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吸血鬼

车子稳稳地停下了。
    杜远恒在车门自动锁弹起的一瞬间就打开车门下了车，自觉地朝电梯口走去。电梯门很快就打开了，杜远恒抬起脚正想走进去，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走进公寓大门的强尼，叹了口气，按住了电梯的开门键。
    强尼刚走近电梯，就看到杜远恒一手按着电梯的按钮，站在电梯旁。
    “在等我？谢谢，走吧。”杜远恒旋即走到电梯的一角，强尼跟着进来站在电梯门口。
    “刚才下车那么快，我还以为你一定先走了。”按下13层的按钮，强尼又不知死活的说道。
    杜远恒没有回答，心里却把强尼骂了个狗血喷头。
    杜远恒一直不认为沉默就是默认，但是却觉得沉默代表着逃避，逃避是因为杜远恒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搪塞强尼的提问。强尼好像也并不是为了答案而是为了让杜远恒陷入窘境才在那个问题上纠缠不休的，目的达到了，强尼也就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了。杜远恒是这么认为的。强尼虽然嘴上说着想要和自己做亲密无间朋友，但是在杜远恒看来，他还是没有摆脱冒犯者这个身份，甚至有时候为了某些不知所谓的理由耍弄他，而自己竟然还傻了吧唧的给对方留下这么明显的可乘之机。
    杜远恒头疼地锁紧了眉头：不反抗就意味着放纵。
    “想早一点见到Richard舅……先生。”差点跟着强尼叫舅舅了。
    “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叫舅舅吧，Richard舅舅会很高兴的。”强尼冲杜远恒笑笑。
    ……也许沉默也是一种拒绝的反抗方式。在电梯叮地一声打开的时候，杜远恒无奈的提醒自己。
    开门以后才知道，丽雯也在。已经见过几次面，杜远恒与强尼又是如此非同寻常的关系，Richard和丽雯自然对杜远恒比对其他客人来的亲切，虽然杜远恒在他们面前总是一副小心翼翼、沉默寡言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习惯的问题，杜远恒每次进门后都下意识的坐在左边靠沙发扶手的那一边，手里捧着丽雯端来的杯子，杜远恒说：“听说是您要找我？”
    Richard拿着杯子的手停了一下，挑挑眉毛，对杜远恒和蔼的笑笑：“哦，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听强尼说过了吧？”
    “嗯。是为了主持您儿子的婚礼吧。”除了第一次见面杜远恒与Richard没有谈话以外，后来的每次见面杜远恒都是有问必答，虽然Richard看起来十分和蔼，但是杜远恒却对他有一种天生的敬畏。
    “嗯，回去之前想再见你一回。”Richard看了眼从起居室回来的强尼，“Jonny，帮我找找那个打火机，不知道放哪去了，找了一上午了也没找到。”
    “是那个‘K•D’？”强尼打量着客厅的四周。
    “嗯，可能掉在卧室的哪个角落了，你去找找。”
    强尼看了一眼杜远恒，Richard注意到强尼的视线，看了眼杜远恒，说道：“客人我来照顾。丽雯呢？”
    “妈妈在厨房准备午饭。”
    “这个家伙，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也没见她那么主动地做过饭！”Richard不满地抱怨。
    “那是妈妈比较喜欢杜远恒吧，舅舅你是跟着沾光了。”强尼朝杜远恒笑笑，不忘调侃一下自己的舅舅。
    “你这孩子……”Richard不满地瞪着眼前的强尼。
    “啊，我去找找，打火机。”强尼看了一眼杜远恒，转身进了隔壁的偏厅。
    “……你跟我来一下。”Richard突然转过视线对杜远恒说，说完率先站起身来。
    杜远恒条件反射地跟着站起来，对于Richard的突然转变有点摸不清头脑。下意识的扭头望了望强尼的方向，放下手中的茶杯，跟上Richard。
    靠近阳台的一个房间，Richard带他来的是书房。典雅朴素的棕黄色调，书籍的数量不是很夸张，但是还是堆满了两面壁橱做出来的书架。Richard让杜远恒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自己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
    “你读过吸血鬼的书吗？” Richard问道。
    “以前没有，不过最近我有看电影之类的。”杜远恒发现Richard手上拿的是一本英文版本的关于吸血鬼的书。
    “是因为强尼？” Richard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杜远恒。
    “嗯，我以前都不太关注吸血鬼这一类的书……我不了解吸血鬼。”
    Richard走到杜远恒身边坐下，杜远恒小心的看着他。Richard以审视的眼光看了杜远恒半天，直到看得杜远恒心里毛毛的，才转过头，打量着眼前的书架。杜远恒顺着Richard的目光看过去，耳边突然响起Richard的声音：“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男孩，是男孩的话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杜远恒听得稀里糊涂的，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
    Richard转过头来有些惊讶的反问：“你不知道？”
    杜远恒摇摇头，“您说什么？”
    “我们都没有对你说过吗？Jonny难道也没有说过……” Richard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Jonny的母亲，也就是丽雯，跟你是同一种人。我们都没有说过吗？”
    同一种人？“是……被吸血也不会失去记忆那种？”杜远恒有些惊讶的向Richard求证。
    “啊，当然那是在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和Jonny的父亲认识相恋的。” Richard说道，“我们都没有向你提起过吗？”
    “没有。”杜远恒初闻丽雯和自己是同一类人，心里有些惊讶还有一点欣喜，原来这种事情还有先辈这一说，虽然丽雯已经完全变成吸血鬼了。“那刚才您说那个是什么意思？我是男孩……”
    “啊，你们这类人也许是天生对吸血鬼有一种吸引力吧，如果是女孩的话，也许会和丽雯和Jonny他父亲一样成为一对夫妻，呵呵。” Richard冲杜远恒笑笑，“但是男孩的话……如果你们相互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Richard戏谑地看了看杜远恒，杜远恒僵硬的“呵呵”两声，Richard看到杜远恒的反应毫不顾及的大笑出声：“哈哈……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对于Richard的调侃，杜远恒只好再干笑两声。
    “这么说可能有些好笑。Jonny的父亲怎么样我是不太清楚，但是Jonny这小子我是比较了解的，丽雯‘去世’之后直到他成年都是跟我一起住的，但是他好像受中国的影响比较重。” Richard把书放回书架，杜远恒看着Richard的背影，听他继续说道，“因为吸血鬼这个身份，Jonny一直都有所顾忌，他说他很羡慕自己的父亲。那小子跟我那么说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算起来那是他第一次找我谈心吧。对他来说，找到一个自己心爱的人真的很难。” Richard突然笑着摇了摇头，“那时候我还劝过他，不过他好像格外的固执。”
    杜远恒不发一语的听着，不由得回想起每次与强尼见面的情景，试着想象强尼伤心地表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强尼说他还没有完全变成吸血鬼……”杜远恒说。
    “对，他现在还在变化，就连丽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变成真正的吸血鬼。” Richard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杜远恒感到有些不自在，同为男人,似乎让他不知不觉的忽视了对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