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仙途

    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的大军，漫天月华垂下让所有人都呆滞了一下，但将令再出，杀机再起。
    “放肆，本座在此，谁还敢动！”将军举起的剑尚未落下，一声高喝在天空响起，落在众人眼中如同九天惊雷。
    “是何方仙人，还请现身！”下令的将军声音雄厚，压过了无数流民的声音。这万军之将却也不是庸人，一身气息已然到了一流高手的尽头，威严不凡，对这不知名的仙人没有普通人的敬畏。
    “尔等可是阵宗属下金国的大军？”这将军仰望着天空，只见一个银发仙人和一相貌不凡的青年自漫天月华中踏空而来，老者的声音同时也落了下来。
    “仙人所言不错，在下却是金国将领张明，不知两位仙人有何指教？”虽为谄媚，但也有一丝对神秘的畏惧与捉摸不透，便只是这般看着天空中的两尊神仙。
    世上有仙吗？没有，至少自己从未听闻过，那不过是强大到极致的人罢了。
    “让这数十万凡人过境。”慕容世云并未说话，王寒开了口。自己这个师尊最后会出手是王寒始料未及的，至于为甚么会出手，恐怕便也是因为自己这个弟子。至于这个修为通天的师尊被自己的一方话语打动而出手这种事情王寒想都没想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便一定对了？不一定，也许救了这几十万人又会让另外几十万人陷入艰难的境地。
    思绪万般，王寒心情复杂，但此时也只得收了其他想法，救人要紧！于是紧着眉头看向了这张明。
    张明看着上方咄咄逼人的两个仙人，眼中有了迟疑，那发号施令的剑迟迟没有举起，让或不让，一时间成了一个艰难的抉择。
    这漫天的月华原先众人只道是一道异象，随着张明的迟疑，数万大军身上有了可怕的压力降临，王寒知道这是旁边的师尊慕容世云在给其施加压力。
    “将军！您做决定，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
    ……
    张明身旁的七八位副将此时皆是面色潮红，可怕的压力如同潮水一般不断涌来，但眼中有着一抹执着，那是不论对错的绝对服从与忠诚。数万大军在这压力之中开始倒地，旗帜倒了一地。
    “让他们过去！大不了之后我赴京领死便是！”看着数万将士屈膝跪地，张明不甘心的将手中的长剑扔在了地上。这放行之令一出，无数的欢呼声自流民之中响起，随着这漫天月华也消失不见。
    没有了压力的大军重新拾起掉在地上的兵刃和旗帜缓缓朝着两边退开。
    没有了大军阻挡，这数十万人如同洪流一般涌了过去，但想要通过，根本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见着师尊没有要走的心思，王寒也悬空打坐起来。于是在这无比辽阔的地界出现了一个看似静谧实则吵吵闹闹的画面，两个万事不扰的仙人平静的盘坐在半空之中，杀气腾腾的大军团聚在两边，中间是不知过了这个关卡还有多少苦难的黎明百姓。
    如此这般过了一个白昼加上一个黑夜，整个地面上再无想要过关的难民。但也仅仅是这地界之上没有难民罢了，远方还有陆陆续续赶来的。王寒叹息，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过去的机率为零。
    天地苍茫，生命如此脆弱且渺小，强如天剑兰一样的仙路小成强者也在这乱世之中饮恨，看着身旁静静悬浮闭目打坐的银发老人王寒心中充满感激与愧疚。于是缓缓起身，上前深深一拜。“师尊，弟子先前对师尊多有不敬，还请师尊责罚。”
    “哎，世间一切皆有定数，可又有变数，变或定，让人捉摸不透啊。”没有回答王寒，慕容世云反而睁开双眼看向那没有尽头的远方，那目光中包含着太多太多，王寒参悟不透，只是深深的弯腰。
    “起来吧，为师并不怪你，之所以出手也是希望你能一切随心而行，莫要有太多负担。先前我便在那里，你若真想救人，要么努力修行自己掌控生死；要么多求我几次，虽然几乎不可能会出手，但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嘛。为师最后不也出手了吗？不也正是那万分之一？想做之事，刀山火海万般险阻也要去做，许多的事并不是真正有多少不可战胜的敌人，真正阻挠你的一开始便是你自己。”慕容世云的脸上也渐渐露出和蔼。
    “弟子明白了。”
    “嗯，明白便好。”看着自己这个躬身行礼的弟子，慕容世云眼中浮现一抹复杂，世道维艰，后来者难呐。说罢起身朝着那下方飞去，王寒紧跟而上，不知何意。
    此时的大军有了先前的震慑，此时倒也没有了敌意，将军张明紧紧盯着飞来的两尊仙人，不知道还有什么幺蛾子，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慕容世云缓缓降下，看着紧张的张明淡淡一笑，接着道：“将军莫要紧张，将军将这数十万人放生，却也不会落得什好下场。”
    此言一出，那张明的眼中却是暗淡几分。
    “呵呵，将军莫怕，你且将这信物交与金国国主，他定然不会为难于你。”说着一个黑色令牌飞到张明面前。
    “这……多谢仙人大恩。”
    张明没想到方才还咄咄逼人的仙人此时竟然会出手相救，一般波折起伏，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也愣了一秒。但一想这银发仙人恐怖无比，像这般强者也不屑于欺骗自己，便连忙接了令牌，随后便是深深一拜。
    在位掌权者虽表面威风，但千难万难如何说得清，就这难民一事，谁愿双手沾满鲜血？没人愿意。
    “我等也启程吧。”没有管这将军张明如何想，送了令牌后王寒便觉一股力量将自己包裹住，数万大军的身影渐渐的淡化在视线之中。
    十月的天，一轮红日高挂，阳光照在那原野横七竖八的尸体之上没有任何的温度，反而有一抹耀眼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