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红

    “哐”清晨五点，穿上鞋子，关上玄门。
    「我出门了」
    我开始跑步，从家里跑到镇上，零星开门的几家早店在忙碌，穿过烧早香的神社，度过已有历史性的石桥，跑过已有不少人边等车边看报的车站，横过有红绿灯的路口，绕过绿茵小学的后校门，从田地森林中的小泥路往回家的方向继续跑着……
    清晨的阳光开始照彻大地，现在是6点40。
    「我回来了」
    回到家里，我全身都汗透了，腿脚都在抽痛，本就体弱的我第一次跑了那么久，那么远，我实在累坏了，居然在玄关换鞋的地方靠墙睡着了……时间悄然转到了七点半。
    父母起床，我并不知道，他们看到睡在玄关的我，奇怪的互视了一眼，摇摇头，喊醒了我。惊醒的我立马回到房间，洗脸刷牙，收拾书包，换好校服，嘴上含着两片土司夺门而出，口中含糊不清地说。
    「我出门了」
    「……」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
    一路跑在去学校的路上，在快进校门的地方看见了青子，我笑着对她打招呼。
    「早上好！」
    「清野君，早！」她笑着回应我。
    「 清野君，今天起晚了呢…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去你家喊你，你也没有回应。」
    「啊哈……不好意思，那个我睡的太沉了…哈哈」
    「看来清野君有什么好事没有告诉我啊…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呀？」
    听青子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脸上升起淡红，连连摆手摇头说。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有……」
    话说到一半我意识到不对，我确实好像有喜欢的女孩，可是她就在我眼前啊，我对青子的感情应该就是喜欢吧，虽然从没有想过结婚之类的，遥远的事情，但这也算是喜欢吧！
    「也…不是没有吧…怎么说不好当着这个人的面说出她的名字……而且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我说的很模糊、很大概，但我的话外之音就是喜欢眼前的青子，我想青子应该没有察觉到我的话语的小心思。
    「这样啊……喜欢的话就要去好好表达，清野君那么温柔，那个女孩说不定也暗恋着你哟……哈哈」
    果然，青子完全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总之，感觉清野君一下就长大似的……明明还只有四年级」
    「……」
    只有一丝、只有一丝，不过我确实看到了。青子在说这句话时，眼底确实有、确实有游走过一丝落寞……
    「走咯，快上课了，你回教室吧」
    「夏宫姐，再见」
    我们在楼梯转角处分开。
    ……
    六年级三班教室，中午。
    「青子，门口有一个低年级的男生找你，你家附近住的那小孩吧」青子的同学加惠站在班级门口向坐在座位上的青子招手指向门外示意
    「哦，谢谢，我出去看一下。」
    “哐”关上门，青子出来了。
    「夏宫姐姐，你中午吃便当了吗？」
    「还没有哦，清野君，找我什么事呢？」
    「我想和夏宫姐姐一起吃午餐。」
    「嗯，这样啊，可以啊，那我们去哪里吃呢，食堂？」
    「我带你去，跟我来。」
    我拉着她往想要去的地方。
    「清野君想带我去哪里呢？」青子边走边问道说。
    「等一下你就知道啦!」
    「那么，为什么突然想和我一起吃饭呢？」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随着空间视角的转移，而快速接过话的转移话题。
    「……要到了」
    我和她来到了天台，一阵风吹过，阳光爽朗，天高云淡，一副风和日丽的光景。
    「……是来天台呀」
    「不是这里哦」
    我继续牵着她绕过天台，走到学校顶部水塔的下面。
    「夏宫姐，要从这里爬上去了……」
    「诶……这么高，会有危险的，算了吧…这里也没有人，在这里吃便当……」
    「夏宫姐，来吧！」
    我伸出一只手到她的面前
    青子先是一怔，随而她只是叹了一口气说
    「真拿你没办法。」
    于是我拉着她的手慢慢爬上了水塔，落在紧贴水塔的，操作储水的平房上，这里是学校最高的地方！
    「这里就是学校最高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学校。」
    青子就站在这儿环顾到四周，一种感到新奇的感觉。
    「清野君…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的，很棒的地方…从没看过这个样子的学校啊……居然会感觉有点陌生……果然是角度的问题嘛…」
    「陌生的感觉吗……」
    「很久之前就发现这个地方了，不过只上来过一次。」
    「……为什么只上来一次呢？」
    「可能是因为一种…不好的感觉，或许就是夏宫姐说的陌生吧…当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时候，看到学校每个地方都有人，几人一起，一起有共同的领域，谈笑，打球，踢球，学习，追打，他们都有自己有意或无意构成的小团体。无论真的假的，一起的时候，他们的笑容都让我感觉到他们十分快乐的样子，而我站在这感觉到的是与他们的格格不入，我害怕这种脱轨的感觉，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可能因为我本身也并没有几个的朋友……」
    「……」
    「突然之间……对清野君好像都不是很了解了呢……不过啊…我一直都知道青野君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从第一次见到清野君开始，往后我们一起愉快的生活的时候，清野君看过的那些书，和清野君推荐的一些书，我都有看过哦，那些也不简单呢…明明还只是个四年级的小鬼…嘻嘻…」
    「只是啊……我一直告诉自己，和清野君在一起时候，可以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可以变得很简单，和清野君相遇，玩耍，一起读书，听歌……这些珍贵的回忆，给我带来的是心灵上……永远的快乐和成长」
    「但是很多事情让我比清野君先接触了，渐渐地或多或少的，我发生了一些改变，是不可避免的改变，可我却不希望清野君发生变化……很自私，单方面的愿望呢……」
    「现在看来，清野君应该已经偷偷改变了一段时间了呢…不过，我真的很高兴，清野君可以带我来这里。」
    「……」
    「其实，我带夏宫姐姐来这里最主要不是说这个啦……哈哈，我们吃便当吧！」
    「也是呢，说了多余的话…哈哈，让我看看清野君今天都带了什么菜吧…」
    打开便当，互相点头说道。
    「我要开动了」
    「给你，天妇罗，还有鸡蛋。」
    「松饼要吗？我自己做的哦！」
    「要、要要」
    「怎么喜欢吃青椒？」
    「因为健康啊」
    「就算是这样……也不喜欢」
    「不能那么挑剔啦……」
    ……
    我们愉快的结束了午餐时间，我带了乌龙茶，给青子倒了一杯，我们就坐在这里观察起了学校。
    「那个，清野君的教室，在那里」青子伸出手指着我的教室说道
    「上面那个，右数第二间，是夏宫姐姐的班级」
    我对青子露出傻傻的笑容
    「哈哈，我看到我们班的桂月同学了，她和栉桦、芝束一起从食堂出来」
    「荒木追着贤人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那那……那个…智时同学居然在和叶惠同学交往吗…我都不知道，他们刚刚牵着手进花园了」
    「沙池树林那边，居然有人在打架！」
    ……
    原来在楼顶可以看到那么多平时看不到的同学的行为，这算偷窥吗？还挺有趣的，我是这么觉得。本来和青子说的不亦乐乎……只是……
    「……」
    「……」
    忽然之间，不知怎么的青子她不说话了，一下安静了下来。我察觉到她的眼神定格了，于是我自然地沿着她眼神的望去——那是篮球场。
    是她！
    那个叫‘无香’的不良少女！还有其它几个不良都在球场，好像在给谁加油的样子。
    篮球场上一些高壮的六年级的学长们在那里打着篮球赛……
    青子她看了很久，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果然…霸凌这件事，在青子的心中一直有影响。
    我是这样想的……但是我……对不良少女一点办法都没有……
    随即我的眼神也暗淡了些。
    直到篮球赛结束，一个男生退下场，不良少女‘山町无香’立刻上前递水递毛巾，一副很热情的样子，然后和那个男生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不是和那个‘左歧吾’学长搞暧昧吗…怎么现在又搭上另一个男生？
    果然……
    不良少女什么的……很令我恶心
    ……
    在此之间，青子都有看着那边，她自己的神色复杂了许多。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了青子「夏宫姐…很在意那个不良少女吗…是上次霸凌你的那个吧…」
    「……」
    青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离开之前想和她和好……？」
    「……」
    「清野君……这个事情…希望可以不要问…」
    「我想留一点自己的秘密…就一点…离开之前可以用这样一种方式去欣赏学校……真好」
    青子转走话题，她低下清秀细修的眉毛，眼神泛出丝丝感性的情绪。
    此时的天空万里无云，却偏偏刮起一阵不合时宜的风，让青子的头发飘舞起来……让我看不清楚青子的清秀侧脸——还有她那面露类似失望或失落的微表情。
    看不清……
    当时我的心中本能的想到一个令我感到恐惧即噩梦般的想法。像关在漆黑盒子里的一株丑陋植物，突然的颤抖起来。于是我找了一个更大的盒子，把里面的盒子和植物罩住。
    而这个更大的盒子——就是青子的离开。
    「啊！是这样啊…呵呵……现在午餐已经吃完了，我们回去吧，夏宫姐！」
    我面露开朗的笑容，不再多问，收拾好餐具。青子则是轻轻点头，站起身，抚了下自己的裙摆。
    青子先下去，随后我在她上面，只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嗒”
    青子脚一滑，竟然没有踩稳下一个横梯，竖直向下划去，手也没来得及抓稳上面的一级横梯。下意识的我松开一只手去抓住她的手腕，结果以我的体力，根本无法阻挡我们身体向下的惯性。脚根踏不稳的不停往下跌，与梯子之间发出“嗒”“嗒”“嗒”“嗒”急促的碰撞摩擦声。
    尽管每级梯子都踩不稳，但缓冲作用还是有的，所以跌到地面的时候，我和青子也只是不轻不重的摔做了一团，出现了倒吸一口气说‘好痛’这样的话语和动作。
    然后，我们都各自面对面的坐起了身子，短暂沉默之后，不约而同的发出化解彼此尴尬的笑声。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