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舞

    从那次以后，后土知道，自己不能再把莫名之火全部都撒在窫窳身上了。
    这家伙傻乎乎的，被自己坑了无数次，却依然信任自己。要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把祂坑死。
    几十万年的交情，后土也不希望祂死在自己的手里。既然不能再坑窫窳，那祂就只能憋着，这一憋就是上万年。这股邪火越压越大，直到祂有一天再也压制不住了，当着窫窳的面指着自己最尊敬的玄武骂得祂跟个三孙子似的。
    其实当时开口骂第一句的时候，后土就开始害怕了。玄武对祂虽然很好，但是身为一个首领，是不可能让任何先天神灵挑战祂权威的。
    后土骂完以后，都已经在家里准备自己后事了。想着这次怎么着也要去度朔山大桃树上待一阵子了。而那段时间内，窫窳一直催着自己向玄武认错，并且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去和玄武求情，让祂放自己一马。
    玄武狠狠的惩罚了窫窳，把祂掉在火山口用地火烧了祂三天三夜。（火山口地火灼烧先天神灵，先天神灵虽然不会死。但是会十分痛苦，生不如死。在火山口灼烧，不只是对其产生痛苦，还会导致法则圆满度下降。在远古时期是万族对先天神灵最严酷的手段。）
    但是不知道为何，能对窫窳下狠手的玄武，却出奇的并没有动手惩罚后土。并且祂在后土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像是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窫窳被折腾了一番后，很羡慕祂。曾酸溜溜的说过，玄武陛下这是把祂当亲生儿女看待，像祂这样后面捡的完全比不上。
    后土当时心中还有那么点小得意，认为也许真像就像是窫窳说得那样。
    不过有了那一次发泄后，不知为何自己莫名邪火在那次之后越来越旺。以前一个万年最多有一两次压不住的时候。到每过一千年最少一次，到最后一百年两次，祂每次都跑到玄武面前发泄一通。
    而玄武每次都当作没有看见一样。这样的待遇让整个加入玄武的先天神灵都羡慕，甚至私下里也有些不受玄武重视的先天神灵向祂靠拢，以求在祂这里找到突破口，让自己不至于掉队。
    祂本身很享受这种待遇，并以此为荣。这种感觉直到玄武死去那天，全部泯灭。
    那一天是祂漫长岁月里面，最难过的一天。玄武身死，原来自己坚信的东西一切转眼成空。而更可怕的是，玄武死后，祂设在后土身上的禁制也全部消除。
    祂一直疑惑自己总是压抑不住情绪的原因，在那一瞬间终于找到了原因。
    先天神灵从远古初期起一直在万族中占据绝对上风。但是随着万族的崛起，先天神灵却没有长足进步
    。
    在远古初期之时，最低档次都是法则小圆满的先天神灵，几乎无人能敌。当时这种事情到龙凤大战时，局势就变了。龙族和凤凰二祖绝对实力已经远超过所有先天神灵。虽然他们也没有能力杀死先天神灵，但是却可以把先天神灵掉在火山口灼烧，折磨先天神灵。
    在先天神灵上限依然被别的万族超越之时，玄武想出了无数办法想要打破这个界限。
    而后土其实是玄武所想出的办法的一种。后土认为既然一个先天神灵的上线受限，那么让两个属性相似的先天神灵合并在一起。这样一来双方法则合并，就算是一加一不能等于二，但是只要有进步，那么先天神灵的界限，必然会被打破。
    玄武凭借着因果法则的预测，从而找出了一条掌控关于先天神灵转生的方法。（具体操作，玄武并没有留下来。）
    玄武掌握这种方法后，祂就开始疯狂实验。祂找出了十对法则属性相似的先天神灵并且杀死祂们，然后用孟婆遗忘法则消除记忆，通过祂掌握的转生渠道，让两个先天神灵一起降生于一个母体之内。
    这种方法其实是有两个致命的缺陷。
    一是不管法则属性如何接近，其实还是有其不同性。这些不同在法则是死物时，不会互相排斥甚至会融合。但是当法则由有灵智的生灵掌控时，这些差异就会导致双方争斗。这种争斗十分惨烈，不死不休。所以在十对实验品种，有六对实验体，在还未出生之时，就因为这种争斗直接弄死了母体。而祂们自身，也还未降生就再次回到大桃树上挂着。
    剩下的三对实验体则死于另外一个玄武没有最初没有考虑到缺陷。这三队实验体，也许是由于先天法则差异性太大的原因，其中强大的一方在对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吞噬了对方的法则并且强制把对方和自己融为了一体。
    祂们在把对方融合后，果然如玄武所料。法则圆满度向上提升不止一截。当时玄武可是高兴坏了。如果按照这种操作的话，不出万年时间，祂能把整个先天神灵种族的实力提高一个台阶不止。并且这种方法的运用甚至可以运用到自己身上，虽然和祂一样觉醒因果法则并觉醒到小圆满境的生灵祂一个都没见过。但是祂可以选择相近的法则入手，比如祂早就窥视已久的诅咒属性法则。
    这样既然可以让自己法则更近一步，要是机会好的话，甚至能弥补祂个人战斗上杀伤力比较弱的先天不足。
    可是还不等玄武开始着手下一步计划时，这三队实验体就全部出事了。三对实验体在刚开始都还好好的，等到忽然开始脱离本能有思考能力时，全部都疯掉后，
    爆体身亡。导致这个结果的缘由是因为，先天神灵的印记冲突。
    先天神灵印记有点像是人族的灵，是除肉体存在以外的另外一种存在。它不可以独立生存，一般要不就在大桃树的桃子里面，要不就是在肉体里面。三对实验体，在吞噬对方肉体是，也吞噬了对方的印记。
    先天神灵在转生时，法则是不想等的。但是印记确实一样强度，这两种印记在一个肉体内不停的碰撞，导致实验体先是疯掉，最后两个印记一起毁灭后，就爆体身亡了。（这其实才是先天神灵真正最早的完全灭亡，只不过除去玄武以外没有别的先天神灵知道罢了。而出生的那些万族，啥稀奇古怪的出生方式，它们都见过，至于爆体身亡的也不是没有。所以万族也没有注意到此事。）
    这忽然起来的变化，把玄武都吓得不轻。还好只是着手准备还没有动作，不然的话，贸然让自己实验这种方式，说不定也会跟那些实验体一样的下场。
    九个实验体全部失败，玄武本来打算放弃了。结果作为最后一个实验体的后土，却意外的成功了。虽然这个成功有些莫名其妙，并且还有些怪异。
    但是成功了就是成功了，两个先天神坻都没有消亡，轮流掌管肉体，互相之间也不干涉。
    这简直是完美的状态。
    玄武很高兴的把祂从要把祂们扔到火山口去的后土部落带回来，亲自抚养。
    玄武在后土其间，简直是比祂对亲生的好亲。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着祂长大，然后再把自己领悟法则的感悟全部传授于祂。
    后土不负所望，成长十分迅速。从小就展现出不同于别的先天神灵的天赋。在土属性法则上更是一骑绝尘，不到百万年就掌握了一个土系大神通术，九土。
    在祂掌控九土这一大神通术后，玄武在因果法则的牵引之下，看到了祂成为先天神坻的那天。
    这是玄武当年的目标之一，所以祂对待后土的态度和别的先天神灵截然不同。
    后土在玄武身死那瞬间全部因果都在禁制去除后，知道了。
    而祂为何会出现莫名之火的缘由，祂也在那时有了大致猜测。孟婆虽然能消除所有记忆，但是有些记忆貌似不只是存在于表面而是深入到印记中。
    玄武曾经杀死祂们，这一份记忆没有存在于句龙记忆里，但是存在了另一个后土印记中。
    祂后来回想起来，大部分的情绪失控都是在见过玄武之后。可惜在玄武在世的时候，祂并没有摆脱玄武设下的禁制，不然祂很想问问玄武。
    祂每次见到自己时，心里是否有和祂一样异样的波动。
    这些东西，祂从来没有和任何先天神灵提起过，包括和祂曾经是最亲密战友的窫窳。
    后土曾经有想过把和玄武有关的先天神灵全部灭杀掉。特别是当窫窳找到祂，跟祂描述玄武和自己的点点滴滴时，并想要让祂代玄武主持大局时。
    祂那份杀光这群混蛋骗子的杀意到达极致。只不过在只差毫厘就要杀死窫窳时、祂忽然心软了。
    窫窳确实在法则圆满度上远远不如祂，但是窫窳当时其实已经摸到了先天神坻的那道槛了。
    真要是祂全力反击，后土想要杀死祂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这个混蛋，却是一直只防守并不反击。
    这让祂总是脑海里面想起当年玄武被祂当众指着鼻子被骂成三孙子的样子。祂好像也是这样，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但是就是不坑一声。
    后土想到这些，长叹一口气。在这一口长气中，祂瞬间雌雄转换三次。祂开口之时，声音雌雄莫辨。
    “窫窳你真的想要复活玄武吗？”
    窫窳很坚定的点点头。
    后土站在月光下，一只手挡住月光。月光从祂指缝里面露出一丝光明。当年小的时候，玄武也曾经这样帮祂挡住日光，小声训斥祂。
    “不要老是对着太阳看，眼睛会瞎的。”
    想到这里，后土露出一丝笑容。复活你也好，正好我可以亲口问问你。
    所有的一切，真的都是一场骗局吗？
    如果你说不是，那么我就信，和当年一样。
    “什么时候行动，通知我，我和你走上一趟。我倒是要看看让老不死如此忌惮的紫薇有什么本事。能不能挡得住你我再次联手。”
    窫窳瞪大眼睛看着后土，一脸不思议，同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