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

从班玉清取走衣物到现在已经五天了，叶彤还是没有回来，楚季秋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发呆。
    “爹爹，爹爹。”麟儿奶声奶气的声音将他飘远的思绪唤回，他接过孩子紧紧搂在了怀里，希望从孩子身上获取力量，赶走心中莫名的不安。
    春喜见主人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开解说：“公子，夫人回不来，施公子又和黎公子一起出诊没在家，您不如到几个长老家走走，也好散散心。”
    楚季秋一叹：“现在正是农忙季节，村里男男女女天一亮就都忙起来，我怎好意思打搅人家。嗨，这要是在家就好了，也不至于空落落的没事可干 。不知家里那边的生意还好吗？”
    “也是，这一出来就一年，生意全都撂下了，全靠一些老客户撑着，难怪您不放心。夫人一天瞎忙，也不想想家中的生意，真是的。”
    “不许胡说。我和孩子能有今天是许多人帮助的结果。夫人现在不过是替我们报恩罢了。若不是琪哥哥和黎墨公子及时赶到，我和孩子坟上的草都长的老高了。若不是郡主及时的援助，早产的麟儿和大出血的我又怎么能恢复的这么快这么好？人要知道感恩啊。”
    楚季秋的话令春喜十分惶恐，他恭恭敬敬地说：“公子教训的是，春喜记住了。对了公子，咱们来时郡主六夫君若雨不是写了封信，介绍他堂哥给你认识吗？来这里一个多月了，您还没有拜会过人家吧？不如让班玉澈陪您去傲龙部落一趟，散散心去？”春喜小心翼翼地建议。
    “是啊，你不提起我都忘记了。也罢，正好闲来无事，我就走一趟，你在家里好好带麟儿。”楚季秋强打精神走了出去。
    “公子放心去吧。”春喜欢快地答应着。
    走进客厅，眼前的男子一下让楚季秋愣住了。也问过班玉澈卢敏的年纪，得知是一个将近五十的男子。原以为很老的样子，哪成想这名男子显得很年轻，并且给人妖娆的感觉。特别是他的相貌与施慕琪竟有五分相似，只不过施慕琪是那种高山雪莲般冷傲绝艳的美，而眼前人却是一朵世俗盛开的花。
    “卢敏叔叔，冒失地带一位朋友来看你。她是我部落第十长老楚自清的夫君楚季秋。哥哥，这位就是卢敏叔叔。”班玉澈回头对楚季秋介绍说，却发现楚季秋愣愣地不知声，他轻轻地推了推楚季秋，对卢敏尴尬地一笑。
    卢敏优雅地一笑吊着眼梢开口：“原来是季秋弟弟啊，我等你好久了。若雨那家伙特地派人送来消息，让我多和你亲近亲近，以免你在这里孤单，看来你是找到知己好友了，那我就放心了。”
    楚季秋窘红了脸慌忙行礼：“请卢哥哥原谅我的失态，你太像我的一位朋友了。”
    “你是说施慕琪施公子吧？”卢敏抿嘴一乐。
    “啊••是，您见过他？”楚季秋吃惊地问。
    “是啊，我第一次见到施哥哥也大吃一惊，还以为是卢叔叔年轻时的翻版呢。”班玉澈含笑说。
    “澈儿真会说话。听说你母亲认施公子做干儿子了？”
    “嗯，母亲说施哥哥的奶奶和她母亲是好友，当年没有帮到施哥哥的父亲，至今还心怀愧疚，所以一定要认施哥哥做儿子。不过，施哥哥好有本事，精通各种药材，又有一身好武艺，我好钦佩他。”班玉澈纯净的大眼睛里满是钦慕的光彩。
    卢敏眯起眼睛，脸上是渐渐冷下来的微笑。“玉澈，快别说了，客人都让你冷落了。”他挑眉责怪道。
    “没有没有，慕琪哥哥本来就是本领高强的人，有哪个人不钦慕呢？想当初是他和黎墨公子及时赶到救了我和爱子，我家夫人因忙于公事，无法按时给孩子送奶，又是慕琪哥哥教会我用羊奶喂养孩子。我们现在亲如兄弟，你们夸奖他我高兴得很呢。”
    “那就好。听说你是在神庙里产下的孩子，当时九死一生，能给我们说说吗？”卢敏感兴趣地问。
    “此事说来话长，卢哥哥愿意听我就讲给你听，您别嫌烦就行。”楚季秋恭敬地回答。
    “不会的，说来听听吧。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卢敏将一杯茶端给他。
    “谢谢哥哥，那我就不客气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楚季秋眼中含着热泪慢慢地说起那个昏黄的雨日那一段命悬一线、惊心动魄的经历。
    卢敏和班玉澈只听得目瞪口呆、心惊胆颤，不时发出“啊！啊！”的声音。
    “••事后夫人一直说我福大命大，能得到黎墨和慕琪哥哥的及时救治，这是上天也在帮助我呢。现在我的儿子十分健康，我的身体也已经完全康复，我生活的很幸福。”
    “季秋哥哥，没想到为了麟儿你吃了这么多的苦，你好伟大。”班玉澈含着泪拉起楚季秋的手，满脸的疼惜。
    “是啊。”卢敏擦干眼泪说：“每个做父母的都会为自己的子女这么做的。只是季秋，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忧心地问。
    “卢哥哥有话请直说。”
    “那个玉澈，这些话是已婚男人的体己话，不适合你听，你出去找你的朋友玩去吧，一会儿回来在我这里吃过饭再走。”
    “什么呀？那好吧。季秋哥哥，我去去就来。”班玉澈看到卢敏严厉地瞅着他，只好撅着嘴走了。
    楚季秋忐忑地问：“卢哥哥，您要告诉我什么？”
    卢敏看着他严肃地说：“你想没想过，你在土地庙里生孩子，使神明的圣地被污秽的血水玷污，神明还会保佑你和孩子吗？”
    楚季秋的脸刷地白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夫人事后立即清洗了那里，并且送去了大量的供品酬谢土地。后来我也亲自去给土地上了香，并为他老人家从新粉刷了金身，我想神明不会再怪罪我吧？”
    “那么，你夫人对你还像从前一样吗？我看得出你的心中充满了忧伤，你并不快乐。”卢敏一针见血。
    “当然和以前一样。”楚季秋匆忙回答。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快乐呢？不会因为她这几天没回去你就受不了了吧？”
    “哥哥莫瞎猜，因为我的子宫受了伤，我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了。”楚季秋沮丧地脱口而出，随即羞红了脸。
    “难怪外边风言风语。弟弟不知道吗？有哪个女人品尝过床第之欢会放弃这种快乐呢？算起来你的孩子已经□□个月大了，楚长老能忍受这么久也算对得起你了。”卢敏话中有话，语含暧昧。
    楚季秋大惊，急急问道：“不知哥哥听到些什么？请告诉我。”
    “这个，季秋弟弟，我问你，大夫可说过你们何时能行夫妻之礼吗？”
    “听夫人说，总要三四年吧？”楚季秋涨红着脸回答。
    “嗨，这就难办了。季秋，我告诉你，听回来的人说，你夫人因天气炎热外加劳累过度得了心痛之症，如今在炎龙部落疗伤，由黎公子亲自照顾着。我知道那黎公子是男人中一等一的人物，其美艳之色我也自叹不如。你夫人每天由这样的男子陪在身边，你放心吗？再说，你夫人的身体一直很好，为什么现在突然病了？不会是神明恼怒你们很久没有进香的缘故吧？”
    楚季秋听到这里心中七上八下地坐不住了，他慌张地站起来说：“这可如何是好？我们是有半年没去回拜过土地了，神明要降罪也应降到我头上啊。至于慕琪哥哥，那一定是谣言了。对不起，我要赶往炎龙部落看我夫人去，谢谢你的款待。”
    “慢着，我有个办法能保你一家平安，你想听听吗？”卢敏轻声问。
    “是吗？那太好了。请卢哥哥一定告诉我，日后我会重谢您的。”楚季秋听他这么说，急忙拉住卢敏央求起来。
    “好，那你好好坐下，让我细细说给你听。”卢敏高兴地拉楚季秋坐下继续说：“你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人都信奉女娲娘娘，你见到夫人后，偷偷地剪下一绺她的头发，再带上供品进贡到女娲娘娘的面前，将那绺头发在娘娘像前烧掉，这就代表你夫人亲自侍奉娘娘了。有女娲娘娘的庇护，哪个神明都不会伤害到你们了。然后你再到炎龙部落的神兽那里，为它吹一首曲子，以取悦与它，并偷几片神兽的蛋壳，将它磨碎，和你夫人的发灰一起喝下去，那样你夫人就永远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了。这个方法是我做祭司的叔叔教我的，十分灵验，是我的不传之密。你要知道，神兽的蛋壳能治百病，一定也能治好你的病，你们也就不用等三四年了。对了，你会吹笛子吗？”
    楚季秋听的一愣一愣的，呆呆地点点头。
    “那就好，取悦神兽的曲子我现在吹给你听，你要记好了。”说完，卢敏取来一支细细的半尺长的笛子吹奏起来，尖锐的笛声如针尖般刺得楚季秋蹙起了眉，但是他还是屏住呼吸认真地聆听，将曲子深深地刻在心里。
    “来，你试一试，错的地方我好纠正你。”卢敏将笛子递给了他。
    楚季秋接过笛子想了想，很快地吹了起来。
    一曲结束，卢敏欢喜地赞道：“季秋弟弟对音乐真是造诣深厚，吹的完全正确，这下我就放心了，这支笛子就送给你，它是为取悦神兽而特制的。对了，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包括你夫人，我想她不会让你冒这个险的。除非是••黎公子，我想，也只有他能帮到你。”
    “为什么？”楚季秋吃惊地问。
    “是这样，偷神兽的蛋壳在我们这里是不允许的，发现了会受到重罚。可是到那里的路很危险，你又不会武功，又找不到地方，恐怕很难完成。但是黎公子不同，他可以帮助你顺利地找到神兽的洞穴。因为你们都不是炎龙部落的人，他现在又是那里的贵宾，还是郡主的表弟，即使被发现也可以推脱不了解当地的习俗而躲过责罚。你不是说你们已经亲如兄弟吗？那他一定会帮助你的。”
    “太感谢您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 楚季秋万分感激地说。
    “不用见外，因为你是若雨的好朋友，他在信中反复叮嘱我照顾你。别看我们相差二十岁，但感情十分深厚，他的嘱托我能不完成吗？何况我一见到你就十分喜欢，我也是希望你能生活的快乐幸福啊。”卢敏说的情真意切，感动的楚季秋一个劲施礼。
    “为防万一，我这里有两丸解□□你拿去，出发前服下，以防万一。红色的让施公子服下，你吃这丸褐色的，千万不要弄错。”
    楚季秋感激地接过药丸，又困惑地问：“两个药丸有什么不同吗？”
    卢敏有些慌张地解释：“当然不同。你别误会，只因施公子会武功，这红色的药丸有增加功力的作用，很适合他。可是没有武功的人若是错服了，会承受不了巨大的药力，所以，你千万不要搞错了。”
    “是，我记住了，在次谢谢您。”
    “不客气。对了，我这里有一封信是给印凤的丈夫乌茜明的，正想差人送去，你来了，就劳烦你帮我带给他，一定要交给他本人。”
    “哥哥客气了，我一定亲自送到他手里。”楚季秋保证道。
    招手送走心神不宁的楚季秋，卢敏的眼神突然变得冷酷尖锐，他咬着牙道：“妹妹，哥哥不会放过伤害过你我的人的。你能用性命求取神医门对那个贱男的救助，却阻挡不了我的复仇。你可知道，虽然酋长娶了我，可在他心里依然忘不了那个姓施的男子，我不过是他的替代品而已。现在，就让他的儿子替他赎罪吧。楚季秋，你再不来我可就去找你了。不要让我失望啊，一切就靠你了。不要怪我，谁让你们夫妻与施慕琪走得那么近？如果你和他真的亲如兄弟，运气好的话，他会为你扛下一切的。”
    蒙在鼓里的楚季秋心急火燎地回到住处，他略微收拾了一下，亲自到酋长那里说明原因并与之告别，决定带上孩子赶往炎龙部落。班酋长拦住他说：“天色已晚，道路不好走，明天让玉澈率族中的几名勇士护送你们过去。楚长老的病不严重，她只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安心地呆一夜再走不迟。”
    楚季秋看看外面的天色，无奈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