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吸血鬼

杜远恒给赵宇打了电话，接电话的却是青青，电话那头声音嘈杂，杜远恒也只是了解到大概赵宇喝过头了，大家都还很high，实在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杜远恒只好发短信过去说了自己不能过去，接到回复时已经8点多了。
    是杜远恒主动说的离开，丽雯热情的邀请他下次再来，Richard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也在丽雯背后冲他点了点头。回去的时候，强尼坚持要送杜远恒。
    车子开的还是很慢，杜远恒却没有来时那种别扭的感觉，要说是什么感觉，大概算是“久违”吧，离家在外，只有朋友没有家人，虽然算不上孤单，但是由于杜远恒的朋友都是外乡人，去别人家里吃饭还是工作后的头一回。强尼的家庭虽然在自己看来挺诡异的，但是却让杜远恒感觉到一股舒适，这种感觉竟然能冲淡两人之间的隔阂。
    “嗯……不好意思……”强尼突然开口。
    “啊？”杜远恒一下没回过神来。
    “今天我看你都没怎么说话……”强尼尴尬的笑笑。
    “你母亲是……那……是吸血鬼吧？”杜远恒斟酌着词汇，最终还是只能明白地问出口。
    “我母亲是在30年前变成吸血鬼的……”强尼转过头看着杜远恒，“你想知道吧，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杜远恒看了一眼强尼，转过头去嘟囔：“因为我不觉得你花费这么大力气骗我有什么好处……”
    “所以你相信我了？”强尼问道。
    “……我不是不识时务的人，我一直都认为你是吸血鬼，也不能算是现在才相信吧？”听到杜远恒的回答，强尼不知可否的笑笑：“虽然不能说是平常的朋友之间的交流，但是我觉得你会问我问题就已经很好了。”杜远恒疑惑的盯着强尼，强尼继续说道：“本来应该是你来问我，但是现在感觉倒是我被挑起了好奇心一样，呵呵。”
    在听完强尼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语以后，杜远恒总算有些明白了。“你……”杜远恒觉得还是直接响应强尼的要求比较好，“我很好奇啊，只是有时候一想到问了也是白问，啊，觉得没有必要，不了解比较好，还是不认识比较好。以前是那么想的。”杜远恒微微向后仰起，强尼侧过身子仔细听着。“本来那就不是什么光彩的过去……啊~现在想起来有点恶心。”杜远恒夸张的抖抖身子。
    “你……”强尼欲言又止。杜远恒抬起头看了一眼强尼，又转了回去。“我是实话实说。”
    “跟你这种人大概很好相处，想要了解你却有点困难。”强尼下了结论。
    “啊？第一次听这种说法。你更难了解吧？”
    “你可以问。”强尼回答。杜远恒皱了皱眉头，一段时间不吱声，强尼只是尽职地开着车子。
    “你妈妈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杜远恒突然问道。
    “……我以为会先问我的。”强尼看着杜远恒转过头来，连忙回答：“妈妈是30年前被我父亲变成吸血鬼的。”杜远恒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你父亲也是？”
    “嗯，父亲更久吧。”强尼的父母都是吸血鬼，这个认知让杜远恒刚开始消解的警戒心又坚固了起来。看着身边自称想要和自己做普通朋友的强尼，杜远恒迷惑了，他第二次发现自己真的很不了解吸血鬼，更不擅长应付吸血鬼。做普通朋友？怎么普通啊！
    “你是生下来就是……？”杜远恒发现一个问题。
    “对，我是天生的吸血鬼。我出生的时候母亲还是个人类。”
    人类？那就是只有一半的吸血鬼血统吗？“可是，为什么……你还会生长？我是说……你现在也在变化吗？不会像你母亲那样不老不死？”杜远恒重新审视着眼前这具人类与吸血鬼混杂的肉体。
    “不老不死？我不知道。那个可能对我来说还是个神话吧。我现在还在变老哦。”强尼调皮的冲杜远恒笑，“不过我倒是继承了吸血这个‘优点’。至于会不会不老不死，我也不知道它会停在哪个生长点上，或者就这样像普通人一样终老。”
    强尼的口气就像在讨论别人的事情，杜远恒听着，看着车子里的深棕色装潢，回想着自己这20年来既普通又平凡的生活，仿佛惊醒般捣住了自己的嘴巴：强尼和自己、和世界上其他人是不同的！虽然早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但是这一次从强尼口中说出来似乎冲击更大。心中的疑问突然像潮水一般涌来，杜远恒感觉那就像是从绝口不提的自己那里获得解禁一般，有了强尼“作为朋友”的保证，有了那种自觉以后，自己顿时就不知好歹了。杜远恒有些感慨：自己并没有说谎，自己潜意识里很想了解眼前这个人，从一出现自己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初次的挑衅也好，后来的跟踪也好，甚至连这次的邀约也是——很想了解强尼，但对于之前的杜远恒来说，了解强尼就像是冒险一样，有着潜在的危险和未知的秘密，让他一边前进一边犹豫。现在强尼提供给自己一个这样的机会……
    “遇见那次……你是为了吸血才找上我的？”
    “老实说，是。”强尼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本来的目标是……那个女人，可是后来……所以就吸了你的血。”强尼回答记者提问一样有问必答，“但是你却没有忘记……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强尼问道。
    “唉？”
    “被吸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强尼突然认真的盯着杜远恒。杜远恒直视着强尼，吸血时那冰冷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第一次不太记得，第二次……身体不能动，脑袋里一片混乱，混乱到停都停不下来，然后突然一下子停下来，感觉……一下都恢复正常了。”杜远恒移开视线望着窗外，“感官什么的都在转，但是却传达不到大脑里……想要挣脱却使不上力气……身体虽然温暖但是却，很冰冷……”
    “抱歉……”杜远恒回过头，听到强尼继续说道：“不管怎么听都不像是好的回忆啊。抱歉。”强尼只是垂下了眼帘并没有转过头去。
    “好诡异啊，听你道歉。”杜远恒有些好笑的看着强尼。
    “是吗。”车子里陷入一片沉默。
    车子缓缓驶进杜远恒所住的居民区，停了下来。
    “你想要知道的被吸血人的感受我已经告诉你了，再怎么问我还是那些话。”杜远恒推开车门，在下车前说道。强尼有些迷惑的看着杜远恒，但是立马明白了过来。
    “我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是以朋友的身份，你也能真正抱着朋友的态度来和我聊天……难道……你还是想要消除记忆？”强尼有些气闷的问道。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杜远恒只是在坦诚自己在强尼面前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却没想强尼会纠结于自己的一个念头，还会因此而生气。
    “你……今天还是不能相信我吧？”杜远恒一声不吭下了车。了解了强尼的家族以后，老实说最初的一丝安心感也被后来强尼爆炸性的发言给震得一点不剩。冒险家总要给自己探测一下出路。
    “好，那我们下次就谈谈关于记忆的事。”强尼有些无奈地看了杜远恒一眼，重新发动车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