细心地熄灭火，锁好门后急急追了过去。
    冲进卧室，但见楚寄秋抱着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床下喜梅急得流着泪直打转。
    “怎么会这样？难道要早产吗？”叶彤吓得脸色苍白，一连声地喊：“吴姐姐，快去找大夫，秋儿要生了，恐怕是早产。”一边喊着一边快速爬上床将丈夫抱入怀里。
    低头一看，楚寄秋满头的冷汗，整个人抖得拿不成个，看到叶彤他终于放声哭起来：“疼死我了呀彤儿，救救我！救救我！好疼啊！••••”
    寄秋的哭喊让叶彤心如刀绞，她只能紧紧抱着楚寄秋颤声安慰：“好秋儿，坚持一下，大夫很快就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原谅我，今后咱们不要了，一个就好，一个就够了。老天，生孩子这么痛苦吗？！”
    焦急地抬头看向房门，见喜梅和春喜慌乱地站在那里不禁急道：“呆站着干什么？快去准备干净的棉布、被褥等接生用品啊，让厨房多烧些开水备用啊！”
    “彤儿，彤儿，好疼啊！呜•••疼死我了••••”楚寄秋的哭喊刀刀剑剑砍在叶彤得人心上，她真恨自己不能代替楚寄秋承受这份痛苦。
    略一思索，叶彤迅速解开楚寄秋的衣物，用在医院学到的按摩手法给他按摩，希望能减轻他的疼痛。这个方法似乎有效，楚寄秋精疲力竭地偎在她怀里安静了下来。
    擦去楚寄秋脸上的冷汗和泪水，叶彤一边按摩一边含泪问抱着被褥进来的喜梅：“秋儿这样疼了多久？为什么不早叫我？”
    “公子肚子疼的毛病已经一个月了。因为疼得不厉害，知道您忙，公子不让我告诉您。我们去看了几次大夫，她们都说公子宫寒，是一种怀孕反应，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慢慢调养，等孩子生下来自然就好了。后来虽然疼得厉害些，但是这怀孩子的病，告诉您也您没办法，只会让您担心，因此公子下令我们谁也不许把这件事告诉您，就连我相公他都不让我说。谁曾想今天发作起来这么严重，疼得公子死去活来的，我怕出事，这才让春喜去找您。”喜梅见楚寄秋不再哭喊，高兴地缓了口气。
    叶彤听喜梅这么一说，生气地凝眉道：“你怎么能如此惯着他呢？你是过来人，又比他年长，我才放心地把他交给你帮我照顾，希望许多事情你能帮他拿捏。这件事都发生一个月，你却瞒着不报，这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你太令我失望了。”
    叶彤从未有过的严厉令喜梅噗通跪下：“对不起夫人，是我错了，我没有尽到责任，请您责罚。”他哭着回道。
    楚寄秋缓过劲来，见叶彤生气，忙拉拉叶彤的衣襟虚弱地说：“别责怪他娘子，是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们说的。这两个月你天天忙得很晚回来，累得倒头就睡，我不想分你的心。何况大夫们都说没事，你快让喜梅起来吧。”
    “公子，夫人责骂的对，您和孩子万一有个好歹，我死都无法拟补啊。”喜梅跪在那里哭泣道。
    叶彤叹口气：“喜梅快起来吧。原谅我一时心急冲你发火。”
    “谢夫人。”喜梅抹着泪站了起来。
    听到楚寄秋隐忍的□□，叶彤又是心疼又是后怕地说：“别忍着，疼就喊出来吧。你呀好傻，生意咱可以不做或者延期，疼痛能吗？你若是有个好歹还让我活不活了？金钱失去了可以再挣，命可是万金难买啊，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傻事，记住了吗？”
    正说着屋外传来吴波的声音：“小姐，大夫来了。”
    叶彤慌忙给楚寄秋盖上被子然后回答：“快请大夫进来。”
    吴波领一位中年女子走了进来，看到叶彤半抱着楚寄秋坐在床上，楚寄秋将脸埋在她的怀里都一愣。
    叶彤不以为意，焦急地说：“大夫，请恕我不能下床相迎。我夫君怀孕七个多月了，刚才腹痛如绞，这才缓过劲来，请您快给看看，是不是要提前生产？”
    吴波低下头小声禀道：“这是兰陵最好的徐大夫，神医门的弟子。”说完连忙退了出去。
    大夫镇定了一下，坐下来仔细为楚寄秋把脉，许久不语。
    叶彤着急地问她：“徐大夫，我知道神医门弟子各个医术不凡，唐慕天能金针度命，黎墨外科手术了得，您一定也有您的绝技。家夫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腹痛一个多月？有危险吗？”
    徐大夫吃惊地抬起头：“你认识他们？那可都是我神医门的翘楚。既如此我有个大胆的请求希望你同意，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准确地判断您丈夫的病情。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他不是要早产。”
    “您请说。”
    “我需要摸一摸您丈夫的肚子，量一量他的宫位。”
    “不行。”楚寄秋和喜梅齐声回答。
    叶彤安慰地抚摸楚寄秋的头发问大夫：“隔着一层薄布能摸准宫位吗？”
    徐大夫眼睛一亮说：“可以。”
    “好，请您外厅稍等，我们准备一下。喜梅，请大夫厅外休息。”
    “夫人？”喜梅迟疑道。
    “快去，一切有我。”
    徐大夫一拱手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楚寄秋抬起头慌乱地说：“彤儿，不可以，我不要其他人碰我的身体。”
    “秋儿你听我说，医生是神灵派到人世间帮助世人解除病痛的，在他们面前是没有男女之分的。放轻松，别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可是，我无法忍受别的女人碰我。”楚寄秋涨红着脸，楚楚可怜地望着叶彤。
    “那就把她想成男人好了。来，将这身长衣长裤换上。一会闭上眼，放松自己，千万别紧张。我会在你身边与你说话好吗？”叶彤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为楚寄秋换上新的衣裤，并用被子盖好他的下半身。
    楚寄秋拉过一块大丝巾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徐大夫开始丈量宫位，楚寄秋将身体绷得紧紧的就是无法放松。大夫无奈地对叶彤直摇头。
    叶彤蹲到床头，握住楚寄秋的双手，伏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秋儿，咱们结婚那天，我没有看到你带喜帕穿喜服的样子，我一直深以为憾。今天你用这块深红的丝巾挡住芳容，是想回到新婚之日，补偿我的遗憾吗？你可知道，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你的怀里是多么的震撼与惊讶，以致一声惊呼招来了三姐。后来得知你为所我做的一切，我内心的愧疚、感动和无法遏制的爱意无法言表。那时我就对天发誓，此生绝不辜负你的深情厚意，如有违背，不得好死。是你得了我一个家，让我不再认为自己只是无意闯进这个世界的陌生人，一个心灵无着的游魂。好秋儿，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家园，所以，你不可以有任何闪失，我不要再回到孤苦无依的从前，你对我的重要性你明白了吗？”
    叶彤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丝巾上，打湿了楚寄秋的鬓角也润湿了他的心。他抱住叶彤的头，泪水如小溪般流淌。“娘子，我知道了自己有多么的重要，我好高兴，好高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为了你我也会好好地对待自己，我们不是约好了要持子之手与子携老吗？我不会死在你前面的，不会放你在这个世界继续孤独。”
    叶彤泪眼迷蒙地看向徐大夫，见她红着眼睛对自己点了点头并向外努了努嘴，知道诊断完毕，不禁破涕为笑。
    看到徐大夫静静地退了出去，叶彤给楚寄秋盖好被子，拉下盖在他脸上的丝巾，欢笑着对上他沾满泪水的脸说：“我可记下了你说的话，今后不许反悔。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孤单，谢谢你宝贝，我亲爱的新郎。”言吧深情地吻上爱人的香唇。
    缠绵了一会，叶彤让喜梅进来照顾楚寄秋，自己匆忙来到客厅。
    “大夫，家夫身体如何？有危险吗？”她忐忑地问。
    徐大夫严肃地问叶彤：“你的夫君可曾受过大寒？”
    叶彤心中一凛：“是的，五年前曾掉进过冰河了，当时冻得不轻，在温泉里缓了两个时辰。”
    “冻了多长时间？”
    “十几分钟，半盏茶的工夫。是那时坐下的毛病吗？”叶彤心急地追问。
    “也许，他的体内存有很大的寒气。”徐大夫皱眉道。
    叶彤心尖一跳追问她：“若是他曾多年为一个寒症病人捂床暖身，会不会受到侵害？”
    “一般不会，除非他自己的寒气还没有驱尽就做你说的那件事。楚老板，我见你伉俪情深因此不想瞒你，你丈夫得的是寒宫之症，这种病对怀孕的人很危险。因为受病症影响你丈夫的子宫无法向正常的男人那样随胎儿的生长打开，容纳不了越来越大的胎儿，最后很可能大出血而死，而孩子也会因为无法出来憋死在父体之中。你要有思想准备。”
    叶彤傻了眼，呆愣了一下，慌忙抓住大夫的双臂哀求：“徐大夫，求你救救他，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求你尽全力救救他。您说，需要什么？哪怕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给您摘来。”叶彤呼吸紧促，双目圆睁，整个人微微晃动，显然紧张激动到顶点。
    徐大夫真诚地望着叶彤说：“你放心，我会尽全力救他，不过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我会用药将他体内的寒气逐渐拔出，你丈夫也许可以坚持到分娩。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不要尽人事听天命！我要他和孩子的安全！”叶彤激动地大叫，似困兽一般抱着头满屋打转。
    吴波红着眼拉大夫坐下道：“请原谅我家小姐的失态，她们夫妇历经万难好容易走到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她接受不了。”
    徐大夫同情地点头。
    叶彤转着转着突然冲到大夫面前双眼放光地问：“如果现在给他实施剖腹产手术不就可以解救他们父子了吗？”
    “剖腹产？”
    “对，就是打开产夫的肚子将小孩提前拿出来，这样寄秋就不会再忍受痛苦的煎熬，大人和小孩的生命安全也会得到保障，我知道怀了七个月大的胎儿存活率还是很大的。”叶彤目光灼灼、兴奋异常。
    徐大夫骇然地站起身：“楚老板，您的方法太匪夷所思、惊世骇俗了。对不起，我不会治疗红伤，无法做那个剖腹产手术，恕在下无能为力。”
    “没关系，我知道谁会做。几个月前在西南的安南王府黎墨成功地做了这个手术，救活了一对父子。徐大夫，请您给我多配些药，我要带寄秋去西南找黎墨，他定能救我的丈夫和孩子。”叶彤表情坚毅，目光坚定。
    “没想到黎师兄医术如此高超！可是路途遥远，产夫能否经得起长途颠簸？不如这样，我回去准备好药材和你一同上路，一来可以掌握产夫的情况酌情用药，二来我也想会会师兄，你看如何？”
    叶彤感激地给大夫深施一礼：“求之不得呀！吴波取十两黄金来，我要重谢徐医生。”她高兴地跳了起来。
    “不用不用，五十两纹银足矣。我随你们去西南也有私心，是想见识见识黎师兄的惊人医术，再学习一些治疗方法。”徐大夫急忙阻止。
    “不管怎样，有您跟着我安心不少，还是要感谢您的出手相助。”叶彤高兴地回答。
    “楚老板言重了，那就后天出发，明天你我都需要准备准备。请差人随我取药，在下告辞了。”
    “好好，那就一言为定，请您慢走。”
    派遣春喜送徐大夫回府，叶彤立即招来两位总管安排府中事物准备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