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魔法兔子

    三人均是一惊，克莱尔.布朗的身体猛地一颤。
    “为何要与他们厮混？”
    威廉.布朗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字字中气十足，话语在狭窄的洞窟里反弹，竟是尾音袅袅，惊雷般在空间内炸响：
    “公然逃学，躲避搜寻，你如此行事，将布朗家的声誉置于何地？”
    听及此处克莱尔.布朗竟是猛地一扑，但手脚被缚，一扑之下竟是重重摔在地上，口中尚自唔唔，迫切地想要回应。这一下动静非同小可，三人惊慌中将其扶起，不知威廉.布朗是否听见。
    然而糟糕的是，威廉.布朗似乎真的听见了什么，向几人靠近几步，续道：“锐瑾，锐家独子，你父亲对你负有很大希冀啊。前几天他和你李叔才托信与我，让我看你是否精进。你就如此报答他们吗？”
    他说第一句时，锐瑾的脸色便难看起来，说到最后一句，锐瑾几乎要忍不住出言反驳了，亏得游昀按住了他，他才只是轻微地哼了一声。
    威廉.布朗越走越近，与他们已只有三十步距离，倘若再教他走近二十步，就能看清听清药剂隐藏的事物。王安远制住不断挣扎的克莱尔.布朗，焦急地用眼神询问游昀。游昀临危不乱，从戒指中取出一瓶药剂，凑在克莱尔.布朗鼻下，没过几瞬，克莱尔.布朗便闭眼昏睡过去。
    王安远冲游昀比出大拇指，游昀微微一笑，正要再有动作，却听威廉.布朗有再次质问道：“游家遗孤，你考上翰琼已属不易，你九泉下的父母若是有知，会随你如此任性吗？”
    只听“噗通”“哎哟”声响，却是锐瑾刚蹦起来就被游昀扯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昀——”“嘘！”
    昏暗中游昀的眼睛亮得惊人。王安远怔怔不知所措，只觉锐瑾似乎极怒，当事人游昀却极冷静。这边动静虽大，但在药剂掩盖下应是缩至极小，然而洞窟寂静，再细微的声音也会放大数倍。果然，威廉.布朗加快脚步，已是自信他们的藏身之处。
    威廉.布朗越走越近，锐瑾、王安远心中狂跳，却见游昀忽然将某物向一旁掷去。那物“吱哟”一声，冲开土石向洞窟深处窜去，又在转眼间被球形魔法缚住飞回威廉.布朗手中。
    “水鼠？”
    话语中透着明显的失望。
    “小东西，水系魔法也是你的？”
    那硕大的水鼠在水牢中翻滚，发出惊恐的吱吱声，企图用水球和身体撞开束缚。然而魔导师的水牢术岂是区区一只水鼠能破开的？片刻后，它已摔落地面，再也不动。
    “这几个崽子……已经没时间耗下去了。”只听威廉.布朗低低咒骂道。洞外忽有鹰啸声，他自语道：“只能交给旁人了。堂堂护卫将军眼皮底下丢学生，啧！真是……”说着快步出了洞去。
    三人均是长吁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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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你是要雇普通马车还是风马马车？”
    “要普通马车。”苏米儿用心灵之声说道。
    莫良皱了皱眉，普通马车和风马马车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
    苏米儿透过灵兽戒指的晶石察言观色，立刻解释道：“风马确实比普通马快，不过价钱贵多了，咱们只有这一点点钱财，城里吃饭住宿都要花钱，必须得省着点来。而且没有野生灵兽可以捕，总不能没钱啃树皮吧？我可吃不来。”
    “而且，交接人可没说必须坐风马马车。”苏米儿抓住漏洞，循序善诱。
    这话不错。莫良登时放宽了心，对车马行的人说道：“普通马车。”依旧是按照疾风兔教导将一小袋钱币扔给那人，冷声道：“不必找了。”
    那人只展开钱袋看了一眼，登时脸色大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急去准备了。
    莫良心中升起些微疑惑：这样算是节省吗？不过这念头刚出现便被抛弃，从小到大的教导告诉他要听话。而在出行和钱财管理上，疾风兔显然比自己懂的多。
    它说什么，便听它的。
    莫良空间戒指里的钱当然不是小数目，苏米儿心中自有主意：现下已离开郊外进入城镇了，待找到云阳县的下一位交接人，还指不定是继续由莫良护送还是转交他人。莫良实力虽强，但总归心智简单好糊弄。她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争取在路上逃走。
    车马行动作利索，只一盏茶功夫就备好了马车。苏米儿又让莫良问出到云阳县需得一天车程。
    也就是说，必须在一天内逃走，并且越早越好，云阳县有莫良的同伙，越靠近越危险。苏米儿思索许久，恨得直抓脑袋。
    “可恶，完全想不出啊！”
    “什么？”莫良独有的淡漠、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
    苏米儿一惊，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将心事用心灵之声说出来了，忙道：“啊没什么！”
    莫良不语，它说没什么，就没什么。
    此时她居于莫良的座位旁边，由于给的报酬多，配置的马车已是小小乡镇中最大最舒适的车型，饶是如此，狰庞大的身躯也几乎占满了车厢中剩余的空间。除去不让她逃跑，莫良几乎对她言听计从，因此顺从地将她放出灵兽戒指。
    外面确实比灵兽戒指方便得多，然而莫良此人极为警惕，一人一兽总有一个保持清醒，静静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其实就算他们同时打盹，她也没有在不惊醒而独自逃走的能力。
    苏米儿怔怔地看着随着车厢晃动而抖动的布帘，看着布帘空隙中偶尔显露的一缝碧蓝。
    “你，想走？”
    苏米儿浑身一颤，惊讶地看向莫良。莫良此人，极少主动挑起话题。而转头对上的仍是莫良平静无澜的双眸，那丝困惑宛若尘土飘落使水面荡起的轻微摇晃。
    仍是一潭死水。
    她叹口气，卧在坐垫上，轻声道：“当然，我想游昀了。”
    “为什么？”
    这话问得可谓是奇怪，苏米儿没好气地答道：“我本来就被你从他身边抓来的。”
    “你，不想混沌组织？”
    苏米儿翻过身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想那里？”
    “你原本在混沌组织。”
    “哦哦。”苏米儿恍然大悟，他的意思是自己原本生活在混沌组织，为何不想回去。其实她自穿越以来就一直在游昀身边，不说已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即使拥有的记忆碎片也全是对混沌组织和“黑修罗”的恐惧，自然对混沌组织没好印象。于是干脆地道：“我不喜欢那里。”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混沌组织是个坏地方！”
    莫良眼中疑惑更深了：“为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吗？因为混沌组织会拿灵兽做非法实验，还有‘黑修罗’也是个坏蛋！”苏米儿道，“你在那里生活，难道不知道吗？”
    莫良摇头，道：“黑修罗是谁？”
    “……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呀。”苏米儿叹口气，心中忽然升起了疑问，之前的事情她没有记忆，这些事都是听游昀锐瑾他们说的，至于混沌组织里究竟什么样子，她还真不知道。便问道：“之前我年纪幼小记忆模糊，又早早离开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混沌组织里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把莫良难住了，他思忖半晌才道：“有暗器、人、父亲，还有很多灵兽。”
    ……真是很具个人特色的回答呢。
    苏米儿只得继续问道：“有多少灵兽？”
    “很多，几百只。现在很少。”
    “嗯？为什么现在很少？”
    “不知道，爆炸后就见不到了。”
    “爆炸？”苏米儿总觉得好像在谁口中听过这个词，在记忆里搜寻半天却实在想不出，只得作罢。
    莫良认为这句话不是在问他，便没有接话，却又忍不住道：“为什么想游昀？”
    苏米儿惊讶地看一眼莫良，好像看到木偶突然有了些自己的思想，终于认真了些：“比起在你这里，或者在混沌组织，还是游昀身边更自由自在。”
    “你在那边才二级，现在已经三级。”莫良道。
    待苏米儿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几乎是瞬间有了羞恼的感觉，她立起说道：“只是在翰琼没法大大方方练习魔法罢了！我在森林里时可是不到一个月就连升两级了！晋升二级时你也看到了吧？”
    莫良点头，道：“天赋很好，浪费时间。”
    苏米儿更为气恼，道：“在翰琼的这段日子确实懈怠不少，可是可是……要是暴露魔法等级就不能在学校呆了！”
    莫良淡然道：“你在那边并不自由。”
    这话如霹雳般将苏米儿震得呆了。她不再言语，莫良也没再开口，车厢内只听得车轮骨碌碌的声音和嘚嘚马蹄声。
    苏米儿心中如一团乱麻，似是被莫良触到了隐蔽的痛处，想大声反驳，却无话可说。她不得不承认莫良说的对。
    是的，她并不自由。在翰琼，她只与游昀、锐瑾和王安远建立了心灵联系，也只能在无人注意时才能与他们说说话。她在森林中初尝魔法的美妙，但进入翰琼后不得不隐藏真实水平，只敢在无人的小山上练习。而在这唯一的角落，她又在很长时间内小心翼翼地在王安远面前隐藏。
    哈士奇小二和波斯猫波波一流，勉强算是朋友，却也只是聊胜于无地解闷儿。
    她处处小心，时时在意，只因自己是只疾风兔，并且是只不同寻常的，拥有人类心灵的疾风兔。为防被察出有异，即使是面对最信任的游昀，也要小心言辞不可过于聪明。
    即便如此，即便游昀曾温柔地说他是她的家人，她也慢慢发觉，即使对游昀来说，自己至多是只稀奇的宠物。在刚交上的朋友王安远危机时把自己扔出做替罪羊，而游昀默认为王安远开脱时就发现了。
    这次自己失踪，不知游昀会为她遗憾多久？是不是没几天就买了只新疾风兔代替呢？
    世界之大，竟无一人将自己视为重要之人。
    真可恶啊，现在才发觉自己的存在是那么不必要……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渺小……
    好想爸爸妈妈……
    “混沌组织那边……”莫良听见脑海中那个女声说道，“会拿我做实验吗？”
    “不会，”莫良回答，“你不需要。”
    “那么我……跟你去混沌组织。”疾风兔抬起头来，冲莫良咧咧兔嘴，“你突然跟我说这么多，是要劝我不逃走？”
    莫良毫不迟疑地点头。
    “为什么？”
    “方便。”
    苏米儿很想对他惨然一笑，但兔脸远不如人脸灵活，只得卧回坐垫。
    是啊，一直以来在执着担忧什么呢？混沌组织费大力气寻回自己，必然是因为自己有价值。她只要配合就能轻易提升魔力，莫良和狰的实力就是最好的榜样。当初小兔的遗言只不过是好好活着，变强罢了。
    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不就是学习魔法吗？
    “放心，我不会逃了。”她闷闷地道。