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

61 施救


在叶彤慌乱的摇动中楚季秋似一个布娃娃般毫无反应。“季秋,季秋啊!•••”叶彤抱着楚季秋放声哭嚎。
    徐大夫跑过来匆匆给楚季秋切了下脉,惊慌地说:“不好,提前了,必须立即止血,天呐,我到哪里去找特效的止血药去。”
    痛哭的叶彤猛地止住哭声叫起来:“我有,我有,快帮我把他抬到香案上,快!”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将楚季秋抬到香案躺好。
    “水,水。”飞快地解下腰带,倒出药囊里所有的药,抖着手将一大包云南白药全倒进徐大夫端来的一碗水里,撬开楚季秋的牙关,慢慢地给他灌进去,抓起一个玉瓶,将里边的救命金丹托在手上慌乱地问:“大夫,可以给秋儿都吃下去吗?”
    徐大夫双眼一亮道:“一粒就够了,这可是我神医门的神药啊。”
    “我知道。”把药都倒进楚季秋的口中,用水把它顺下去,叶彤红着眼又问:“还做什么?”
    徐大夫慌乱地摇头:“应该把孩子救出来,可是我做不到,对不起。”
    恶狠狠地怒视对方,叶彤大吼:“不要说对不起,我要你给我做剖腹手术。”
    “不行,没有麻醉药,病人会疼得乱动。”徐大夫一口拒绝。
    狂乱地在庙里搜寻,跳上神龛,将神像后的幔帐一刀划断,跳下来,把幔帐撕成布条,用它们捆住昏迷的楚季秋,叶彤狠狠地问:“可以吗?”
    徐大夫慌乱地摇手:“不行,我没有手术刀、缝合线、止血带。”
    “等着。”
    从腰带里抽出几把柳叶飞刀扔到滚开的锅里,从怀里取出一团蚕丝线也扔到锅里。抄起一床棉被,将被里撕成几个宽条,再撕出许多棉花,叶彤铁青着脸又道:“还要什么?”
    徐大夫惊恐地往外退,口中惊叫:“你疯了!我告诉过你我不会做手术。”
    “可你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叶彤大吼。
    “我做不到,做不到。”徐大夫扭头就往外跑。
    “懦夫,你不做我做。季秋,我不会让你死的,谁也休想从我手中夺走你和咱们的孩子。”叶彤大声嚷嚷着将一团布塞进楚季秋的口中,解开他身上的衣物,高耸的肚子露了出来。
    洗干净双手,用筷子捞出柳叶刀握在手里,全然感觉不到烫;再捞出丝线,线团上一根针反射着火光。
    站在丈夫身边,叶彤拿刀的手抖起来,大滴大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叶彤绝望地大叫:“苍天啊,谁来救救我的丈夫和孩子啊!”
    徐大夫仓皇地跑出土地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狂奔到大路上,他放声呼救:“来人啊!救命啊!”
    马队眨眼间来到眼前,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徐师姐,你怎么会在这?”
    “黎、黎师弟?太好了,快进庙救人,楚老板疯了,要亲自给她丈夫做手术。”徐大夫大喜过后狂乱地说。
    眼前一花,黎墨已失去踪迹,吴波和施慕琪架着黎墨闯进庙里。
    “姑娘莫慌,吴波将黎大夫请来了。”
    叶彤狂喜:“黎墨,快快救人,季秋在大出血。”
    眼前的情景让进屋的三人目瞪口呆,只见楚季秋毫无声息地裸躺在长桌上,叶彤目露凶光,仿佛一只被困住的野兽。
    吴波飞快地冲出门说:“我去取火把照亮。”
    叶彤哪里管他,一把将黎墨拉到香案前焦急地说:“快做手术,我已经给季秋吃了止血药和救命金丹。”
    黎墨从叶彤脸上收回震惊的目光,深吸一口气道:“琪哥哥,给他服下安魂散。”又吩咐叶彤:“取出他口中的东西,解开捆绑他的绳索然后到外边等着。”他的声音还有一丝颤抖。
    叶彤取下楚季秋口中的布团、解下绳索,给黎墨深深鞠了一躬,提起木桶走了出去。
    “让几个人举着火把进来,我要灯光。”庙里传出命令。
    “低下头进去五个,站好后背转身。”吴波下令,几个人无声地走了进去。
    叶彤腿一软坐到地上,流泪喊了声:“吴姐姐。”趴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姑娘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吴波红了眼。
    “谢谢姐姐,谢谢。”叶彤抽泣地答谢。
    “还是晚了一步,害姑娘和公子担惊受怕。”吴波鼻子酸酸地回答。
    “不,刚刚好,我知道你尽力了。你是我的福星,总是在我危难时帮助我,大恩无以为报啊。”
    “姑娘言重了。”吴波扶起叶彤。
    “打的水呢?快拎进来。”又一声命令传出。
    互看一眼,叶彤擦干眼泪拉着吴波去打水。
    “哇•••”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夜空。叶彤冲进庙里,施慕琪眼中噙着泪光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对着叶彤甜甜一笑:“是个漂亮的男孩。”
    叶彤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好小好小,红红皱皱的脸、大大的啼哭的嘴、强劲有力的踢打,这景象仿佛用烙铁烙印在叶彤的记忆底版上。
    “臭小子,谢谢你,你爸爸没有白为你拼命,我的宝贝,欢迎你来到人间。”叶彤的眼泪哗的留下来,将儿子贴在自己的胸口。,孩子听到叶彤的话,安静了下来。
    “很健康,像个足月的孩子,黎墨在给季秋做最后的缝合,恭喜你,父子都平安。”施慕琪真诚地祝贺。
    “慕琪,谢谢你能来。”叶彤眼中泪光盈盈,满脸感激。
    开心地笑迷了眼,施慕琪道:“我如今是黎墨的得力助手,有他的地方就一定有我。你写给灵儿的童话故事吴护卫转交给了我,灵儿知道后非常开心。这些天应该把它们都读完了,谢谢你没有忘了这件事。”
    “但愿见到我那笔烂字她不会太失望。”叶彤不好意思起来。
    “扑哧”施慕琪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又急忙解释:“字迹工整方正,比五年前进步好多,看来季秋是个好老师。”
    叶彤头疼地咧嘴回答:“我尽力了。若不是季秋怀了孩子,我会让他带笔,你让灵儿对付看吧。”
    “楚老板,还有干净的被褥吗?”黎墨不知何时走过来□□一句。
    叶彤和施慕琪猛然醒悟。“我去收拾收拾。”施慕琪点头一笑走开。
    “有,在马车里。谢谢你不辞辛苦不远万里赶来救了我们一家三口,大恩不言谢,黎大夫今后若有差遣,楚某万死不辞。”叶彤满怀感激地抱着儿子给黎墨深鞠一躬。
    “这话以后再讲,何况有郡主和琪哥哥的恳求,有你的好管家的威逼、你的利诱我怎敢不来?”黎墨话里有话地白了叶彤一眼,举起手中的一条宽皮腰带又问:“这是你的吗?我若赶不到你真的打算亲自动手给患者开刀吗?”
    叶彤流露出痛苦的表情说:“我当时恐怕疯了,真的想那么做,可是拿起刀却下不去手,幸亏你们及时赶到,否则••”叶彤将不知何时睡了的儿子贴在脸上说不下去了。
    “否则如何?”黎墨盯着叶彤问。
    怅怅地看向正为楚季秋擦洗的施慕琪,叶彤的目光柔和起来,一丝微笑跃于唇角:“不过是一家人同赴黄泉而已,我答应过季秋,不会让他独自离开。”
    黎墨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忙碌的施慕琪僵在那里,握紧了双拳。
    “这世上就再没有你牵挂的人了?”黎墨艰难地开口,眼睛看向那个僵硬的背影。
    叶彤也看到了施慕琪的反应,垂下眼帘,轻启双唇,耳语般她说道:“有。只是今生有缘无分,只有来生回报与他了。”
    施慕琪身体一震,低下头又忙碌起来。叶彤也快速地移开了视线。
    黎墨抿紧双唇,来回看着眼前两个故作陌生的人,回想施慕琪祈求自己的那个夜晚所讲的他二人的瓜葛,负气地说:“都是笨蛋,谁知道是否有来生?对了楚老板,我必须告诉你,你若真爱你的丈夫,三五年内不能再让他生孩子,否则还会遭遇今天的危险。”说完红了脸。
    叶彤以前就知道,做过剖腹产的人两三年内不能再怀孕,好让受损的子宫完全康复,因此她平静地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让季秋冒那个险的。”
    黎墨一甩袖子冷冷地说:“知道就好。我累了,明天再问你其它问题。琪哥哥,咱们走吧。”他呼唤施慕琪。
    “好。”’施慕琪托起穿戴好衣物的楚季秋向外就走。
    “你?”黎墨愤愤地瞪了施慕琪一眼扭头走了出去。
    叶彤感激地对施慕琪一笑忙向外喊到:“吴姐姐,快打开车蓬门,咱们带季秋回镇上去。”
    一出庙门,马车早已等在那里。将依旧沉睡昏迷的楚季秋安顿好,把孩子放在父亲的身边,叶彤跳下车对吴波交代:“让徐大夫带路,你护送他们回镇上,我要将庙里收拾干净再走,要不季秋醒来会认为冲闯了神明无法安心的。”
    “交给我吧,小公子醒来看不到你也会不安的。”吴波说。
    黎墨已经骑上马,他皱起眉头开口道:“你不怕沾上产夫的血晦气吗?”
    吴波回答:“战场上我们与敌人拼杀时,热血喷在脸上都不怕,何况现在?”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抱歉地看向叶彤。
    叶彤爽朗地一笑:“谢谢姐姐,这件事我必须亲历亲为,你知道季秋虔诚,我亲自做他才会安心,替我照顾好恩人。”
    “姑娘放心。”吴波跳上马,叶彤这才发现吴波和黎墨共骑一匹马。
    黎墨自然地往吴波身上一靠,对犹豫着想下马的施慕琪叫道:“琪哥哥,咱们走。”
    “我下去驾马车。”施慕琪跳下马上了车。回头对跟来的护卫吩咐:“留下两人保护楚老板,其他的随我走。楚老板,我们等你。”说完深深看了叶彤一眼,一抖缰绳驱马离开。
    吴波被施慕琪一说,猛然想到马车无人驾驶的事,脸一下涨得通红,不安地看向叶彤。
    叶彤心中似有所悟,似笑非笑地向吴波招招手道:“吴姐姐,拜托了,我收拾完就赶回去,恩人就请姐姐好好照顾了。”
    “驾!”黎墨一抖马缰,狠狠地瞥了叶彤一眼,催马窜了出去。
    放火烧了沾染鲜血的被褥和幔帐,将香案洗刷干净,庙里的地面冲洗多遍,再将一切归位,叶彤这才恭恭敬敬地跪在神像前说:“谢谢您土地,在您的庇佑下我的丈夫和孩子安全地闯过难关,待到季秋的身体康复,我们一家三口定来府上拜祭您。也请您保佑黎墨、施慕琪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过几年,叶彤筹得资金定给您重修庙宇,再塑金身。”说完认认真真地磕了几个响头。
    回去的路上,心情超好的叶彤想起吴波与黎墨不自觉的默契八卦地开口打听:“两位姐妹,谢谢你们的帮助。我想问一下,黎墨公子不会骑马吗?”
    “骑的不是很好,为了赶时间,吴管家强迫黎公子与他共骑一匹马。”一名护卫回答。
    “他肯?”叶彤不信地问。
    两个护卫什么都不说,只是笑了笑。
    “到底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吧,我保证对谁都不说。”叶彤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楚老板,我们是郡主的手下,您舍身救主的事我们都非常佩服,本不该隐瞒,可是黎少爷曾下令不许我们多嘴,您还是去问吴护卫吧。”
    “是我强求了,不好意思。”叶彤抱歉地在马上倾了倾身以表歉意,虽然心里痒痒的,也得强压好奇一夹马肚向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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