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帮

雪白的床单上，一个女人在哭，她的哭声很细，很小，断断续续，却无休无止，到最后，甚至变成一种□□，闻之心碎。
    这个女人就是高飞。
    她已经哭了两天，而且看势头，还准备一直哭下去，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哭，黄河决堤似的一溃千里，她的胸口很闷，嗓子如火烧，可停不下来，一旦停止，巨大的悲哀便会滚滚来袭，那是比哭到无力难受很多倍的。
    夜很深，不知有多深，高飞奄奄一息地站起来，深深看了一眼窗外，像是在与马珑告别，她绝望地闭起眼睛，昏倒在床边。
    浑浑噩噩，高飞翻一个身，突然觉得身子好紧，被什么东西挤压，又紧紧攥住的感觉，她不适地闷哼一声，艰难地睁眼，黑暗中，两点寒光正灼灼发亮，像森林里捕食的恶狼，高飞一惊，若不是发现面前的这张脸好熟，几乎尖叫出声。
    她的声音在深夜里微弱而颤抖，又格外喜不自胜：“你怎么在这？”
    紧紧抱住她的人，将她抱得更紧了：“你身子像火炉，是你太热，还是我太冷？”
    高飞审视自己，像根萝卜条似的，被攥得变了形，她的身子更烫了：“放开我，你流氓，谁让你这么对我的？”
    马珑悲伤地呜咽一声，像头受伤的狼：“好冷，我好冷，你别动，等我暖和了再走。”
    “你还想到哪去。”高飞幽怨地叹息一声：“他们没得手，是吗，你受伤了吗？”
    “我压根没去，半路上就折回来了。”马珑冷哼一声：“你老爹以为我会去杀秦江汉，派的杀手都在秦府附近，准备我一出来就杀人灭口，呸，老子才没那么蠢，烂泥打滚这么多年，还能让他一条小泥鳅拱翻了？”
    高飞盈泪与睫：“我以为你死了。”
    “哎，你不觉得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吗？”马珑的手越来越不老实：“让你小瞧我，今晚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大丈夫。”
    高飞踢腾半天，无助的扭动，但女人力气到底不如男人，马珑又誓在必得，鼻间充满雄性攻击所发出的气味，最后越来越无力，只得抛出杀手锏：“我要叫了！”
    马珑胜利在望，猎物只剩下最后一层皮毛，闻言有如冷水浇头：“你怎么能谋杀你老公呢？”
    “你自封的？”高飞趁空突围出去，摇摇晃晃地下床，跌跌撞撞地靠住墙：“你怎么一点也不尊重人？再说，现在是……做这些事的时候吗？你来找我不是只为做这种事吧？”怀疑地看着他。
    马珑鄙夷地：“说这话真没水准，我就看上你啦，送上门给你骂流氓？”
    “那你有什么企图？”
    半晌，马珑斜斜看她一眼：“你不想当我老婆啊？”
    “呸。”高飞讥讽：“世上就剩你一个男人了，多金贵啊。”
    “好吧，我知道女人都是这样的，原谅你。”马珑自我安慰，“现在我正式问你，愿不愿意给我当老婆？”
    高飞紧闭嘴唇，半天不动一下，眼睛低低地垂下，也是不动。
    马珑继续发挥自我安慰精神：“默认就是同意。老婆，我岳父我看我不顺眼，咱们怎么办那？”
    高飞鼻子差点气歪了：“谁同意啦？你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老婆，你上来啊，我好冷，咱们相拥取暖多好。乖，听话，快来，我冻死了你可就守寡了。”马珑召唤着。
    高飞冷淡地看他一眼，毫不理会。
    马珑通过长时间与这个女人打交道，已经摸准了她的脉，当下笑着跳下床，拿被子把高飞裹了，高飞还没张嘴，嘴巴就被严实地捂住，马珑一用力，连被子一起把她摔向床，自己再敏捷地钻进去，手脚并用把女人搂紧了：“大被同盖，大床同睡，人生大乐，夫复何求。”
    高飞像大鱼一样彻底落入渔夫的大网，困兽之斗片刻，终于安静下来，接受不幸落网的事实。
    怀中的人平息下来，马珑这时却一点也不急，已经到手的大餐是需要慢慢享用的，他调整姿势，让女人在怀里更舒服：“这两天，我一直在附近，就是找不着机会上来，我想，你知道你父亲要杀我，是什么态度？愤怒或者伤心，都有吧？可毕竟是你父亲，你又能怎样？不能。所以有时我想，要不要就此消失，你以为我死了，慢慢忘了我，以后……幸福地生活着，对你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高飞的头被渔夫的大手挤进坚实的胸膛，有些窒息，声音闷闷地：“放屁，你在侮辱我的人格。”
    马珑苦笑：“所以我上来了。”
    “我们以后怎么办呢？”
    “不知道。”
    “其实你知道。”
    “我不能勉强你，虽然我很想。”
    “我想离开家，但是我不能。”
    “我们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吗？”
    “谁说的，我就是要把不能变成能。告诉你，从小到大我离家出走十几次了，总结出一个经验，办法，总是走了以后想到的，先走再说，明白吗？”
    “你个不良少女，原来这么放浪，我真是看走眼了。”
    高飞揪起马珑的耳朵：“你说什么？”
    马珑痛苦地：“老婆我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