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吸血鬼

第二十章
    第二天早上杜远恒很晚才睁开眼睛，盯着墙上时针指向九点的公共钟表，睡得过多让脑子反而有些转不过弯，肚子并不是很饿，杜远恒在床上认真的考虑起早饭的着落。
    起来以后脑袋一下变得清醒了肚子也突然没命的叫起来，在只有杜远恒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昨天脱了鞋子就倒在床上了，打牌的那伙人回来也没有吵醒他，就这样一觉睡到了天亮。杜远恒打量了一下四周，客厅的遥控器下压着一张纸。“出去不要忘了带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署名是“你哥”。
    “这些家伙……又不知道上哪儿鬼混去了。”周六周日宿舍里白天是绝对看不到人的，虽然晚上有时候也看不到人。独自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呆坐了一会，杜远恒抬头望望墙上的时钟，正好指向十点。杜远恒站起来返回自己的房间，从床头把钥匙扒出来，揣进口袋里打量了一圈，一边摸摸屁股上的钱包，晃出了门。
    虽然是星期六，外面依然车水马龙。杜远恒好不容易凑准时机穿过没有红绿灯的街口，习惯性的走进路边上的那个小广场，跟脸熟的大娘买了个汉堡，在人很少的小剧场前面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广场大屏幕上的广告。没有工作作为清醒剂，杜远恒反应就会慢半拍，加上昨晚睡得昏昏沉沉的，平常美味的汉堡也像是变了味一样。看着大屏幕上广告换了一个又一个，杜远恒终于把汉堡消化完了，抬起手来压了压翘在眼前的一绺头发，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起来，昨天的那一幕像是和着胃液反了上来，心里有一种堵着的感觉，上不去下不来。
    “你这地方还挺隐蔽的，找了半天。”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股堵着的感觉一下子掉了下去，当场把杜远恒砸蒙了，缓了一会才转过头来，杜远恒有些惊讶的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强尼只是从后面绕到前面，看了杜远恒一眼，随即抬头看着头顶的屏幕，“今天是星期六啊。”
    杜远恒仿佛感觉不应该在强尼面前随性的坐着，于是收敛了四方的手脚，移到一边重新坐好，才不自然的抬起头问：“你经常上这儿？”
    “怎么可能，我来是找你有事。”强尼转过头来，看到原本被杜远恒占据中间位置的椅子空出了大半边，明了的一笑，走到杜远恒身边坐在另一边。
    “什么事……”杜远恒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脸颊烧上一片不自然的红。
    强尼看着杜远恒的表情微微蹙起了眉头，接着说道：“明天Richard舅舅就要回国了，他说在回去之前想再见你一面。”
    “回国？”杜远恒脸上的绯红猛然消失了，换上一副惊讶的表情。
    “对，上次不是说过舅舅的儿子要结婚了，他这次回去就是去主持婚礼的，后天就回去了。”强尼解释道。
    杜远恒暗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
    “今天有空吗？”强尼再次问道。
    “啊，什么时候？”杜远恒抬起头来，脸上又换回了那种不咸不淡的表情，身体也舒展开了，强尼隐约感觉到刚才那种有些紧绷感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了，刚才那可疑的红晕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是什么，就已经消失到让人怀疑那是否存在过。整个早上都在寻找杜远恒的疲惫好像一下子涌了上来，强尼小小的叹了口气。
    “都可以，你现在有空吗？”强尼微笑着问道。
    “有啊，现在就去吗？”
    “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我车就停在那边。”强尼站起来指了个方向，杜远恒也跟着站起来，“那就现在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停车场走去，熟练地坐进车子，强尼发动。车子拐进熟悉的街角，杜远恒和强尼都目视着前方，那个醒目的“超市24小时”渐渐映入眼帘。杜远恒一瞬间有些僵硬，然后慢慢地拿眼角瞄着强尼的表情，强尼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开车。直到那个“超市24小时”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杜远恒身体才不着痕迹的慢慢放松。他没注意到两个人已经在车子里沉默了好一会了，往常一上车就会找话题聊的强尼这次却默不作声。这一段没有言语的小插曲只是一会就消失了，沉默继续席卷着整个车子，当杜远恒感觉有些不自在的时候，强尼终于开口了。
    “昨晚为什么跑？”好像要玩弄杜远恒今天有些敏感的神经似的，强尼有些坏心眼的问道。刚开始疑惑于那一闪而逝的脸红，后来看到超市的时候才恍然，再加上偷瞄到的杜远恒的反应，强尼就更加确信了，本来只是疑惑，经过一夜的消磨基本已经不剩的好奇心居然又被提起来了，对方越在乎自己越想知道，何况是昨天才被自己下了“表里不一的严肃”定义的人。
    不知道杜远恒在脑子里做了什么样出格的联想，能让脸孔像火山喷发一样哄得变红。在听到强尼询问后的几秒钟后，强尼回过头来看到杜远恒通红的双颊时，除了惊讶之外首先冒出的就是这样的疑问。反应虽然很大，但是当事人本身却有鸵鸟嫌疑，红着脸闭口不答，想要把问题忽略过去，可偏偏强尼坚持着又问了一遍：“昨天晚上，你……为什么突然跑了？你听见我叫你了吧？”
    在这里找什么样的借口都是那么不自然。杜远恒脑子里绞成一锅粥：蠢死了！蠢死了！啊——为什么要停下！那不就告诉别人自己已经听见了？真是糊涂蛋！啊——想起自己那时在强尼的呼唤下，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杜远恒在心底发出一声“自作孽不可活”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