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吸血鬼

丽雯在三十年前遇到了强尼的父亲，像所有唯美吸血鬼爱情一样两人陷入了热恋，在还是人类的时候，丽雯生下了身为吸血鬼的男人的孩子强尼，后来又被男人变成了吸血鬼。现在的丽雯对于强尼家族来说是一个已经去世20年的人，在与强尼度过了十年普通人类的生活后，不老的容颜实在无法伪装的情况下，丽雯选择了“死亡”这条路，虽然很对不起家中的人，现在知道丽雯还活着的就只有强尼的舅舅Richard和强尼两个人。
    “那你母亲现在怎么生活？”在一处幽静的小店里，杜远恒啜着手中的柠檬水问道。这次是强尼选的店，店面并不大，经营的也只是一些饮品之类的东西，但是白天的话就有些普通餐厅的味道，到了晚上整间店子就会因为灯光的效果而变成另外一种格调，经营的部分也由餐馆变成了雅吧小筑。
    “跟来无影去无踪的父亲一起生活。”强尼眯着眼睛欣赏店里的灯光。
    “……在哪儿？”前几次的谈话已经了解一些强尼家族史的杜远恒对于这种奇怪的回答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提问。
    强尼转过头来笑：“来无影去无踪当然就是不知道在哪儿啊。”杜远恒一下失去了问题的方向，强尼却接着说道：“妈妈她已经是完全的吸血鬼了，也可以像父亲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所以我们找不到她，她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我们。”
    “你不行吗？”杜远恒放下手中的柠檬水。
    “什么？”强尼明白了，“你是说那种超人的本领吧？我不能，我现在除了吸血，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学会。啊，还会变老，简直是个一无是处的吸血鬼。”强尼自嘲的笑笑。
    以为强尼有些自暴自弃，杜远恒想着作为朋友的自己是不是该说些安慰的话，还是直接上去拍拍他的肩膀，说句“绝对不是一无是处”，这样是不是好一点的时候，强尼突然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杜远恒，说：“啊，我作为吸血鬼一无是处，但是作为人可以算是个精英了。”杜远恒也学着强尼睁大了眼睛，没想到面前的强尼会说出下面的话来，而且在看到自己的反应后，竟然还大笑了起来。
    “哈哈，没想到我还有讲这种冷笑话的时候。”发现前面没有反应，强尼抬起头来，“我是想转换一下气氛，失败了吗？”
    杜远恒尴尬的推了推柠檬水的杯子，微垂下眼帘，说道：“是你的冷笑话太冷了。”强尼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收起了脸上的表情，目不转睛的盯着杜远恒，像是自言自语的问道：“你怎么在我面前和在你同事面前那么不一样呢？”
    “啊？你说什么？”杜远恒反应迅速的抬头。
    “每次看到你和同事相处的时候，总让我有一种感觉——杜远恒还是很开朗的人的，只是我们不熟而已。”每次见面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杜远恒提问题，强尼回答问题，时间差不多了强尼就会送杜远恒回去，虽然杜远恒看起来并没有刻意疏远两人的关系，强尼也是每次毫无怨言的进行着，但是嘴上约定作为朋友的两人之间却始终有着一种奇怪的隔膜，足以让对方看得见自己，却看不清对方。
    “你跟他们是不一样。我没感觉我对他们和对你有什么不一样啊。”杜远恒疑惑的问道。
    “你没发现这几次见面都是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就跟电视报纸上的单纯的Q&A一样？”
    “……有什么不对？”杜远恒反问。
    强尼倒在自己椅子的靠背上，不自觉地挑起眉毛搔搔头发：我是不是太过小心了，对待这小子？每次想问又不好直接说出口，选择一种比较婉转的方式说话的时候，这小子就给我装纯情，莫名其妙的把话题岔开……不，也可能这就是他的相处模式？不觉得有点太小心了吗？普通人会这样想采访节目一样谈话吗？难道不是有什么想法？
    这种奇怪的约会每星期都在进行着，杜远恒把它当成是一份工作来对待，与强尼的固定见面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每周五的晚上下班以后他都例行公事一般去赴约，而谈话的内容和宗旨竟然是去了解一个吸血鬼的生活！说起来是有些奇怪，但是除此之外好像确实也没有其他理由了，也许有些是因为强尼的诚恳，有些是因为杜远恒的好奇吧。
    强尼好像不满足于这种方式。强尼能够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同事朋友并不少，碍于身份的关系，十分熟识的朋友倒是没有几个，而且大家都不知道强尼的真面目，但是就算是那些不太熟的朋友也会刻意做出很熟的样子来炒热气氛。杜远恒跟他们正相反，有意的与强尼拉开距离，常常做出一副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或者是沉默。如果是不了解杜远恒的人也就算了，强尼曾经见过杜远恒与同事相处，那是和强尼相处时完全不同的样子，有着年轻人特有的阳光和轻浮。说起来，强尼想，杜远恒与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还是那种毛头小子的样子，难道现在是在刻意伪装？
    ……不用因为他是一个对自己来说特别的人就那么小心吧？又不是女人，这样相处感觉怪怪的……本来只是男人之间下班后的闲谈，他这么严肃，搞得好像约会一样……强尼想到这里，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我是说你别老是那么严肃，还是像小孩子一点比较好！这样让我感觉好像在跟相亲对象约会一样。”以前同事故意安排给自己的几次公事性质的相亲就像是这样，两人知道被算计后多半都是一问一答然后结束掉。
    强尼本来以为杜远恒会不咸不淡的回自己一句“是吗”，然后给自己的妄想画上句号，没想到杜远恒竟然一下把放在桌子上的手收回来，□□卫衣上衣的口袋里，把脑袋扭到一边，气呼呼的回了一句：“说什么，以为自己多老似的！”脸上还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强尼有些惊讶的看着杜远恒，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他。杜远恒飞快的抬起头来撇了强尼一眼，好像发现强尼在惊讶的望着自己，突然扭头打量着四周，还把手伸进口袋里把玩着口袋里的钥匙串，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不时的把脚伸出去又收回来。
    结果后来的十五分钟杜远恒都处在那种异常的状态下，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强尼发问杜远恒回答的状况，不过效果不怎么好，聊了没有五分钟就出了店门。强尼送杜远恒回去的路上，杜远恒突然以买东西为由下了车，让强尼先回去，自己跑进了附近的24小时超市。
    强尼看着杜远恒的身影消失在超市门口，正要开车离开的时候突然来了电话，是Richard舅舅。
    “舅舅？”
    “强尼，你还和杜远恒先生在一起吗？”Richard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强尼每周五的固定见面Richard和丽雯都很清楚。
    “刚刚他去了超市，我马上就回去了。有什么事？”
    “我想你明天把他邀请到咱们家吃饭，后天我打算回去。”距离里奇的婚礼不剩一周了，Richard是该差不多回去了。
    “好，我会跟他说。”强尼抬头看看前面的超市，还没有杜远恒的身影。
    “等一下，丽雯，我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好像出现了小小的争吵。
    “……是妈妈吗？妈妈也在？”强尼听到争吵声中那个熟悉的女声。
    “Jonny，我是妈妈，杜远恒先生还在吗？你告诉他好久没有来我们家了，明天一定要来哦！还有，你问问他喜欢吃什么菜啊，明天还是我做菜哦！”丽雯开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强尼无奈的笑笑：“妈妈，杜远恒现在不在我边上，我知道了，回去就告诉你。”眼角瞥见杜远恒从超市走了出来，强尼赶紧结束了通话。
    杜远恒好像没有注意到强尼还在，出了超市就直接向相反方向走去。虽然有些好奇杜远恒两手空空，好像什么都没有买，强尼还是下车想要叫住杜远恒：“杜远恒！”
    杜远恒马上就听见了，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没有动，但是也没有转过头来。强尼只好一边朝杜远恒走去，一边又喊了一声。“杜远恒！”
    没想到杜远恒竟然连头也没回，反而越走越远了，还越走越快，强尼有些讶异杜远恒居然对自己听而不闻，有一瞬间思考前面那人是不是杜远恒的时候，强尼已经错过了追上杜远恒的最好时机，杜远恒到拐弯的时候已经可以说是跑了起来。直到杜远恒的身影，不，没准只是很像的人，消失在拐角的时候，强尼望着那个方向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今天的杜远恒很奇怪啊，虽然以前也有点奇怪，可是……回去怎么和Richard舅舅和丽雯交差啊？强尼发动车子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